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潜按亮手机屏幕,皱眉看着班准明显已经变得有些神志不清的状态,半蹲在他身边,揽着青年的腰身,温声问道:
  公司有急事?我能帮你处理吗?
  烧成这样,真的得赶快送医院里。
  班准也是这样想的。
  他知道医院有多恐怖,进了那里,他的一切行动就都由荣潜控制了。
  绝对不能让荣潜掌握他的秘密!
  见班准仍旧一副十分为琐事感到操劳的样子,荣潜担忧之余,不免对班准的事业心感到由衷的敬佩。
  好,给你。
  荣潜帮他握好手机,转过头去没再看班准的屏幕。
  没想到的是,班准握住手机后,硬是忍着头昏脑涨,眯着眼睛盯住手机,颤声说道:
  等我先把手机格式化
  里面有他为了荣潜准备的生日计划,不能提前泄露!
  荣潜:
  。
  班准发烧住院的这几天,荣潜也因为处理荣家夫妇的烂摊子累得不行。
  他一向是大度沉稳的性格,但在荣家夫妇的面前,荣潜觉得自己几乎透支了下辈子的锱铢必较。
  在荣家夫妇重新整合资金链,一切准备就绪,计划再次上市的时候,荣潜不曾有半分犹豫心软地让他们的努力功亏一篑,只求能让这对儿恬不知耻的夫妇再难得到分毫的好处。
  而躺在医院的班准每天都积极地锻炼身体,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好看一些,以此来作为向荣潜证明自己已经痊愈的证据。
  班准做这些是有自己的目的与计划的。
  并且,自从在卓眉眉女士绘声绘色地给班准讲述了怀他的时候有多辛苦,又有多躲躲藏藏地怕被人抓住的事实之后,班准的幸福指数呈光速飙升到全人类的顶峰。
  他竟然是亲生的!
  怎么跟书中写的完全不一样?!
  当年被落户到外婆名下,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和存在会给班家的起步带来极其不好的影响,甚至是阻碍,所以在卓眉眉宁死不肯打掉他的坚持下,班准只能被辗转着过继到了好多个亲人的名下,最后落到了外婆的户口本上。
  得到这些暖心事实的班准已经不想再去纠结原书中的故事线了。
  如今的他得到了爱情,有着这世界上最温暖的家庭,没有什么比现在还要让他感到幸福的事情了。
  不对,也是有的
  那就是即将到来的荣潜的生日。
  荣潜是狮子座,生日是在八月初,离班准杀青的日子非常相近。
  原本有着周密计划的班准并没有考虑到自己突然生病这一点,因此对这场发烧简直恨之入骨,除了躺在床上打针的时间外,几乎都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时时期盼着能快些出院。
  荣潜早在繁忙中忘记了自己的生日,要不是年安东提醒他,还给他买了蛋糕和礼物,荣潜几乎要完全忘记了。
  只一心惦记着回家给刚出院的班准做饭。
  荣潜难得想要热闹一点,便邀请年安东跟他一起回了家。
  可刚一打开门,荣潜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班准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裙子,略长的短发似乎被悉心打理过,蓬松柔软,看上去十分好摸,与头上戴着的毛茸茸的猫耳发饰相互衬托,倒像是真的长在他身上的一样。
  荣潜缓缓吸了口气,继续往下看去
  班准的身量偏高,穿这种裙子的时候未免会显得他的腿有种难以被裙子全部覆住的错觉,只能看看蜷在地毯上,像是委屈似的缩进裙子里面。
  他这样是想要做什么。
  还没等荣潜从惊怔中回过神来,他的身后就传来了被堵在门外的年安东的声音:
  大外甥,你不进去我咋进去啊?今天看舅舅给你露一手,让你过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诶?那是什么
  恍惚间,透过荣潜手臂与腰身间的缝隙,年安东借着月光,觉得自己隐约看到了什么特别的画面。
  好奇心驱使着他探出脑袋,在看到一抹带着花边儿的裙摆后,年安东不禁憨笑了一声,同时还想再细细看过去,哇哦
  荣潜登时回神,瞬间连半句废话都没有,回身就是一肘子,径直将年安东怼出了自家家门,防止被他看到班准此时的模样。
  甩上入户门之后,荣潜整个人都心虚地将后背贴到了门板上,气息不匀地低头俯视着地毯上的班准,自然更没有空去管在外面狂敲门的年安东。
  做了这么多年的乙方,年安东也是个知情识趣的,结合着刚刚自己不小心看到的一片衣角想象了一下,立马明白了屋里穿着裙子的人是谁。
  羡慕之余,被外甥摔出门外的年安东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给自家老婆也下单了一条同款,旋即才志得意满地离开。
  准准。
  荣潜轻轻唤了班准一声。
  班准听到动静,懒洋洋地抬眼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但却没有应声,似乎在分辩着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等来的人。
  荣潜闻到了客厅里弥漫着的葡萄香气,能让这偌大的客厅里散满了酒意,这屋里的人绝对没少喝。
  准准,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荣潜把手机放在矮凳上,顺势蹲下|身子,在同一水平线上直视着班准。
  和他身上的裙子。
  班准显然是喝醉了,但他穿成这个样子,很明显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
  荣潜突然觉得这开了空调的屋子里有点热,让他难以呼吸。
  他不由自主地滚动着喉结,嘴唇抿成一条线,逼迫着自己保持理智。
  班准的肤色白得在皎洁月光下都莹润发亮。
  他看上去有些好奇,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朝荣潜探去,可却在荣潜想要回握住他的时候,突然收回,放在唇边停留了半天,才飞快地舔了一下指尖。
  紧接着,窝坐在地毯上的青年闷笑一声,光是这笑声,便带着浓重的醉意。
  让人想与之共同沉沦。
  荣潜听到水声,顿时红了耳尖。
  准准,你今天
  班准头上的两只耳朵晃了晃,荣潜没能忍住,还是伸手去碰了一下。
  然而班准像是受惊了一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腿。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荣潜看得出班准这是防备的状态,不由有些心疼。
  我们先从地上起来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荣潜实在是有点佩服自己。
  能在这样的氛围下,对这种打扮的班准说出这般极具理性的话,看上去难免显得他有些不识风情。
  听到荣潜的话,班准停住了向后退去的动作,甚至还往前凑了凑。
  他仰起头,认认真真地朝荣潜的方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然后拎着繁复的裙边,半跪在了地上
  青年的声音里带着不曾病愈的哑意,其间还混杂了些养病多日的慵懒气息:
  私のすべてを支配してくださいMaster。
  *
  作者有话要说:
  班老板:遇上我是荣潜的福分,我都羡慕他
  班太太:(痛哭流涕)那可不,我老婆可太是那个了
  小毛驴:(提裤子)对,我觉得很不错
  班太太攥拳:厕所借用完了就滚出我们的家,别在这儿混淆视听
  小毛驴狼狈逃窜
  【嘻嘻嘻,想要这个场景的法拉利,哈哈哈哈哈,文思泉涌了家人们,嘶哈,有生发液吗家人们,毛掉光了,过几天完结之后,小毛驴准备无缝开新,彻底沦为码字的工具驴】
  第72章 这样的我,被准准讨厌,也是咎由自取吧
  除了卧病在床的那几场大病之外,班准还从来没有浑身瘫软成这个样子。
  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十几岁的男孩子简直就是魔鬼。
  太顶了。
  班准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
  准准在烦什么?
  身侧的少年长臂一伸,将班准拢进自己怀里,像只完成任务的大型工作犬一样,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肩膀。
  班准侧过头,羞恼地瞪了荣潜一眼,反问他道:你说呢?
  荣潜笑着揉了一把他没允许班准从头上摘下来的毛绒猫耳,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哥哥,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我都替你这么觉得。
  班准任他将自己的头发蹭出静电,甚至还轻轻抬了抬下巴,回应着荣潜的轻抚。
  哥哥,以后的生日,我还想要这样的礼物,可以吗?
  班准被他蹭得耳朵发痒,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开,却被荣潜不依不饶地凑了上来。
  想起自己方才的经历,班准哪儿还敢轻易答应他的请求,立马摇摇头,可又担心直接拒绝会让荣潜感到不满,于是委婉地劝道:
  礼物,珍贵就珍贵在它的来之不易,要是每天都像刚才一样的话,你觉得你的身体顶得住吗?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荣潜没有道理会反驳他的说教,所以
  顶得住啊。
  荣潜自信极了。
  说完,见班准脸上似乎有了点后悔说这话的情绪,忙给班准戴高帽:
  要是哥哥每天都能让我碰到这好事儿,我简直愿意吃素十年。
  班准:
  这小崽子倒是顶得住,可他老胳膊老腿儿顶不住了啊!
  见此情景,班准果断选择换个话题来跟荣潜讨论。
  对了,蛋糕还在冰箱里,四个小时不知道能不能吃了
  说的时候,班准惋惜地对抿抿嘴唇,看向荣潜的表情明显是在等荣潜说一句当然能吃,然后他就要乐颠颠地去取蛋糕了。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发现时钟正好显示在夜里的十一点三十分,荣潜的生日还没有过去。
  幸好幸好,还来得及。
  听到班准这样问,荣潜哪舍得让这小海獭露出失望的神情,顺从地点点头,给予他肯定的答复:
  当然能吃啊,在哪个冰箱里面?我去拿。
  不用,我去就行。
  班准曲起手肘,拄在枕头上坐起身来,给荣潜发布了另一个任务。
  一会儿去把地板收拾一下都是水。
  荣潜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视线落在班准身上后,心跳猛地一滞。
  即便经过之前那通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伤筋动骨的折腾,班准身上的裙子也并没有完全褪下,这一起身,繁复缭乱的裙摆便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了几下。
  从前没有和荣潜在一起的时候,班准完全没有对这种制服诱惑有所涉猎,昨晚这样做也只是因为在网上看到大家都这样做,所以他学逗荣潜开心的。
  要说他除了在心里知道自己的性向之外,甚至可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直男。
  因此班准完全不知道这个模样的自己突然从床上站起来,有些蹒跚地扶着桌子往门外走去的画面,对此时的荣潜来说是一场多么刺激的视觉盛宴。
  荣潜屏住呼吸,生怕错过半秒钟的美景。
  他家海獭长大了,再骗他穿成这样,估计就没那么容易了。
  班准在外面忙活了半天。
  从冰箱里取出自己精心制作的蛋糕,按照荣潜的年龄一根一根地插上蜡烛,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笑意。
  他知道荣潜也理解自己想要给他过生日的心情,所以就没有跟着他一起出来。
  这种制造了满满期待感的行为让班准觉得格外紧张,十分担心自己做不好这件事。
  然而很多事情都与墨菲定律紧紧贴合,越是担心什么,越会发生什么。
  正当他点燃蜡烛、端着蛋糕慢慢地顺着客厅里的微弱光线,朝卧室的方向走去的时候,班猪毛突然横空出世,以极其优越的弹跳力从班准的肩头跃了过去
  啪嗒一声,托盘在班猪毛略显残忍的动作下,毫不含糊地翻了个面。
  双层蛋糕瞬间叩在了地毯上,连带着蜡烛都一起熄灭了,奶油也被逃跑的班猪毛踩得狼藉一片。
  我靠!班猪毛你不怕烫脚啊!我的蛋糕!
  班准没空顾及自己之前喊到嘶哑的嗓子,伸出气得哆嗦的手指,顺着班猪毛逃跑的方向一路指去,似乎企图让那只小东西主动过来给他道个歉。
  怎么了准准?
  荣潜坐在床上听见动静,短袖都顾不上套好,连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蛋糕被猪毛踩翻了,班准原本就看不清屋中的陈设,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情绪明显有些无助,不能吃了
  声音染上了几分委屈。
  平日里的强势模样被浓重夜色彻底剥去,海獭可怜巴巴地攀着荣潜的手臂。
  荣潜不禁心疼地蹲在他身边,按亮地灯查看了一下蛋糕的毁坏情况,发现只是上面的第一层扣在了地上,下面一层仍旧完好无损。
  应该还可以抢救一下。
  咪唔
  班猪毛仿佛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垂头丧气地被成长速度飞快的班鸡毛顶在头顶端了过来。
  瞧你给爸爸气的。
  荣潜捏捏班猪毛的耳朵,示意它看向忧郁的班准。
  这个世界上,从人到狗再到猫,都喜欢欺负对自己好的人,显然班猪毛也明白这个道理。
  见班准看上去有点难哄,班猪毛顿时脾气比班准还大,喉咙里发出呼噜声,边炸毛边往班准的手边凑合,用最凶的方式来道最柔软的歉。
  荣潜摆摆手,示意班鸡毛把班猪毛叼回到猫窝里去,监督它俩回到窝里趴好后,继而转回身来,轻轻亲了一下班准的嘴唇,温声安慰道:
  准准,别着急呀。
  班准回头看了眼俩崽子的位置,这才不高兴地推拒着荣潜环抱着他的手,迁怒般地咬住嘴唇:
  怎么不急啊,我做了好久的呢,现在全浪费了。
  没有浪费呀,还可以吃。
  荣潜别有深意地看着班准泛着水色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