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楚铮带回楚王府,他下意识就抱着门口的石狮子,不肯进去。
“不要……不要关我……”楚铮满脸恐惧,嘴里一直念叨着,根本不肯撒手。
李纯宝蹙了蹙眉头,道:“没事,这是我新建的大巢穴。”
楚铮眨眨眼,有了点松动,“真的?不对啊,这巢穴跟那牢笼好像,大王,我记得你以前的巢穴不是这个样子的!”
李纯宝继续胡扯:“你都说了自己是我最忠诚的部下,我怎会害你,又怎会让人欺负你,快进去吧,天儿太冷了。”
燕泓在旁听着直翻白眼。
他忍不住,用力捏了捏李纯宝的手。
楚铮闻言,果然彻底放下了警惕。
他要与李纯宝住在同一个院子,李纯宝恩威并施,才让楚铮乖乖的去沐浴更衣,没再吵吵闹闹。
快入夜了,楚霁风夫妇和燕禹也到了。
他们一收到消息,便即刻赶来。
花厅中,楚铮洗干净了,换上了新衣衫,虽然人干瘦了不少,仍可看得出他往日的容貌影子。
他看见花厅里这么多人,惊了惊,扫了一眼,就赶紧往李纯宝身边挪去。
只有大王才能保护他。
只有待在大王身边,他才是安全的。
可大王旁边的赘婿,实在是太凶了。
楚铮进退两难,一脸委屈,看着燕泓的目光,多了几分哀求。
燕泓不为所动,假装没看见。
他让楚铮住进来,已经很宽容了,绝不能再让人无止境的接近李纯宝。
楚铮就站在五步开外,踌躇的捏着手,时不时看向李纯宝,希望大王为他主持公道。
看到这里,楚霁风微微蹙眉:“这是真傻了?”
苏尹月捧着茶杯暖着手,“应该是吧,不然就是演技精湛了。”
若真是装的,她一定给楚铮颁发个影帝奖项。
燕泓大致说了说了解到的,最后道:“最好把人赶紧送回大启。”
楚霁风面色沉静,前后想了想,便是冷冷一笑:“倒没想到,有人算计到了朕的头上来。”
“父皇,大启那边出了什么事?”燕禹问道。
埋在大启那边的暗桩,他不大能接触不到,任何密函都是直接呈给父皇的。
楚霁风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墨阳病了好些日子,有些人按捺不住,想着谋反了。”
“……”
“……”
“……”
众人无语。
这还不算大事吗?!
谋反呢!
难不成天塌了,才算是大事吗?!
而苏尹月则是淡定得多,说道:“你不曾说过,那就是说明,大启那谋反之人没成事,局面并未改变过?”
楚霁风微微颔首,两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月儿还是了解他的。
“大启太子还年幼,墨阳又久病不愈,有个藩王就起了心思,想借楚铮来搅一搅局。”他说着,“墨阳虽然身子不大好,但也有防备,自然是不成事了,那藩王就将楚铮救了出去,将一切都推到楚铮身上,啧啧,现在楚铮又出现在黎国,这不是往朕的头上扣屎盆子吗?”
说到底,那藩王是要将自己摘个干净,然后再让他们兄弟相互猜忌,龙虎相争,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燕禹听了直皱眉头,“父皇,要把楚铮送回去,再跟二叔解释个清楚吗?”
楚铮虽然疯傻了,还是听得懂话的,他瞬间变了脸色,想去求李纯宝,前头有燕泓挡路,没办法了,只能去抱住了柱子。
“我不走!我不走!”楚铮喊着,“我要一直跟随着大王,与大王共存亡!”
李纯宝嘴角抽了抽,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
燕泓现下已经打定了主意,说道:“父皇,一定要把人送回去!既然那藩王是拿父皇来挡枪,那父皇更应该替自己正名,这不仅关乎父皇和二叔的兄弟之情,更关乎黎国和大启来日的关系。”
楚铮若留下,肯定会一直缠着李纯宝,他怎能能够忍受。
于私于公,他都想将楚铮送回去。
楚霁风本是想说已然传信去了大启,但他心思一顿,便看着燕禹:“太子,你怎么看?”
既然唤了太子,那就是让燕禹站在太子的立场上,恰当的处理好此事。
燕禹思索片刻,便说:“儿臣和大哥的意思一样,父皇和二叔的感情自是牢固,应该不会互相猜忌,但堂弟,也就是大启太子不一定会这么想了,说句不好听的,来日二叔若不在了,大启和黎国的关系必定有所疏离,我们这代还好说,到稷儿那一代,哪还有什么血脉情分可言,所以还是尽早布好局,免得到时候太被动。”
为君者,不该只看眼前,更要为子孙谋划。
即使他无法长命百岁,无法让江山延续千年万年,可也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黎国百姓安居乐业。
他知道自己能力很小,只能这么一小片的地方维持百年的和平,或者是短短几十年,但他问心无愧,这已经比什么都强了。
“很好!”楚霁风赞许道,眼睛发亮,“果然是我楚霁风的儿子!”
燕禹后颈发凉,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楚霁风随后就说:“为了将此事掰扯清楚,那朕就亲自将楚铮送回去。”
“父皇!”燕禹发出一声哀嚎,“你要出行,岂不是又要儿臣监国!”
他还活不活了!
他只是个太子!
却干着皇帝的活儿!
楚霁风看着燕禹:“不是你说,让朕布好局,别坏了两国之间的关系吗?”
“可儿臣没让你亲自去啊。”燕禹欲哭无泪了,几乎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那不行。”楚霁风又说,“我和你母后去一趟,要保你二叔再多活个十多二十年。”
苏尹月瞪了他一眼:“这儿出行又不能坐飞机坐汽车,你想累死我吗?要去你自己去。”
年纪大了,已经不大能经得住颠簸了。
楚霁风挑眉:“这次我们走水路,能舒坦一点。我先前看了一本游记,记录了许多沿途风光,我们也能去看一看,逛一逛。”
燕禹颓然的坐在那儿。
他就知道,他父皇根本不是为了办正事,而是为了去偷懒,为了去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