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把云庭便来了翩跹馆。
钱姨娘正欲出门,去主院请安,瞧见他吓了一跳:“绍绍,你怎的这般早便来了?”
“我来陪娘一道去主院。”把云庭走上前扶着她。
“不用了,你回去吧。”钱姨娘忙推着他:“我自个儿去便可,你快些回去吧。”
“我陪你一道去。”把云庭却执意扶着她。
“绍绍。”钱姨娘握着他的手:“你父亲不在家,你莫要同夫人起了冲突,娘忧心你呢,听话。”
她不想叫把云庭同连燕茹起了冲突。
把云庭虽然是家中的嫡长子,平日里连燕茹也是处处都顺着他,瞧着像是对他极为疼爱。
可连燕茹是个极为有货色之人,绝不是表面瞧着这般简单。
她心里想甚的,旁人都是瞧不出的,她便是想杀人,脸上也都是带着笑的。
如今把言欢不在家,无人能护着把云庭,这般去惹恼了连燕茹,怕到时候她使甚的阴谋诡计,便不好了。
虽说把云庭平日里同把言欢合不来,但把言欢作为父亲,总是向着他的,毕竟只这么一个宝贝嫡子。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陪你一道请安去,我又不是去同她起争执的,娘你怕甚的?”把云庭笑了笑。
“请安?”钱姨娘疑惑的瞧了他一眼:“你可不曾去她跟前请过安,你就莫要去找事了吧!”
“娘,走吧。”把云庭也不多说,扶着钱姨娘就往前头去了。
钱姨娘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了。
左右这孩子还是有些信她的话的,到时候多瞧着他些便是了。
到了博观院。
几位姨娘都已经到了。
众人一见把云庭扶着钱姨娘来了,皆是一愣。
接着纷纷行礼:“大少爷。”
她们虽是姨娘,可在家中地位也就只比婢女高上半分,见了家中的大少爷,自然是要行礼的。
把云庭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们免礼。
“绍绍。”连燕茹一脸惊喜的站起身来:“你今朝怎的有空来?快来坐下,坐下。
可曾吃早饭?”
“我陪着钱姨娘来此。”把云庭淡淡的回了一句。
当着这些姨娘的面,他也不好直呼钱姨娘为娘。
“快先坐下吧。”连燕茹客气的招呼:“细雨,快去沏一壶好茶来,少爷难得过来,需得好好招待。”
“不必了。”把云庭淡淡的拒绝:“我陪着钱姨娘请完安,再扶她回去便是了。”
连燕茹脸上的笑有些僵硬:“钱妹妹这是怎了?还要大少爷扶着一道来?”
钱姨娘正要解释几句,把云庭便先开口了:“也没得甚的,只是钱姨娘一向身子弱,这天气又逐渐热了,她日日起早来请安,身子有些受不住。
我怕她热的昏在路上,故来多看顾几分。
毕竟,她同我母亲原先是有几分交情的。”
把言欢贬妻为妾之后,便对外宣称原先的妻子已经去世了,把云庭是原来的妻子留下的儿子,仍就是家中的嫡长子。
钱姨娘便成了家中原先的姨娘。
外头不晓得的人,对这番说辞都是信以为真。
“原是这般。”连燕茹笑了笑:“那还真是辛苦钱妹妹了。”
“不辛苦,这本是理所应当的。”钱姨娘垂下头道。
“既然辛苦,夫人难道不该体谅些吗?”把云庭扫了连燕茹一眼,神色不动。
连燕茹晓得他是何意,僵了一下才道:“绍绍说的有道理,钱妹妹既然身子弱,往后这请安便免了吧。”
“这可使不得……”钱姨娘慌忙摆手:“夫人……”
“是我想的不周到。”连燕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满面和煦的笑:“你本身身子便弱,这才快进五月,待到六月兴里,你这身子更吃不消出门了,你便好生在院里头养着吧。”
“可这是老爷的吩咐……”钱姨娘仍旧是不肯。
“钱妹妹你就放心吧。”连燕茹笑着道:“老爷回来若是怪罪下来,都由我一力承担。”
钱姨娘见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也不好再推辞,便行了一礼:“那奴婢便谢过夫人了。”
“不必客气。”连燕茹轻轻地抬了抬手,又瞧把云庭:“绍绍,可要坐下来一道儿用些早饭?”
“不必了。”把云庭面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夫人既然免了钱姨娘的请安,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说罢,不由分说便扶着钱姨娘去了。
连燕茹瞧着他们的背影,一言不发。
苏袅袅见钱姨娘这般轻松便免了请安,心中便如同火烧一般。
“夫人,钱姨娘同我们一般,都是姨娘,她既然能免了早安,那夫人将我们也免了吧?”她忍不住开口道。
这些日子,她接二连三的对连燕茹不敬,可连燕茹并未说过甚的,她便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也不是不可。”连燕茹笑了笑:“苏妹妹只要去求得大少爷也来开这一番口,我便也免了你的请安。”
“切!”苏袅袅不屑:“夫人可真是偏心。”
“话不是这么说的。”梅自香瞧着她道:“大少爷一向处处都向着钱姨娘,夫人也是无奈之举,再说钱姨娘着实身上不好,也是情有可原。”
“我身子也不好。”苏袅袅瞪了她一眼,就差对她翻个白眼了。
这姓梅的,除了会拍马屁还会甚的?
“好了。”连燕茹轻轻的呵斥了一声:“大少爷能替钱妹妹说话,那是她的福气。
你们谁若是能让大少爷开了口,我也如今朝一般二话不说。”
梅自香同苏袅袅同时住了口。
连燕茹吃罢了早饭之后,便打发她们各自回院了。
她去了后头的绣房。
把云婵正坐在里头绣花,素色锦缎帕子上,一朵鲜艳的牡丹跃然欲出。
“婵儿的绣工越发的好了。”连燕茹走到她身旁开口夸道。
“母亲。”把云婵方才不曾瞧见她,一见她便放下手中针线,款款的行了一礼:“婵儿见过母亲。”
“你这孩子。”连燕茹笑着拉过她的手,一只手替她轻轻的理了理鬓边的秀发:“说过多少回了,对我不必如此多理,我是你母亲,又不是外头的人,你跟我这般见外做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