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云娇在钱姨娘屋子里头,边谈家常边等着蒹葭取了夜饭家来一道吃。
可蒹葭去了许久还不曾家来。
曲嬷嬷便道:“这蒹葭,可去了有一刻儿了,莫非是半道上遇上甚的事了?
姑娘,可要派个人去寻一寻?”
“不用,她做事情自个儿心里有数,不会耽搁太久的。”云娇信得过蒹葭。
“娇儿,过几日,你二姊姊那个孩儿洗三,你还得跟着他们去一趟。”钱姨娘望着云娇道。
“嗯。”云娇点头,去肯定是要去的:“上回子去光听着那些事了,倒忘了将那个肚兜送出去,黄菊,这回去了,你可得提醒我,可别到时候又忘了,二姊姊要挑我的理的。”
“奴婢记下了。”黄菊听话的点了点头。
“娇儿,你这回去顺道将你五姊姊那份礼也送了吧,她再怎么得宠也是个姨娘,便是诞下个儿子估计也不会大操大办的。”钱姨娘想了想道:“若是等她生养了,你还不晓得能不能去,倒不如这回亲手交给她。”
“姨娘,五姊姊孩子还在肚子里,你就叫我将礼送了,这样不好,她要不欢喜的。”云娇不赞同的望着她:“再说了,便是我去不了,安姨娘总归是要去的,父亲解了她的禁足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吗?大不了到时候我交给安姨娘便是了。”
钱姨娘点了点头笑道:“是我思虑不周,不得你想的周全。”
“姑娘,姨娘。”蒹葭气喘吁吁的进来了,将手里的两个食盒摆在了桌上。
“遇上甚的事儿了?瞧你跑的热成这样,晚一刻儿也不打紧的。”云娇抬手倒了杯茶水:“给。”
蒹葭倒不忘了先试了试茶温。
“不烫,是晾好的。”云娇好笑的道:“我还能害你不成?”
蒹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口气将茶喝了个干净,擦了擦嘴道:“姑娘,我方才在路上遇见了六姑娘跟前的白露,听她说了一会子话,这才耽搁了。”
“怪道去了这许久,原是听人嚼舌根去了。”曲嬷嬷打趣道。
“白露说甚的了?”云娇好奇的问了一句。
“成国公今朝不是来向六姑娘提亲来了吗?六姑娘亲自开了口,要成国公答应她几样事情才肯点头。”蒹葭有些起劲的道。
“六姊姊提了甚的?”云娇饶有兴致的望着她。
“六姑娘说,她嫁过去之后,要一个单独的院子,跟前的人手都要她自个儿安排,不需要旁人送,。
而且她的院子,除了成国公,旁的人不经过她点头,不许擅自进她的院子,否则便要问罪。”蒹葭见云娇想听,便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六姑娘还说,她也不要同盛家的姑娘平起平坐,平妻也不敢想。
但无论如何她也是正经嫡出的,不想低人一等,不会同旁的妾室一般,每日晨昏定省的去正室跟前立规矩。
还有,将来若是成国公若是封了王,她必得是第一个被立为侧妃的。
这些,若是成国公都能做到,她便应了这桩亲事。”
“那成国公可应了?”钱姨娘关切的问。
“应下了,白露说老爷同夫人连定礼都收下了呢。”蒹葭忙回道。
“那便好。”连燕茹松了口气,瞧着云娇道:“这回好了,你父亲不会再逼你了。”
云娇笑着点了点头。
钱姨娘又道:“说起来,六姑娘平日里是最不拘小节的,倒是不曾想见她能替自个儿思量的这样细致,也不晓得是不是大夫人教的。”
“奴婢瞧着倒是像,六姑娘哪有这样细的心思?”曲嬷嬷附和道。
云娇也不关心那些,站起身打开食盒道:“姨娘,咱们快些吃饭吧,我有些饿了。”
“好。”钱姨娘点头。
曲嬷嬷同蒹葭连忙上前帮忙,将食盒里头的饭菜往外端。
……
隔了几日,便是盛家给新得的孙女洗三的日子了。
这回办的礼同上回全然不同,徽先伯府大门口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家里的亲眷往来络绎不绝的。
此番虽不请好友同僚,只请家里头的亲属,但盛家枝繁叶茂,真办这个洗三礼,请的人数目也是很可观的。
连燕茹下了马车,瞧见盛敏带着大儿子盛慧卿在门前迎客,再瞧徽先伯府这回也不像是敷衍了事的样子,心里头才算是舒坦了一些。
领着云娇姊妹几个,跟着婢女去了韶华院。
把云妡的屋子门关着,外头站着几个婢女。
连燕茹走上前去问道:“怎的都站在这处,不在里头伺候着?”
“是夫人来了,正在里头同少夫人说话,少夫人只留下了春分同谷雨,不叫奴婢们在跟前。”其中一个婢女低着头道。
连燕茹抬了抬手,最终还是不曾推开门,想了想又回头对着那个婢女道:“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是。”婢女答应了一声,推开门小步去了。
过了片刻,吴氏便满面笑意的迎了出来:“亲家母,你可来了,快进来劝劝云妡吧,我说了她不肯听呢,这都几日水米不进了,我这心里担心着呢。”
连燕茹朝后头招了招手,云娇几姊妹便跟了上去,随着她的一道进了屋子。
“云妡,你母亲来了,你们母女俩好好交交心。”吴氏朝着把云妡说了一声,又转过身对着连燕茹笑道:“我便先到前头去招待客人了,晚些时候,我派人来叫亲家母去吃饭。”
连燕茹点了点头,目送着吴氏去了,她这才走到床沿边坐下。
把云妡坐在床上不言不语,头上系着抹额,容颜憔悴,原本粉嘟嘟的嘴唇都干的有些裂开了,整个人清瘦得不像样。
连燕茹瞧了瞧床头柜上放着的各色滋补的汤水,很明显都不曾动过,她心疼的红了眼圈:“你这孩子,何苦这样折腾自个儿?你这不是要叫为娘的心疼死吗?
你这可是在坐月子,若是坐下病来,你后悔一世也不得用。”
把云妡木然的转过眼珠子瞧着她,眼泪顿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滾落,声音嘶哑的开口:“娘,我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