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曾说妥呢。”把云庭将书推到一旁去了。
云娇只得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一笑道:“那哥哥说吧,他看的是哪家的姑娘?”
“哪个说他去了?”把云庭好笑的道:“他若是肯去,他父亲也就不用着气,他连夜饭都不能吃便跑了。”
云娇绷直的脊背微微松了下来,笑着道:“他只要家去,总归会惹他父亲着气的。”
她心下有些明白过来,怪道昨日那样晚了还给他送炙羊肉,想来是不曾吃夜饭,叫万年青去买的,又顺带叫谷莠子给她送了一份来。
“他问了他父亲,说若是娶个庶女做妻会如何。”把云庭望着她的侧脸。
云娇默然的片刻,开口问:“哥哥到底想说甚的?”
把云庭伸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你就不想晓得他父亲是如何说的吗?”
“不想晓得。”云娇伸手将书拿到跟前,将书翻开几页,口中道:“他胡说,哥哥就别跟着胡说了。”
她晓得,定然不是甚的好话,不听也罢。
把云庭还待再说。
云娇又侧过头望着他笑道:“姨娘拜托二姨父在外头给我寻摸个好人家,想来,不用多少日子便会有信了。
哥哥你甚的时候将嫂子娶回来?我可不想在你前头成亲。”
把云庭一张俊脸顿时便有些红了:“我说你呢,你说我做甚……”
这个时候,外头便传来了蒹葭几人的声音:“奴婢见过老爷,夫人。”
“是父亲同母亲来了。”云娇说着便起身,要往里间去。
把云庭一把拉过了她:“你去何处?”
“我躲一躲。”云娇指了指门口:“父亲来了,又要说我的。”
“躲甚的躲。”把云庭将她往自个儿跟前拉了拉:“有哥哥在这处,还怕护不住你?”
云娇刚想说她不想叫哥哥为难,屋子的门便被推开了。
她来不及躲,只好规规矩矩的低头行礼:“父亲,母亲。”
“娇儿也在?”连燕茹先是有些意外,接着便和煦的望着她。
“是。”云娇微微点了点头。
把云庭坐在椅子上不曾动,只是抬头扫了把言欢二人一眼,接着伸手拉了云娇一把:“娇儿,坐下。”
云娇想走,但又不好不给哥哥面子,想往下坐,又有些犹豫的瞧了一眼把言欢,估摸着自个要是坐下来,一定会迎来父亲的当头棒喝。
不料,把言欢却温和的笑了笑道:“既然娇儿也在,那便坐在这儿,一道商议这事儿吧。”
他倒也不是瞧云娇变得顺眼,而是有事来找把云庭,生怕惹了他着气,他只要一着气,那便甚的事也成不了了。
况且到时候,若是把云庭不肯,他还能使个眼色让给云娇帮着劝一劝。
他想着看了看把云庭,只巴着儿子能懂得他这个做父亲的用心良苦,乖乖的听他的话才好,白家也不比尤家差。
云娇瞧着父亲和颜悦色的模样,就晓得他这回来准不得好事,之前他想要哄着她给梁元俨做妾之时,便是这副嘴脸。
不晓得今朝又打的甚的主意。
平步从桌边端了凳子来,放在了书案对过,把言欢同连燕茹一道坐了下来。
他打发了平步,瞧见云娇还站着,抬了抬手道:“云娇,你还站着做甚的?坐。”
云娇也想晓得到底何事,便依言坐了下,不过她面上还是一副胆小谨慎的模样,这是她在他们跟前惯有的样子。
屋子里头便静了下来,把云庭只是翻看着书案上的书,像是不曾望见把言欢二人。
气氛有些尴尬。
把言欢瞧了他片刻开口道:“绍绍,你先将书放下,我有事要同你说。”
把云庭头都不曾抬一下:“有话直说便是了,我听得见。”
“那我便说了。”把言欢清了清嗓子:“你如今年纪不小了,亲事也该操持起来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合意的姑娘便就都叫人挑了去了。”
他说到这处顿了顿,把云庭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他便又接着道:“上回,说那个尤初红,我晓得是我太过为难你了,我也晓得那姑娘性子刁蛮,是以,后来我便不曾逼你了。”
把云庭轻轻笑了笑,缓缓抬起头来:“是你不曾逼我?还是你逼我我不曾睬你?”
把言欢叫他堵得几乎哑口无言,摆了摆手道:“究竟如何也不用追究,左右那事儿已然过去了,我今朝来,不是为了说这个。”
把云庭却又不言了。
把言欢瞧了瞧连燕茹,又道:“我同你母亲这回特意来,便是替你……”
“她不是我母亲。”把云庭冷冷的打断了他。
把言欢深吸了一口气,他若是日日同这个儿子说话,怕是要少活三年。
“这回给你说的是白家的姑娘,叫白初霁。”把言欢只得不再提连燕茹,简略的说了一句,接着便侧过头望着连燕茹:“你说吧。”
“绍绍,初霁是我三妹妹家的姑娘,比你小三岁,你们小时候还见过,你还记得她吧?”连燕茹含笑望着把云庭。
把云庭抬起头来望着她,扬起唇角讥讽的笑了笑:“连燕茹,你想把你的姨侄女儿说给我,而后,我将她娶家来,你便可利用她来牵制我了?”
连燕茹叫她一口说中了心思,心中好不恼怒,面上却是一片伤心欲绝,扭头朝着把言欢道:“老爷,我是如何说的?我说不来,你偏让我来,我就晓得……”
“连燕茹,你别在我跟前惺惺作态。”不待把言欢开口,把云庭便直截了当的道:“你打的甚的主意,我心里头一清二楚,你想在我身边安插人手,也得有那个本事。
不过我倒有些好奇,你那个姨侄女儿可是同你这个姨母是一样的货色?她可会在我娶了妻之后,借助你这个姨母先住进我家,再同你一般鸠占鹊巢?”
“你!你!”连燕茹指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从前把云庭对她说话也不得多好听,但从来不曾这样不客气过,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