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你。君子兰说。
  君子兰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看着她的时候嘴边总是含着笑意。
  舒婉如羡慕她,羡慕她长的漂亮,但长相在这个时代往往最不受重视,大学不会因为你长的好看就录取你,你没钱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舒婉如跑的急,还在喘着粗气:你志愿报的哪里?
  君子兰微怔,嘴角抚平成一字,她扭捏的别开目光,看向远方的田野:A大,我的梦想。
  舒婉如听后立即展露了唇齿:我就说我们有默契!我也报的A大, 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这个破地方。
  君子兰牵强的扯起嘴角, 但舒婉如并没有看出来,还沉浸在未来和君子兰的大学生活里。
  沉重的书包并没有压弯少女的背,两人手挽着手漫步在乡间小道,偶尔有羊群路过, 舒婉如会吓得躲到君子兰的身后, 而君子兰一边温柔的安慰她一边隔绝她与羊群。
  你很温柔。
  是吗?
  如果你以后有了女儿, 说不定会比你温柔哦~
  君子兰突然站住了, 左手紧紧的攥着书包带。
  舒婉如回过头问:你怎么了?
  阿如,我跟你说过的,我不想结婚。
  空气有些寂静, 只剩蝉鸣。
  半响,君子兰叹了口气:算了,我们不一样的。
  君子兰握紧书包带,松开了舒婉如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走着走着手突然被握住,君子兰回头,对上了舒婉如有些幽怨的眸子。
  阿如...她呢喃着。
  突然,舒婉如张开双臂抱住了她,把她紧紧的禁锢在怀里,这不同于往日的拥抱,这一次它更加沉重。
  你...
  我也不想让你生孩子,我不想看你嫁给别人...说着说着舒婉如有些哽咽:我...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知道你总会嫁人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阿兰,我是不是病了啊。
  君子兰慢慢抬起手,抚上了她的背,轻轻拍着,安抚着:阿如,我也病了,我好像爱上你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个少女的脸上,就像是一副美好的画卷,她们清楚地知道这是错的,这是不被世俗所认可的,但她们坚信着彼此,就像莎士比亚曾经说过:真爱之路,从不平坦。
  你让我恶心!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母亲用棍子狠狠的敲在女儿的背上,少女的脸煞白,唇上失了血色,她跪在院子里,无论母亲怎么打她怎么骂她,她都不为所动。
  你你!母亲气急,抓起她的书包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倒了出来。
  一张录取通知书从书包里掉落出来,还不给君子兰反应的时间,母亲已经抓起录取通知书狠狠的撕碎。
  上大学?做梦!你赶紧给我找个人嫁了!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那个人!
  妈!君子兰哭喊着,将头磕在地上:求您了!我求您了!
  院子里的大门被推开,不是舒婉如,而是舒婉如的父母。
  自从两个人的事情被发现后,舒婉如就被禁足在了家,舒婉如家是书香世家,父母的身上总有股子书卷气息,动手打孩子是不可能的。
  舒婉如的母亲用冰冷的眼神扫视着院子,发出轻微的不屑声。
  你们来做什么!还不回家教育好你家孩子!省的出来祸害人!
  你可别误会。舒婉如的母亲说:是谁祸害谁还不一定呢,我看你们这条件也不可能供得起孩子上大学,就像她与我们家如如,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来是奉劝你们,如如已经被F国格勒诺布尔大学录取了,以后的前途无量,我不希望她被你们耽误,明白吗?
  这话明显是说给跪在地上的人听得。
  舒婉如的父亲开口道:我们很快就会搬去市里住。
  言外之意:你这辈子都够不上我们的脚步。
  呸!君子兰的母亲提起棍子就要把人撵出去。
  粗人!夫妻俩脸上绷不住了,边骂边往门口跑去。
  等人走后,君子兰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倒在院子里,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母亲终究是母亲,到底是心疼孩子,舒婉如的母亲替她上好了药后将她锁在了房间里。
  你想清楚了我就放你出来,你这个年纪也该找个对象,再过一两年结婚生子,妈就对这件事既往不咎。
  母亲隔着门喊着,听不见屋里的回应,她扭头离开,去园子里干活了。
  舒婉如父母的话在君子兰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可她们说的是对的,自己生来就是该结婚生子的命,而对于她来说,出国深造才是正确的道路。
  真的要这么自私吗?
  母亲一个人把她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她多次听见母亲在黑夜里哭泣,向她死去的父亲哭诉。
  房间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院子里看门的狗闻声也站了起来,麻雀煽起翅膀,不愿在房檐上停留。
  几天后,母亲带了个男人进来,男人叫温忠天,看上去老实憨厚,看她整天闷闷不乐的便想着法的逗她开心,可她连假笑都笑不出来。
  也许和面前这个男人结婚也没什么不好,她和舒婉如本来就是错误的。
  一天夜里,院子里的狗开始狂吠,君子兰起身,被窗前的人影下了一跳,但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君子兰压低着声音,轻轻的将窗户打开。
  狗停止的犬吠,老老实实的趴了下来。
  我们私奔吧!舒婉如说。
  君子兰大吃一惊,对于舒婉如这个疯狂的提议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复。
  私奔......私奔后真的会幸福吗?她要真的走了,母亲该有多伤心啊,舒婉如的前途又该怎么办?
  对不起,我不能。
  什么!
  君子兰抿了抿唇,又说了一遍:我不能。
  乡村的夜晚有些冷,舒婉如被吹得直打哆嗦:对...是我想的不够周到,等我回去准备准备,我们再走。
  舒婉如!君子兰的声音有些冷,冷过了这夏夜的晚风。
  你听不懂吗?我说我不走!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了,这几天总个人让我明白了,我们是错的,我应该和他结婚生子,我爱他!我不爱你!
  舒婉如的心仿佛碎掉了一样,她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君子兰的脸颊,可手还没伸出去,君子兰就已经把窗户关上了。
  隔着窗户,君子兰对舒婉如说了一个字。
  滚。
  舒婉如真的滚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有一天母亲打开了那扇锁着的房门。
  君子兰知道,舒婉如走了。
  几年后,君子兰和温忠天结了婚,并且很快生了个女儿,她有个写日记的习惯,而日记的内容却从来没让人看过。
  女儿三岁那年,君子兰被查出胃癌晚期,温忠天发现了妻子欺骗了他这么多年,妻子爱着一个女人,一爱就爱了好几年。
  温忠天一气之下拿着家里的存款离开了家,撇下了年仅三岁的女儿。
  舒婉如死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独她不知道。
  后悔吗?方听南将花放在墓前,深深的弯了一躬。
  舒婉如点了点头,她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老了,真的老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绝不会就那么离开。
  可是已经错过了,她一定不希望你活在回忆中,一辈子就这么痛苦的活着。
  舒婉如蹲下身子,抬起手轻轻抚摸这那黑白照片里笑靥如花的人。
  她总是这样,永远温柔的对我笑着,就连诀别时的话语都是那么温柔,即使面上很冷,但语气却不愿意伤我一分,我竟然傻傻的没有发现,不对...是蠢。
  她呢喃着,方听南知道,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深眠于此的人说的。
  回去找温璟欣吧,她该下班了。
  方听南看了眼时间,说:那我走了,你早点回去,这里有点冷。
  好。
  方听南走后,舒婉如坐了下来,倚靠在那冰冷的墓碑旁,她一直在说话,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也是,都憋了半辈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就算正式完结啦~w我们下一本再见啦~    ps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