程榆舒了口气,摇摇头笑:没事,小感冒。
说完,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发现秋思凡并不在,问了邵也和苏明皓,两人说秋哥一早上都没来上课,班主任说他是家里有事,要请半个月的假,还问程榆你不知道吗?
程榆当然不知道,所以他听完就愣了,什么事情要请假半个月?怎么都没跟他说?
哦对了,不止秋哥一个人没来,祁阳今天好像也没有来吧?邵也问向前桌苏明皓,后者点头应了声。程榆想要打字问秋思凡去哪了的手指一顿。
祁阳私人影院
他顿时明白了什么,也明白秋思凡说家里有事才请假根本就是借口。如果他猜想的没错,祁阳与白商霖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放弃文字交流,程榆直接给秋思凡打了个电话。
如果秋思凡现在和祁阳待在一起,两人在说事,的确不会那么快被接通,但这也太久了
秋思凡迟迟不接,甚至还在他第二次拨过去时点了拒接。
搞什么?程榆眉间轻拢,发出的语音带有质问的意思: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拒绝接我电话?
等了半晌,桌上手机传来嗡嗡震动,是秋思凡回拨了过来。程榆心情不是很好的接起:干嘛?
上来就是明显带着脾气的一声干嘛。
男生一顿,而后很轻地勾了勾嘴角。要知道,他的榆榆很少脾性外露的,这算不算对自己的专利?
抱歉,刚才有点事。秋思凡语气很轻,也很温柔。程榆能想象到他在手机另头眉眼漾起笑意,是春风般的缱绻。
让我猜猜看,我家榆榆是一天没见到我,特别想念我才给我打的电话?
有这一部分原因。可是在你拒接,以及现在的故意转移话题后,就一点也不想念了。程榆神色麻木地回答,待会儿我就下单键盘,等你回来跪着。
静默半晌,秋思凡叹气笑,好好,是我不对,饶了我吧。
程榆假装听不出来他语调里那无奈的宠意,只觉得他认错态度十分不诚恳,语气愈发不善: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想干嘛?
不是在做什么,而是究竟想干嘛了。
这话问出口,还不等男生回答,程榆耳尖微动,模糊间好像听到那头传来细碎的呼声。由于只是一瞬间,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以为出状况了,他试探地喊了一声秋思凡的名字。
嗯,怎么了?对方声音并无异象,一如既往的平顺温柔。
脾气这么好,程榆没法再和他置气。而且出于担心,本来也没真的生气。
你你现在哪?邵也说你请假半个月不来上课,是真的?你要去做什么?
他一下子问了很多,秋思凡非常耐心地一一回答道:在学校。是真的。把昨晚把你关在实验室里的人找出来。
顿了顿,偏低沉的男音继续从听筒里传出:榆榆,你昨天是去见谁了?
一提起昨晚的事,程榆跟哑巴似的说不出话来。头一次觉得组织语言来解释他昨晚看到的记忆是多难一件事。
我是去见等等,你真的在学校?
转移话题他也一样。
秋思凡注意到了,眼神变得深邃,但他并没有对自己的恋人咄咄逼问,只是顺着话说:不相信你男朋友?
实时定位打开,确实显示在学校。证明秋思凡没骗他。
抱歉,这会儿我可能抽不开身,晚上房间里等我。
晚上房间里等我。程榆耳根子热了:你这说的什么令人想歪的话?
不骚会死似的,对面笑了一声又道:不接你电话是我错了,对不起榆榆,晚上一定多点补偿你。先挂了。
程榆压着气:挂吧挂吧。
骚话他是一点听不得。
等到少年许可,秋思凡才敢中断通话。他垂眸,脸上还留有一抹未散的笑意,转身拧开实验室门把手,迈步走入进去。
只见实验室里,蜷缩在桌底下的祁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泪鼻涕糊作一团。听到动静后骇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男生那张好似浅笑都化成了霜的冷峻面庞,居高临下地无波无澜。
你别怪他,白商霖那么做也是因为太喜欢你,喜欢你到了有执念的地步,求你看在这个份上,不要把事做的太绝
面对祁阳恐惧到了极致,也在央求的语气神态干涉他想要做的事。秋思凡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也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回了都觉得自己傻逼。
去他妈的喜欢,少玷污这两个字。
他半蹲下来,和先前一样伸出手
祁阳猛地闭上眼。
然而想象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男生这次的手劲撤去不少,连戾气都烟消云散。他轻拍打祁阳的泛着青紫的半边脸,举动尤为嘲讽,语气却温和,配合在一起自生一股诡异的危险感。
早知道我下手轻点了,不过还好,你是个硬骨头,刚才没有喊出声。要是吓着我的榆榆,你今天怕是出不去这道门。说着秋思凡直起背,一脚踢在祁阳脸侧的实验桌上,冷然道,多谢你的情报,滚吧。
祁阳闻言一顿,立马从桌底爬出来,灰溜溜地跑了。白商霖到底是他心动过的人,跑到门口前驻足,回头见男生还留在原地,背影自形成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祁阳吞了吞口水,压下内心对他的层层叠叠的阴影,胆战心惊地问道:你、你不会今晚就去找白商霖吧?
关于白商霖的联络方式,以及把程榆反锁在实验室后究竟会去什么地方落脚,白商霖都把这些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并要求他动用祁家下一代家主的权利,派几名保镖保护自己。
末了,就在祁阳以为完全丧失了利用价值,对方不会再搭理他半个字时,秋思凡却破天荒地回答了他:
明天。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还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迎着祁阳害怕中夹带疑惑的目光,男生侧立而笑。
今晚得跪老婆新买的键盘,没空你懂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家有老婆的优越感。
第八十八章 傻逼玩意儿,少他妈自作多情。
秋思凡虽然让祁阳滚, 但并没有要就此放过他的意思。
脸上挂了彩,手机也被秋思凡一脚踩了个粉碎,班级暂时是回不去了, 只能偷偷溜回家中。祁阳翻墙离校,路上叫了部车, 眼看就要抵达祁家别墅,却在按下门铃的前一刻,肩膀忽然被从背后大力箍住,他诧异回眸, 对上两名穿着警服的男子,在他们出示证件后,心也沉到了谷底是他把秋思凡想的太简单太傻了, 对方既已跟他说今晚不会找白商霖,向他透露了这些, 又怎可能安然无恙放他回去。
祁阳对吧?有人举报你曾花钱买人进行斗殴, 并提供了相关证据, 请麻烦跟我们走一趟。上次私人影院的仇,秋思凡明显还记着。
祁阳微微一怔, 没想到早在那时候自己就已经暴露了。他脸色瞬间煞白, 嘴唇也苍白地打着颤,垂死挣扎道:你们你们让我打个电话!我是有苦衷的, 有人可以替我证明!
说着急忙翻出手机, 过程中并没有被阻拦。等了好久, 对面终于接通。
喂?有话说。是白商霖。他果然在他妹妹打工的酒馆里喝酒, 背景音是最近流行的舒缓乐曲。祁阳听了一阵, 想起自己是要干嘛的, 慌张道:阿霖!你帮帮我, 我现在要被警察带走了!我帮了你那么多,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对面人明显一顿。而后像是听不懂般:嗯?您打错电话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阳面上血色尽褪,难以置信道:阿霖你在说什么啊我是祁阳啊!
不认识,你打错电话了。白商霖内心暗骂废物,声音也骤然冷冽下来,没等祁阳再开口,他就毫不留情地挂了通话。删除拉黑,彻底与祁阳断了联系。
两名警察看了眼如被雷击中在原地的祁阳,也不再浪费时间。直到上了警车,祁阳的脸色都还是苍白的,无尽的悔恨包裹着他。
他怔然望向天空,目光渐渐涣散:白商霖,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
酒馆里。白商雨举着托盘,一杯蓝绿渐变色的调合酒咚地重重呈上白商霖面前,她看着眼前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冷笑道:哟,稀客稀客,哪里的风把您吹过来了啊?
女孩子黑发红唇,身姿苗条,一阵子不见,变得愈发锋锐美艳。反倒是白商霖,被禁足了两个月,整个人阴郁了不少,也憔悴不少。
这两人同框,仿佛白商霖才是那个被白家抛弃的养子。
换做以前,白商霖总要训斥几句他这养妹的不分长幼,出言不逊,这次却没有搭理她,只阴森森地睨她一眼,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喂,你这酒度数还挺高的。白商雨欲言又止,菜单上明确标注过各种酒的酒精度数,点单时这傻逼不可能不知道。
眼看着白商霖喝完一杯,撑着额头闭目,一副不知是难受还是悲伤的表情,白商雨心中冷嗤,看来这家伙最近过得很不好嘛。白商霖过得不好,她就感觉痛快,但她也不是会落井下石的人,昂头高傲又不屑地嘁了声,撤回托盘转身,甩着头发就走了。
绯瑟凌晨两点打烊。
小酒馆里其他客人走光,只剩下白商霖一人继续喝着酒,他明明已经醉得神智不清了,却还在一杯接一杯的下单。
白商雨见状皱眉道:喂,我们要打烊了,你什么时候走?
白商霖一语不发,给她账目上打了三千块钱,然后瘫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这是赖着不走把他们小酒馆桌子当床睡的意思了?白商雨一点不在意她哥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转手就把三千块划给酒馆老板,道:就让他睡着吧,反正给钱了。
老板犹豫:他不是你哥吗?不告诉你爸妈们把他拉走?
我没哥也没爸妈。白商雨耸耸肩儾份,不甚在意道,可恨人有可怜处,我却一点都不想可怜他。他是死是活,关我屁事呢。
白商霖做了梦。梦见了许多上一世的事,他单独站在窗边,目光穿过林荫,看到那结伴而行的两人,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心一阵酸涩妒忌。
他扩手朝楼下大喊秋思凡的名字,喊我喜欢你。特别响亮,引得周围人频频扫过来,楼下的两个人显然听见了,顺着声音抬头看过来。
白商霖被秋思凡看得心潮澎湃,按耐住羞耻心,好不容易大声告白,未曾想只得到后者一个白眼秋思凡生气了。
因为他的表白,心情变得不好。一身的低气压,面容冷峻至极,朝着白商霖方向缓缓举起他与棕发少年紧紧相握的手,唇齿一张一合,似乎在问:瞎了?
而后甚至都不去看他反应,周围霍地一阵尖叫,几乎要贯穿人耳膜秋思凡竟是当着全校人的面,捧起少年的脸就吻了过去。由于在众目睽睽下,这个吻并不过分,却足以宣誓主权。
像当胸一刀。
天光蒙蒙亮,小酒馆钟指向早晨八点。白商霖猛然惊醒,落水了般额头身上全是冷汗,喘着粗气,平复好一阵,才勉强从梦魇中脱离。
他不断告诉自己:没事,没事的,上一世程榆消失后,秋思凡还不是喜欢上了自己,只要这一世程榆也消失,秋思凡一定会对他回心转意!
想到这,他面上不禁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眼睫亦剧烈震颤,似乎想象到了什么画面,兴奋得难以自拔。
只是他还没能兴奋多久,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如坠冰窟的冷调音色,毫不留情地把他从臆想中拽拉出来。
我家榆榆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神经病。
这音色正是梦中那魂牵梦绕的,白商霖僵硬转头,一眼就看到站立在酒馆门旁的男生。
秋思凡双手插兜,瞧上去慵懒散漫,深黑的瞳却覆了层薄冰似的,寒气逼人。
秋思凡?白商霖微微瞪大了眼,扶着桌子起身,胸腔情绪翻涌,磕磕绊绊道,你你是来找我的吗?
秋思凡将他情不自禁流露出迷恋的表情收入眼底,静默半晌,扯唇说:说你神经病都是在侮辱病患,还是称呼你疯子吧,比较妥当。
但是你这句话说的对,我是来找你的。朝白商霖步步走近,他比前者高将近一个头,居高临下地漠然一瞥,那股巨大的压迫感几乎无所遁形。
可能白商霖从没想过要防他,所以当秋思凡面不改色地一脚提上他膝盖,逼得他一个趔趄,膝盖咚的砸在地上,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连瞳孔都缩成一点。
秋思凡居然把踢跪下了?
为什么?
随着低喃出声,白商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那道看低贱蝼蚁般的冷冽目光。
他心中骤然一紧,被这个眼神刺激的不轻,嘶吼: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对我啊?!
话音刚落,秋思凡也像是被刺激到,火气彻底被勾了上来,但与白商霖那种只会干吼的不同,他伸手向前一抓,攥住白商霖衣襟将人狠狠撞在酒桌沿上。
我他妈都还没问你为什么你对程榆都做过什么,你为什么敢那么做?!啊?
刚才还冰冷到极致的人,此刻竟犹如一座爆发的火山,双目欺红道,是他招惹过你,还是他哥哥招惹你?还是仅仅只是你心思扭曲,一点不把人命当回事?!
是你招惹的我!白商霖疯了一般大叫,我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上辈子这辈子我向你表白多少回了?可你呢,你是怎么回应我的!你心里眼里都只有程榆一个人,只有他消失了你才会回到我身边,只有他消失你才会喜欢上我,所以程榆他必须消失!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只见男生嘴角往旁轻扯,又冷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