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本打算直接在城东买下一间店铺,可周福临不要。
在这方面周福临格外执着,认为陶青开他的医馆,他开他的画坊,即便二人日后可能会成为一家人,生意上还是得分清。
不过他答应陶青,若是遇到了困难,不会一个人藏着掖着。
这日他们聊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
聊罢,陶青送周福临回去,无论是护住桌角,还是提醒周福临小心台阶,以及将袖中的酸梅干熟稔地塞到对方怀里,一切的行为都是习惯使然。
不知何时,陶青开始为周福临而掩盖自己的一些习惯,同时又增添了一些新的习惯。
“慢些走。”
陶青和周福临靠得极近,专心看着脚下的路,正这么说着,忽然感觉脸颊一阵温热,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划过了自己的肌肤。
身旁的男子目不转睛直视前方,攥紧的手指却反映出内心的紧张。
他的睫羽如蝶翅般轻微颤动,光线下,侧脸线条柔和地不可思议。
陶青很早就觉得,周福临的睫毛很长。颤抖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意,凑上去亲吻它。
“为什么亲我?”她压低了声音。
“我没有。”
周福临难得幼稚了一回,掩耳盗铃似的,将方才的主动亲吻一事视为不存在,还看了看四周道:“到处都黑漆漆的,许是你弄错了。”
尝到了甜头,陶青可不会这样放过周福临,在对方的一声惊呼之下,将其拦腰抱起。
才出医馆,又倒回去了。
这回陶青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轻轻啄一口便罢。
之前是怕吓着他,这次心上人这么主动,陶青就当他默认了。
把周福临放下,不依不饶地逼问:“没有亲,嗯?那刚才我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也、也许吧。”周福临抿紧薄唇,后背紧贴墙壁,嘴硬地作最后的抵抗。
“原来如此——”
陶青拖长了声音,围着屋子寻找起来:“我看看,那只蚊子飞哪儿去了。”
“若是被我抓到……”
趁周福临没反应过来,陶青忽然转身,吻上了他的唇。
因陶青的俯身,她的身上清淡的药香被周福临更敏锐地捕捉到。
不止这股药香,她温热的气息也朝着他涌来。
陶青不再浅尝辄止,而是叩开了眼前之人的齿关,空气的温度仿佛在上升。
她将周福临吻得喘不上气。
男子眸中雾气氤氲,泪光点点,淡色的唇变得殷红,单薄胸膛起伏不定。
陶青轻笑:“啊,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下章章节名称:什么白,哪里白?
第二十八章 什么白,哪里白?
盛夏初至, 皇城的人还未从清冷的春回过神,转眼就迎来了烈日炎炎。
春季实在是下了太多雨,夏季又无比炎热。纵使阿盼和周福临等人换上了清凉的夏装, 只要一出门,甚至到院子里待上片刻, 就会被烤得浑身发烫。
以往的这个时候,体质较差的阿盼总会被捂出一身痱子。
胡大爷家虽有水井,可也不能每时每刻吃上在井里凉过的瓜果, 而冷水喝多了又会腹痛。
在他们打着扇子也觉得热时,陶青带冰盆上门了。
只要她还在皇城, 一到夏季, 心疼妹妹的陶容就会给陶青准备冰盆, 今年特意考虑到了妹妹将来的夫郎一家,多捎了几个。
所用的冰自然不可能像权贵人家那般洁白无瑕,通透泛着凉意,只是去年存下的,但只要在房间的角落放上两盆,就能驱散酷暑带来的难受。
“乖乖,寻常人家哪里用得了这样的东西?”
胡大爷盯着那盆冰看, “不到两个时辰,这冰就会化掉,到时又得添,小陶你说这要多少钱才能买到来着?”
听陶青说了价钱后, 他啧啧称奇, 过意不去,道:“这是你哥准备的吧,你看这真是, 太麻烦亲家他们了,老头子我这是跟着沾光呢。”
“瞧你说到哪儿去了。”
陶青笑道:“您是家里的长辈,不久我便要同福临成亲,理应同他一起孝敬您。”
她还是没忘记劝说胡大爷跟着他们走:“等到了城东那边,以后夏季不仅会用到冰盆,若是想吃什么清凉的瓜果,也可以一并告诉我。”
胡大爷就不吭声了。
他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到底是跟着陶青等人走,还是留下来。
“一起走嘛。”阿盼摇晃着胡大爷的手,“您不想再看到阿盼了吗,晚上哥哥若是和大夫姐姐睡觉,阿盼要跟谁睡?”
“你个没良心的小子。”
胡大爷笑骂道,“我过去,就是为了陪你睡觉不成。”
但胡大爷知道,这是几个孩子们舍不得他,心里有他。
周福临擦了擦额上的汗,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不禁唇角微扬。
他正在房间里算着开画坊需要花掉多少钱,以及整理自己的画儿。
嫁衣之类的也在缓慢准备着,他同陶青的感情未生波折,因此还有一个月就是二人的成亲之日。
“我是这样打算的,”陶青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胡大爷,“迎亲的时候,会叫人抬着花轿过来接福临,然后一直抬到城东新宅,那边都收拾好了,当晚就能入住。”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福临成亲之日,您总得以他父家长辈的身份到场吧。等酒席散去,天都黑了,我指不定那会儿也喝醉了,这边就回不来,您还是得在新宅住下。正如阿盼所言,这孩子骤然到了陌生的宅院,难免害怕,他也离不开您……”
“得得得。”说来说去都快把胡大爷绕晕了,他摆摆手:“我去,我去。先说好啊,若我在那边住不惯,就是等阿盼能一个人睡了,我就还是回这边,不打扰你们。”
“到时你想怎样都成。”陶青嘴里应道,同周福临交换了个眼神。
到时的事,到时再说嘛。
……
搞定胡大爷,一切就水到渠成。期间陶青该走的步骤都走完了,也提前给她哥以及一些朋友寄了请柬。
钱瑶忽然找到陶青要了一张请柬。
她同陶青的关系还不错,也只是不错,之前陶青问过周福临,是否要请柳巷的人,被其一口否决,她就没将钱瑶放在心上。
钱瑶“哎”了一声,搓搓手:“这个,那个……我和夫郎商量过了,家里还有点积蓄,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们也想搬到城东去。日后指不定就能时常遇见,多多来往嘛。”
这倒是个聪明人。
陶青想了想,终是没拒绝,不管钱瑶是不是大智若愚的人,她那夫郎是个会钻营的。
能在柳巷不显山不露水,不惹是非,关键时刻,果断拿出积蓄搬迁,且懂得与人结交。
这种人,哪怕到了城东,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差。
期间,陶青还收到不少来自柳巷其他人的祝福,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笑着谢过了。
金家夫郎一看,周福临都快成亲了,女儿的亲事还拖着,硬是将金四儿与他老家亲戚的外甥的成亲之日定下。
金四儿木木的,没有任何表示。
这不是陶青要关心的,她只在旁人交谈此事时听了一耳朵,接着便回医馆了。
这个医馆很快就会关闭,在此之前,她得把还在接受诊治的病人安排好。
陶青心里还有个疑惑:她将冰盆送去胡家后,时不时会再送些冰,每次到了胡家,只有胡大爷迎接她,阿盼和福临都不在。
胡大爷的说法是:“他俩怕热,躲屋里纳凉呢。福临忙着绣嫁衣,阿盼也在帮着绣。”
这话没毛病,可不能每次都不见人影。
陶青第一回 就说了:“我进去看看。”
胡大爷便拦住她:“你进去干啥啊,你个女娃娃又不懂绣活儿,别耽搁他们的时间。”
总之不让她和周福临见面。
她某次计上心来,偷偷趁胡大爷午睡时,隔着门喊周福临。
没人应她。
灶房后头的屋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原来周福临这日没在屋里,正同阿盼一起沐浴。
许久没见心上人,陶青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等福临出来吧,一会儿胡大爷就醒了,到时又不让她俩相见,况且福临似乎也躲着她。
陶青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她也怕夫郎忽然改变心意,不跟自己过了,遂轻手轻脚走到浴室外,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见到心上人。
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不断,陶青总感觉自己是个意图偷窥男子沐浴的流氓。
“哇,哥哥,你真的没骗我。”
阿盼的笑声从里面传出,“真的很白诶。”
白?
陶青眼底闪过一丝轻微诧色。
她拿了个小凳子,守在浴室门外,眼神处于游离状态,不知该盯哪儿。
阿盼在说什么白?
随即周福临带了点清冷的声音响起:“又想生病不成,还不赶紧洗完了穿好衣服。”
嗯,她的福临还是很正经的。
“可是真的很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