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难得过年,随他高兴吧。
仙女棒明天再放也一样,反正大年初一的晚上也挺有纪念意义的。
她伸长胳膊,将仙女棒放到了床头柜上,脱掉外套钻进了被子里。
*
和上次同床共枕不同,这一夜许婵婵睡得很熟。
或许是因为她这一天折腾出太多事,太累了,又或许是因为心境变了,总之,她只短暂地紧张了一小会儿,便陷入了沉沉梦香。
第二天早晨睁眼时,秦时予已经醒了,披了件外套,正靠坐在床头处理文件。
“你什么时候醒的?”许婵婵困意未消,迷迷糊糊地开口。
“刚醒不久。”
他答道。
这不是实话,其实他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毕竟,肖想已久的软玉温香在怀,任何一个正常男人恐怕都很难无欲无求地闭上眼睛会周公。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没有任何出格或逾矩的举动,只是因为他觉得现在不合适。
比起她一腔赤诚、毫无保留的样子,他似乎隐瞒了她太多东西。
这对她不公平。
不仅仅是宋清河这个名字。
他这些年做了许多事,其中大多数都算不上光明磊落,事实上,他在许多人眼中的形象都与在她面前千差万别。
他不太确定她能否接受。
很奇怪,说起来,她的成长道路明明也并非一帆风顺,但她越过漫长的泥泞与晦暗,却仍是最初时纯粹而明亮的模样。
他却变了很多。
再给他一点时间。
秦时予这样想到。
他会找到时机开口,把一切都告诉她。
或者下定决心将真相永远隐瞒下去。
许婵婵不知道秦时予在想些什么,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半晌,稍微清醒了一点,忽然吸了吸鼻子。
吸了又吸,循着气味,凑到秦时予身旁:“你怎么这么香。”
那股和着药香的柑橘气息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某种标志,许婵婵过去一直以为这是香水的味道,但今天他明明才刚起床,身上那股清醒的气味却比往日更甚。
秦时予对此全无所觉,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有吗?我怎么闻不到。”
许婵婵:“?”
“明明很香好不好。”她睁大眼睛,“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莫非别人闻得到,他自己却闻不到?
许婵婵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十分经典的老牌电视剧台词:“皇上!香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啦!”
还好,是许婵婵想太多了,秦时予思索片刻,给了她答案:“我想,你说的或许是我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秦时予对橘子这样事物的好感,源自于许婵婵那三年间不断塞进他手心的橘子汽水糖。
这份偏爱直到许多年以后依然未变,于是当他在国外念书时偶然闻到这款沐浴露中清淡的bbzl 橘香后,便不假思索付了款。
在很多事情上,秦时予并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的人,那沐浴露他一用便用了很多年,直到回国后也没有换掉品牌。
“所以是什么牌子?”许婵婵好奇地追问。
秦时予报出一长串英文。
许婵婵打开橙色软件,将那个牌子输进去,结果居然什么也没搜到。
连代购都没有。
她狐疑地扭头:“你是不是骗我的?”
大数据时代,居然还有在网上找不到的东西?
秦时予失笑:“我骗你干嘛。”
那沐浴露是个专门制作香熏精油的手工作坊出产的,只在当地以非常的小的规模运作,不是什么大牌子,网上搜不到也很正常。
“你想要的话,下次我让老板多几寄几瓶过来。”他说,“在那之前,你可以先用我的。”
“好吧。”许婵婵扁扁嘴。
不愧是小秦总,连用的沐浴露都这么神秘。
*
等到年初一晚上,许婵婵终于如愿进行了她的仙女棒计划。
起初两人先去了小区楼下的大草坪,但草坪上到处都是人。
小孩子们跑来跑去,还有几个对许婵婵发出无情的嘲笑:“看啊,那个姐姐那么大了,还玩仙女棒!”
许婵婵:?
怎么仙女棒是什么小孩子专属的玩具吗?
哪有这种事情,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霸道了吗。
她气哼哼地瞪了小男孩一眼。
可惜搭配她鼓成包子的脸和圆圆的鹿眼,这一眼没有丝毫威慑力。
小男孩笑嘻嘻地跑远了,一头扎进孩子堆里,伸手朝这边指指点点。
许婵婵:“……”
她深吸一口气,回头,郑重其事地问秦时予:“你是第一次在过年的时候放烟火吗?”
虽然只是仙女棒,但迷你烟火也是烟火。
秦时予:“嗯。”
“好吧。”
不能让小秦第一次的记忆是被一群臭小鬼嘲笑,许婵婵拉起他的手,朝楼道里走去。
秦时予不解其意,诧异地问她:“要现在回家吗?”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一大把仙女棒才只放了一根,看她刚才的表情,分明是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许婵婵摇头,神秘地翘起嘴角:“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拉着他走进电梯,按下按键,一路来到最顶层。
秦时予了然:“你要带我去天台?”
“聪明。”
许婵婵很夸张地冲他竖起大拇指。
门开了,两人并肩走出电梯,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扇挂着大锁的安全门。
秦时予脚步微顿,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
门锁了,好像出不去。
她会不会失望?
然而许婵婵明明看见了门上的挂锁,却丝毫也不慌,慢悠悠上前,俯身在簇新的铜锁上捣鼓了几下。
咔嚓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这下秦时予是真的惊讶了。
“你还会开锁?”
他伸手,将那个打开的锁从门上取下来,仔细观察。
是真的锁,不是玩具。
看上去也不像是坏了的样子。
秦时予又试了试,铜锁在他手中被扣死,不能再掰开。bbzl
果然没坏。
“你是怎么弄开的?”他扭头。
却见许婵婵同样惊讶地盯着他的手,微张着口。
“你你你。”
她抬手,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锁,“你怎么把它锁上了?!”
秦时予:“?”
许婵婵欲哭无泪:“这个锁本来就是打开的。”
按照物业的规定,高层住宅的天台门需要上锁,但西地花园二期的房子都是小户型,阳台也不大,晾晒起大件的被子等物品很不方便。
久而久之,不知楼里哪位人才偷偷把锁打开了,但为了规避物业的定期检查,上楼的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将锁虚插回锁孔里。
秦时予现在倒好,直接把锁一整个扣上了,弄都弄不回去。
“……”许婵婵扁着嘴,盯着锁看了半天,决定放弃治疗,“算了,就这样吧,希望下次上来的人不要骂我。”
她将锁放在旁边的地上,伸手推开天台门。
高楼的冷风比楼底更加嚣甚。
还好,许婵婵出门前做好了全副准备,直接用围巾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爱斯基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