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无须赘述,被挑选出来的百里乘云等人,便随灵将潮歌,走向了大魔法门。
潮歌一马当先,走到高大的法门前,随手挥舞指点,顿时有丝丝缕缕的金光,凭空生发,又在空中交缠成奇异的纹路。
待纹路繁密到一定程度,又形成了某种特殊的图纹,潮歌便一挥手,半空中金色的徽纹光路,便悠然飘向了大魔法门。
一旦金色光纹触及大魔法门那层淡红色的光幕,便如一块白石灰被投入冷水之中,本已黯淡的淡红光门,忽然间剧烈地震荡起来,不仅那红波紊乱,若仔细听时,还伴随着低沉的嘶吼。
在众人惊奇的注目中,本来好似铁板一块的大魔法门淡红光幕,忽然从中间裂开了小一道口子,继而在无数细密的金光烈焰燃烧下,朝四外扩展,转眼就破开一个一人多高的金色空洞。
潮歌看到这变化,显然十分满意。
他转过身来,十分优雅地朝众人约略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便彬彬有礼地道:“请吧。”
此后百里乘云这五人,便随着灵将潮歌,纵身跃入了大魔法门。
自他们穿入金色光洞的那一刻起,本来不断震荡的淡红光幕,在一阵忽然剧烈的细密震动后,便安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原样。
如果不是金色的光洞,像一块金色的补丁,还留在原处,已赶到近前的鹿忘机等人,还会以为,这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再说张少尘等人。
随潮歌跃入大魔法门后,张少尘的第一反应便是:
“迷失了自我……”
他发现这里完全就是个巨大的空间,没有上下,没有左右,自己这些人漂浮在半空中,身边有无数的光影乱窜。
这里的一切,都在发着光。
那些蔓延成片的,聚集成团的,既像发着光的迷雾,又像远空的星云,形状相似,但都在发着奇异的炫光。
连这里的空气,都在发着荧荧的光,或黄或绿,或蓝或红,和那些迷雾星云最大的区别,不过是空气的光辉,显得有些淡薄而已。
乍落入这样的奇异空间中,张少尘真的迷失了自我,脑子里忍不住蹦出了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去干什么?”
三个经典的问题,被张少尘这时候想出来,其实并不是神智的迷乱和困惑,而是看到眼前这样空阔寂寥的迷乱光影,自然而然蹦出的问题。
这时不远处的百里乘云,最先反应过来,便问潮歌道:
“我们……怎么走?”
“随缘。”潮歌仿佛打着禅机,“想到达彼端,没有路,又到处是路。唯一的法则便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张少尘等人侧耳恭听。
只听潮歌道:
“此间唯一的法则,便是:各安机缘。”
“所以我才要选你们这些大有机缘之人啊。”
说实话,虽然潮歌语气很真诚,但对这个答案,张少尘非常失望。
这是什么法则?
说了等于没说嘛!
这时还听潮歌絮絮叨叨地说道:
“这里就是此间,又是彼方。”
“这里是蜈蚣山,又是异神岛。”
“或者说,这里哪儿都不是。”
说真的,要是这时置身正常点的地方,张少尘,以及其他四个人,听了潮歌这些话,一定很想揍他,并骂一句:
“神经病!”
但这时,他们却迟疑了。
毕竟,这里确实不太正常嘛,也许真的得用潮歌神经病一样的话,来解释呢。
也没过多久,张少尘等人便发现,他们刚才的迟疑,是对的。
如果不是迟疑了那一下,他们就怪错人了、揍错人了……
他们很快发现,无数的景物在眼前闪现、又飞快地压缩。
这样幻觉一样的景物,不身临其境、亲眼见到,很难描述。
但总之,张少尘几人这时,已是“觉今是而昨非”,理解了潮歌所说的话:
原来这大魔法门中,真是个奇异的空间;
它既在当地,又在远方,既在神州大地的蜈蚣山,又在异神海洲的厄邪索帝国前沿滩涂。
而且并非二元,这魔法门中的空间,又有着本身的位面和次元,甚至,还能拓展到更多的维度。
这种见识,很难描述,张少尘等人,也不知道什么维度、位面、次元的概念,但他们的心中,对这个事实,就是懂了。
这样的事实,真是太奇妙了!
甚至奇妙得过了头,达到了比荒唐还荒唐的地步。
张少尘有个感觉,若是把眼中所见、心中所想的事实,给说出口,那就无比精准地印证了一个成语:
痴人说梦。
如果他学了后世的物理学,就会知道,眼前时空的这个状态,更像是一种测不准的量子态。
因为他们现在,既在洞灵鄱阳,又不在洞灵鄱阳;
他们既在厄邪索帝国,又不在厄邪索帝国……
随着前进,很快这样的测不准空间,就陷入了紊乱。
无数个光之漩涡飞速出现,又急剧加速,掀起了无数的炫光气浪。
在剧烈的光之风暴漩涡中,张少尘这行人,很快就被吹得七零八落,分别落入了完全不相干的光之漩涡中。
异色的光之漩涡,外面看起来狂暴而紊乱,但真落入其中后,张少尘等人便发现,其实,还蛮平静的嘛。
这些光之漩涡,就像外乱内静的小船,载着张少尘等人,在时空的乱流中随波逐流。
到这时,有些明白状况的张少尘等人,便终于恍然大悟,理解了潮歌先前那句玄之又玄的话:
“此间唯一的法则,便是:各安机缘。”
张少尘这些人,除自己以外,都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情况。
他们更不知道,自己这些人当中,谁有可能,能到达彼端的魔法门。
这一路上,张少尘等人,都遇上了强大的异神魔怪。
已经说不清这些魔怪到底是什么,又从哪端来,狭路相逢时,那就尽展绝学,拼命杀敌!
六人中,百里乘云是最晚遭遇战斗的。
他在光怪陆离的风暴旋流中,漂流了很远很远。
也不知是否真的很远,至少他自己觉得,是这样。
如果这时他像张少尘、冷天霜他们那样,已经遭遇了强敌,发生了激斗,也就罢了;但这样好似漫无目标、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的诡秘漂流,让他变得越来越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