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陆含柯连忙直起腰,冷着一张脸道,你管好哥咳,你管好白修知就行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管亭:您确定不需要我帮忙?腰可是很重要的!
  陆含柯果断摇头:不需要!
  哦
  管亭突然懂了。
  小陆总肯定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最近腰不行,没准是和白先生太过恩♂爱,导致自己有点虚,可又碍于自个儿的面子不肯实话实说,所以打算自己忍受着。
  小陆总,这可不兴瞒着呀,万一影响以后的夜生活该怎么办,这不是害人害己嘛。
  管亭替自己老板发愁。
  陆寒江虽然回了国,但国外公司里的事务依旧需要处理,不过相比于之前在Y国的状态,这么点工作内容对于陆寒江而言几乎等于度假,他偶尔抽出时间陪陆含柯去趟公司,其余时间全部待在家里。
  管亭对此表示举双手赞同,他就怕一个人无法照顾孤单落寞的白先生,有了陆总作陪,他心里还能有点底。
  不过总待在家里也闷得慌,尤其是家里还有个随时都要提心吊胆演戏的人,陆寒江频频收到白修知的求救信号,沉吟半晌,对管亭说道:时候不早了,我打算出去买点食材用来做晚餐,一起吗?
  已经装够小受气包的白修知对陆寒江感激涕零。
  买食材?
  管亭无法理解,这栋别墅虽然没请保姆,但隔段时间就会有人将新鲜食材填满冰箱,买菜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大老板亲自出马。
  陆寒江笑道:我很喜欢自己逛超市的感觉,在国外也是这样的,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我跟您一起吧!管亭起身,我刚好也要买点东西。
  别墅区附近有一个巨大的地下超市,占地面积极广,这里住着的人不缺钱,所以超市里除了一些平价日用品外也摆满了形形色色的进口产品,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一般而言,别墅区的保姆基本都会来这里采购,当然这其中不乏像陆寒江这样悠闲的人。
  傍晚时分,超市里人来人往,陆寒江跟在管亭身边,微微侧身,问道:你想要买什么?
  小陆总最近体虚,需要补补。管亭说得一本正经,我想,是不是可以买点生蚝、鹿茸回去?唉,我知道这很伤他面子,但他不能讳疾忌医啊。
  不知道是该生气管亭更加关心自家老弟,还是该跟着管亭后面一起嘲笑老弟的陆寒江:
  虽然但是
  陆含柯的腰是因为那天在楼上被白修知以牙还牙踹了一脚,恢复个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不是肾虚。
  老弟的能力毋庸置疑,白修知都要喊一声受不了。
  碍于管亭现在的状态,陆寒江决定把这些话憋在心里,他皱了一下眉,语气里充满真挚,附和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含柯最近奇奇怪怪的,看来叫你住过来是个明智的选择,家里有个医生,方便多了。
  管亭被他夸得不好意思。
  最后给小陆总补身体的食材选定为生蚝,据陆寒江所说,白修知很会做这东西,而且味道一绝,他形容得美味至极,管亭仿佛都能通过他的话脑补出一桌子生蚝大餐,闻到香味。
  两人前往海鲜区挑了四个大生蚝,又顺带着买了些鲜虾海参。
  今晚再熬点海鲜粥。陆寒江将食材放进小推车里,说。
  管亭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海鲜粥里不能放花蟹。
  陆寒江顿住脚步。
  他转过身,嘴角笑意未减,黝黑的眼眸却紧紧锁定住管亭,为什么?花蟹可以提味。
  为什么?
  管亭也不知道原因,他没办法在记忆里找到有关花蟹的任何东西,可这句话又实实在在是他说出来的,纠结之下,管亭只好找个借口说道:其实是因为我不吃花蟹,当然,如果陆总您想加进去,我可以自己解决晚餐。
  陆寒江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管亭。
  管亭很喜欢吃蟹,他们在Y国约会时还去吃过一家蟹类自助餐厅,他吃得津津有味,只是陆寒江几乎不吃蟹类,也是那一次陪他去餐厅吃饭,陆寒江才发现自己花蟹过敏。
  那天晚上,陆寒江被送进医院,管亭在他身边直抽气,哭着说自己再也不吃这东西了,陆寒江见不得他哭,眼泪一颗一颗像是敲在他心里,他让管亭睡在他身边,拍着他的背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
  那段记忆对他和管亭而言都不算美好,至此以后,管亭就没有碰过这类食物。
  他没想到,即便是现在的管亭,也会记得他的偏好。
  陆寒江眼底翻江倒海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他朝管亭眨眨眼,笑了笑道:看来我们对美食的追求确实很一致,刚巧,我也不吃花蟹。
  管亭惊讶地和陆寒江对望。
  这太巧了吧!
  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接下来的时间,管亭亦步亦趋跟在陆寒江身后,脑子里还在检索自己对花蟹的恐惧究竟来自哪里。
  然而,搜寻半天也找不到结果,只得放弃。
  管亭谨慎地抬起眼眸。
  自从和陆寒江见面以来,许多事情好像都超出管亭的理解范围,那家烧烤店、陆寒江用的沐浴液,以及现在的花蟹,他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可是这一切如果不用巧合来解释,似乎根本解释不通。
  难不成,他和陆总的磁场真的这么贴合?
  或许吧。
  前面走着的陆寒江忽然停下脚步,管亭正走着神,差点撞到他后背,他尴尬地摸摸鼻子,好奇地看向旁边的货柜。
  这里已经到了零食区,陆寒江面不改色地往推车里塞进薯片果冻之类的不健康食品,看得管亭啧啧称奇,心说没想到陆总也会喜欢吃零食。
  陆寒江从他脸上看出他内心的小心思,勾起唇角说:这些是给你和小白买的,过段时间我会和含柯一起去公司,你们在家无聊的话可以吃点零食看看电视,打发时间。
  另外。陆寒江取下两包青梅糖,这是单独给你的。
  管亭怔了怔,您怎么知道我喜欢
  陆寒江耸耸肩,笑着说:猜的。
  管亭不解。
  那天你在卧室吃了一颗,我猜你应该很喜欢。陆寒江继续道,不过每天晚上只能吃一颗,不能吃多。
  不愧是大老板,这观察力连他都自愧不如。
  管亭点点头,谢谢陆总。
  不用客气。陆寒江将青梅糖放进推车,摩挲着手指,说道,你可以不用叫我陆总,这个称呼听上去像是一位即将秃顶的中年男人。
  ?管亭疑惑地问,那我该叫您什么?
  叫什么?
  千万别跟他见外。
  当然是和以前某些时刻一样叫老公啊,不然叫亲爱的也行,他又不挑。
  陆寒江挑起眉,人模狗样地轻笑一声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可以叫我
  老陆!
  陆寒江一口吐沫差点呛进气管里。
  他忍着怒气转身看向来人,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倏地脸色一变。
  完了,遇上熟人了。
  这么大个超市,怎么偏偏就遇到了这片别墅区唯一一个熟人?
  他有这么倒霉吗!
  焦虑。
  现在让他想想该怎么圆谎。
  让我们给陆总上香(不是)
  连更第三天,我好勤快好勤快好勤快,这还不给点海星奖励我一下?疯狂示意.jpg
  第8章
  张千谦是陆寒江的大学室友,两人大学期间一起参加过校篮球队,算得上是陆寒江大学期间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相处以后陆寒江才得知张千谦也住在这附近,因此刚毕业那会儿,张千谦经常会过来蹭吃蹭喝。
  但随着年龄增长,当初那点热血青春的激情慢慢消散后,张千谦开始老老实实跟着家里做生意,前段时间还说要随爸妈去外省谈项目,今天早晨刚刚回来。
  离家一段时间,家里的东西该换换该买买,张千谦便承担下这一任务,超市没逛到一半,张千谦就看到人群里,管亭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陆寒江和管亭在一起的事情,张千谦当然是知道的,起初他还在担心陆老爷子会不会为难管亭,毕竟自家小儿子陆含柯已经是个gay了,抱孙子的希望全寄托在大儿子陆寒江身上,然而陆寒江面不改色地告诉他自己出柜比陆含柯出的还早。
  张千谦已经忘记他当时是什么表情了,只心情复杂地说了一句:陆叔叔真开明。
  不是开明。陆寒江对他说,他不得不接受,我出柜前在预约结扎手术。
  张千谦:嗯???
  陆寒江:老头子怕我真对自己下手,所以就同意了。他想想,补充说道,接受我弟喜欢男人也是因为这个,不过我弟比我厉害多了,他直接进了手术室,麻醉都打了,半途被老头子拦下来的。
  张千谦:
  虽说陆叔叔近些年一直深居简出,他没真正见过,但张千谦敢肯定,无论如何,陆叔叔身体一定很健康。
  至少心肺功能很健康。
  因为知道陆寒江的传奇出柜经历,所以张千谦第一次见管亭就记住了他,直男如他至今为止都没搞明白陆氏兄弟到底为什么放着香喷喷的女孩子不喜欢,非要喜欢男人。
  不过再想不明白,这也是好友的选择,张千谦只能祝福。
  两人在一起没多久,陆老爷子就把陆寒江派去了Y国,张千谦有一阵没见过好友了,这回在超市看到管亭,他一猜站在管亭旁边的那个男人就是陆寒江,于是高喊了一声
  然后,他就看到陆寒江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张千谦一颗冷汗滑下,心说这是打扰小情侣约会了?不能够吧?约会哪有在超市约的,况且你们在Y国这都快甜甜蜜蜜相处一年了,再腻歪也不能腻歪成这样啊。
  嗯,应该是他看错了。
  张千谦嘿嘿笑了两声,小跑过去跟陆寒江打起招呼:老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和管先生回来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回来没多久。陆寒江打断他的话,微笑着回答问题。
  张千谦:?
  老陆这样子,怎么像是不太希望他提到管先生呢?
  为什么?他们吵架了?
  管亭从陆寒江身后探出头来,看清来人以后朝他笑了一下,张先生,好久不见。
  陆寒江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得,他认识张千谦。
  张千谦一点没察觉出异样,好久不见啊。
  你额头上的伤好点了吗?管亭问。
  这一刻,气氛凝至冰点,超市里宛若万籁俱寂。
  张千谦确保他听得懂管亭说得每一个字,但这些字连起来却组成了一个他完全不明白的问题,他指着自己,疑惑重复,我额头的伤?
  管亭眨眨眼。
  是啊,这件事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小陆总喝醉酒被他的好友张千谦送回来,谁知小陆总推门看到白修知时顿时脾气爆炸,顺手抄过旁边的烟灰缸便砸了过去,张千谦哪能让他去砸弱不禁风一看就没睡好的白修知,连忙拦了一下,没想到砸到自己脑袋上。
  管亭刚给白修知包扎完没来得及离开,见状赶紧拿出医药箱给张千谦包扎伤口。
  虽说这件事过去有段时间,但管亭觉得该问还是要问的,他毕竟是个医生。
  连续熬了几个晚上,把那部狗血网剧来回反复观看、几乎都能把台词背出来的陆寒江,在管亭问出这一问题后,立刻联想到剧中的情节,他冲满脑袋问号的张千谦使个眼色。
  好在张千谦是个聪明人,他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顺着管亭的话说道:我、我好多了,呃谢谢关心?
  管亭。陆寒江及时出声,他低头看着管亭,眼里柔波万顷,可以帮我去取些咖啡豆吗?
  管亭不傻,听得出陆寒江应该是有话要单独和张千谦聊,他点点头,绕过张千谦离开这里。
  等管亭走远,张千谦的表情没绷住,卧槽一声问:你们小两口在玩什么情趣?我怎么不知道我额头还有伤?
  陆寒江哀怨地看他一眼,把管亭受伤的事情告诉了他。
  张千谦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担忧,逐渐演变成迷茫,再到现在的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他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这不得请陆含柯和白修知吃饭?
  辛苦你们了。张千谦拍拍陆寒江的肩膀。
  对了。张千谦忽然想起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B大今年一百周年校庆,班长的内部消息,据说要搞个校友会,时间还没定下,到时候一起来吧?
  毕业六七年,陆寒江几乎都快忘记班里那群同学的模样了,再怎么说也是同学,毕业散伙饭他当时因为陆氏的关系没赶得上,之后隔两年一次的同学宴也一直有公务缠身,这回难得有空,陆寒江点点头,应道:行,如果班长没拉黑我的话。
  你该,谁让你毕业以后跟人间蒸发一样不参加咱的活动。张千谦顿了顿,不过你放心,班长没拉黑你。
  陆寒江琢磨出点不对劲,你倒是了解得挺清楚啊?
  张千谦娇羞一笑,她现在是我女朋友,我俩打算明年结婚,到时候给你发请帖。
  原来如此。
  陆寒江发自内心地露出一抹笑意,道:恭喜。
  管亭拿着东西回来时,张千谦早已离开,陆寒江站在原地,双手搭在推车的扶手处,背对着管亭来的方向静静等待。
  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路过,这幅画面陌生却又眼熟,像是许久之前便印刻在管亭脑海中,熟悉的感觉渐渐织成一张奇特的网,将管亭牢牢锁在网里,慢慢地、慢慢地,那张网把他和陆寒江的距离无限拉远,管亭心里陡然一跳,慌张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