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前两天,裴继欢等人都回到了峨眉山中。原本幽冥神教离峨眉山并不太远,女儿不愿离开裴继欢,傅青衣只好笑骂“女生外向”,让红拂女派遣了一位弟子回家送信,把春花、秋月、夏雨、冬晴四个婢女都叫到峨眉山来一起团聚。傅青衣本待过完年之后就回幽冥神教,不料红拂女和风栖梧都不许她离开,霍紫鸢也缠着不让母亲走,刚刚脱难回来没多久的苗慧珠则缠着霍紫鸢,傅青衣无奈,只好留了下来,热闹了几日。
但虽然如此热闹和开心,停歇下来的裴继欢还是忐忑不安,霍山老人父女被击毙,他总还是忘不掉喀丽丝那对美丽的大眼睛里本不该有的仇恨的光芒。“要是以后再碰见她,我又该怎么说呢?我到底以后是要见她呢,还是再也不见?”对并不善于言辞的裴继欢来说,这的确是一件难堪的事情。当初没有喀丽丝的帮忙,他就不能顺利找到九鼎,找不到九鼎,他就学不成禹王神剑,学不成禹王神剑,杨白眉骗的这十八年乱练的武功迟早有一天会发生内力反噬,到时候他就性命堪忧了。
可以说,他能有今天的成就,表面上和喀丽丝联系并不大,但其实没有喀丽丝,就没有裴继欢的今天。可是,霍山老人和卡丽丝都是直接或间接死在了他的手里,他没杀卡丽丝,却是爱人霍紫鸢取他而代之,除去了一个中原武林中盘踞多时的女魔头,霍山老人死后才赶到的喀丽丝并未看到妹妹是被谁所杀,她把账都算到裴继欢的头上,也合情合理,究其根源,若非裴继欢从一开始就和晋王有着牵扯不清的恩怨纠葛,也许后面什么事都不会有,他和喀丽丝?????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想下去了,围坐在一起的众人,正在架起大火,在新建成的寺院外头烤肉吃,风火雷的声音,打断了裴继欢的思路。
喷香的烤肉,吃到裴继欢的嘴里,却是如同嚼蜡,他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本来在草原雪峰长大的他是最爱吃烤肉的的,而今天,他却什么兴致都没了。看到不远处的霍紫鸢和云玉仙苗慧珠三人正在你奔我逃地打雪仗,裴继欢心底里苦笑了一声。
这天是大年初七日,按照小无相金刚门的规矩,是向本门两位祖师昆仑奴和虬髯客致祭的日子。一大早,小无相金刚门合寺人众,都怀着紧张开心的心情,等待师父红拂女和大师兄裴继欢出来,风火雷和云玉仙夫妻在内堂担任警戒,忽听门外一片喧闹的声音,夫妻俩吃了一惊,说道:“难道有人捣乱来了?”两人连忙出去一看,却见来的是两位四十岁不到的青年人,两人衣着华丽,器宇不凡,都身带宝剑,负责大门值守的弟子要两人把宝剑放下才肯放他们进来,两人却偏偏不放,还闯进门来。看守山门的弟子并不是弱手,但这两人很轻易地闯过了山门,在山门守卫的弟子竟然阻拦不住。
风火雷仔细一看,却并不认识两人,但两人面带笑容,却又不像是来捣乱的人,夫妻俩同时奔出去将二人拦住,同声喝道:“来客止步!”其中一个身穿大红衣裳的年轻人嘻嘻笑道:“我可不耐烦等候你们通报,看样子你们俩应该是张红拂的第一代弟子吧?麻烦你去请裴继欢裴公子出来就是了!”一侧身,便从夫妻俩身边溜过,风火雷怒道:“今天是本派祭祀祖师的庄重日子,岂容外人胡闹?”两人四掌,同时拍出,那两个年轻人“哼”了一声,道:“你们俩的掌力都还没练到功!”肩头一挺,硬接两人的掌力,只听“砰,砰!”两声,如中败革,风火雷和云玉仙给震得飞了起来,幸亏这两个年轻人并未出尽全力,而且风火雷和云玉仙的功力甚深,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便安然落地。他们是红拂女八位弟子中内功较高的两位,要是换了他人,只怕更要当场出丑,还在附近,并未去到墓园的小无相金刚门弟子无不吃惊,立刻传声示警。
两个年轻人不待众弟子合围,已闯过了外三重,就快到墓园门口了。忽听一声咳嗽,出来了一个相貌清瘦、郎中打扮的中年人,乃是小无相金刚门中第四代弟子中排名第二的谈震岳。两个年轻人刚要踏入墓园的防守圈,谈震岳已是拱手施礼,道:“请问两位公子何事前来?”穿红衣的那位年轻人只觉一股强劲的潜力缓缓推来,登时气血一阵翻腾,他的反应极快,一觉不妙,立刻脚步一停,身形骤转,脚步一飘,倒退出三四步,这才离开了谈震岳的掌力范围。
两个年轻人只好暂时停止脚步,穿白衣的那青年拱手问道:“请问裴继欢裴公子在不在里面?”说话之间,双方的内力已经无声无息地碰上,谈震岳身上的长袍顿时鼓胀起来,好像被风吹过一般,起了一圈圈的皱纹,那两个年轻人上身也微微晃了一晃。
谈震岳道:“原来你们两位乃是来找裴师兄的,请稍待,让我遣弟子通报。”穿白衣的年轻人道:“既然如此,有劳你请贵派掌门张红拂也一道出来吧。”他已见识过谈震岳的内力修为,心中十分佩服,举手投足,就不似刚才那么张狂了。
谈震岳把两人请到墓园门外不远的一个凉亭里坐下,那是小无相金刚门接待外客参与本派祭祀的地方。坐下不久,红拂女和裴继欢便联袂出来,那两人见了红拂女,急忙站了起来,走出亭外。而裴继欢则惊喜地叫了一声:“宇文大哥,明大哥!”
红拂女未曾落发之前就最是矜持,见裴继欢果然认识两人,看似交情还真的不错,便口宣佛号,合什问道:“大驾光临,失迎见罪。不知两位是谁,何事见教?”
穿白衣的那人正是宇文骏,恭恭敬敬地向红拂女施了一礼,说道:“奉掌门师兄之命,致书问候大宗师与裴兄弟。”两人刚才和谈震岳暗较内力,不分高下,已知谈震岳是裴继欢的师弟,谈震岳以一人之力抗击两人同时发出的暗劲掌力,不露败相,已令两人十分佩服,这时见到了红拂女,见她相貌清癯,但神态不怒自威,同声道:“后学末进宇文骏、明崇俨久仰大宗师盛名,承敝派掌门符一疑真人之请,前来致信,并敬观贵派祭祀之礼,因急不及待,颇为失礼,恕罪,恕罪!”
红拂女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符一疑真人的师弟,宗师二字,实不敢当。两位既然是继欢的好友,那么不必客气,请坐下来说话吧。”
宇文骏与明崇俨向来只闻红拂女之名,宇文骏还曾当是红拂女“同僚”,但从未见过,狂态尽敛,重新施礼,说道:“久闻大宗师的剑法武功乃是中土一人,在下唐突之极,尚望恕罪。”宇文骏将书信呈上,红拂女看了一遍,便递给裴继欢道:“符真人久不在江湖,为何要千里迢迢,劳动法体,远来拜祭敝门祖师?”裴继欢接过那封信一看,大意是说昆仑奴和虬髯客皆乃江湖前辈,德昭四方,龙门剑派年年都要派人前来观礼致祭,若是今年不来,只怕有损两派之间的交情,于心难安,因此拟请宇文骏与明崇俨先行上山前来送信,以便红拂女可以提前安排云云,当下便问宇文骏道:“令师兄之心,老尼感佩莫名,就请两位在本派歇息,等候真人亲临便是。”两人送信乃在其次,特地来看裴继欢却是真心,急忙道:“久仰昆仑奴和虬髯客乃一等一的前辈宗师,风范永存,泽被后代,今日有缘到此,甚愿得以瞻仰两位宗师陵寝,不知大宗师可肯俯允么?”
红拂女合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同是正道同门中名师弟子,两位远道送信,贫尼理该招待。继欢,你就代为师陪陪两位公子吧。”此时离正式致祭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宇文骏和明崇俨有心瞻仰,红拂女自是不无不肯,请自己座下的大弟子裴继欢陪客,这已经是非常给宇文骏和明崇俨的面子了。要知小无相金刚门两位祖师昆仑奴和虬髯客成名后,很多江湖同辈向两人请教武学修炼之道,因此小无相金刚门弟子出门,江湖辈分要比其他门派同辈弟子要高半辈,更何况裴继欢和宇文骏明崇俨一见如故,契合深交,同感意气,是否照足规矩接待,两人倒是毫无以为意的。
当下红拂女在前,裴继欢和谈震岳引着宇文骏和明崇俨在后,徐徐走进墓园。原本小无相金刚门的祖师祭祀只对交情深厚的武林通道开放,宇文骏和明崇俨是符一疑真人的信使,按理是没有资格入内观瞻,但今年不但傅青衣风栖梧公冶越霍紫鸢等人都是外来人,而且符一疑真人是年年都亲自到山来参加祭祀,因此红拂女也就顺水推舟,把面子给足。谈震岳风火雷等人这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来头委实不小,不但是年逾古稀的龙门掌教的师弟,而且是大师兄裴继欢的好友,更有甚者,明崇俨和宇文骏年纪虽轻,却是享誉已久的“长安双龙”、在朝为官的两大剑客(明崇俨是待诏之身,并不曾奉命做官,但外人都以为他也是京官),都不禁心生佩服。
一个时辰转眼就过,祭祀典礼隆重而简约,仪式一完,裴继欢便把两人引荐给霍紫鸢和公冶越夫妇及傅青衣,大家正在墓园中歇息,吃些素点,忽听门外又是警报声起。
由公冶越捐资并专门派了人手督建的这座小无相金刚门“无相禅寺”前后七进,自承观音菩萨水陆道场,因宽广之故,派去参加巡查的弟子,人人手里都有一只特制的竹哨,眼见竹哨之声一声比一声剧烈紧促,裴继欢道:“师父(私下场合他还是叫张妈妈的),我和紫鸢出去看看吧!”红拂女道:“也好,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哪一路同道上山来了,老二,你跟继欢一道去一趟吧。”风栖梧点头道:“那好。”三人一道出了墓园,赶到大门口,但见四名五代弟子,都是谈震岳的门下,正和一人斗得正紧,还有一位紫衣妇人,正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斗。裴继欢一见那紫衣妇人,立刻怒容满脸,风栖梧也是哎呀一声,呆住了。
来的那人,竟然是裴继欢“死去”二十年的母亲、风栖梧的三妹裴玉琼。虽然风栖梧早知道裴玉琼假死多年,最近才现身江湖,但多年深交,猛然见着真人,还是忍不住心头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令她心里非常难受。裴继欢更不答言,喝道:“全部给我退下!”忽地腾空飞起,右掌已向被四名弟子围着的那人拍下,这一招快得异乎寻常,那人还不及招架退缩,急忙松手,肩头被掌风拂着,虽然穿着棉袄,还是忍不住辣辣作疼,似乎肩上骨头都已断了几根。那人见他说打就打,手法快得出奇,不免心惊,一摆熟铜棍,扑了上来。
裴继欢身法如风,倏地抢到了他身侧,发掌拍向那人肩头。两人贴身肉搏,那人一条沉重的鎏金熟铜棍就几乎毫无用处,当下只得一矮身让开了这掌,反手抓出,勾拿敌腕。裴继欢见他手法快捷,“咦”了一声,左掌横过他面门,斜击项颈,那人一个打滚,脱开这掌,裴继欢右掌翻过,“天女照镜”横击对方肩头。那人抬起鎏金熟铜棍一挡,猛觉一股大力向外拉扯,铜棍几乎要被对方扯脱出手,匆忙间足尖一点,单腿后踹,呼的一声,一腿从裴继欢肩头飞过,裴继欢大喝一声,伸手如钩,五指带风,隐隐蓄有风雷之声,抓向那人小腿。那人腿一收,身体后仰,五指一弯,来抓裴继欢的手掌,裴继欢以硬碰硬,五指用力扳转,那人如不放手,五指立断,只得松了手指,向前纵出三步,方才回身,铜棍向后一指,竟以重达三十斤的熟铜棍使出一招以防偷袭的剑法,裴继欢也暗暗赞一了声好,道:“她从哪里找来的帮手?甚是不错。”双臂一振,一个“一飞冲天”,腾身飞起,使出了“透骨抓”的功夫。这“透骨抓”的功夫乃是虬髯客根据大力鹰爪精简而来,十指蕴力为外,掌心吐劲于内,一刚一柔,两股力道,互相激荡,能令敌人不知所措,那人识得厉害,左掌一按,往下一引,右手铜棍金带围腰,呼地猛打过来,哪知铜棍尚在半途,裴继欢已透骨抓已是掌力发出,砰地一声,将那人震得摔个筋斗,铜棍也撒手丢掉了。他出手如电,前后不过用了四招,就将那人震倒,小无相金刚门的五代弟子从未见过这位大师兄施展武功,仅仅只是听说他功夫厉害,今日一见,个个心悦诚服,各自交头接耳,都竖起了大拇指来。
裴继欢将那人打倒,冷冷地对裴玉琼道:“你来做什么?带个人来示威吗?”
裴玉琼身躯一颤,道:“我好歹还是你娘,你为什么这么冷漠,就因为我骗了你二十四年吗?”
裴继欢冷冷地道:“你错了。我没怪过谁,只怪我自己倒霉,师父骗我,我当报答了他十八年,从此陌路为人,不与他交往便罢了;所以我也没有娘,我的娘在就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为爹爹殉情而死了,张妈妈把我一手养大,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娘。你不用对我巧言令色,要做什么,说吧!”
风栖梧喃喃地望着裴玉琼,道:“三妹,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裴玉琼脸上露出一阵淡淡的悲凉:“现在要我说,我一时也说不明白。人生的变故往往就发生在转眼之间,有时一时的错过,就会成为一世的遗憾。”她望着裴继欢,面颊有些苍白,神情未改,但整个人却突然少了几分戾气,多增了几分柔弱:“当年的事其实我也不算太清楚,也并不情愿,只不过我是当事人,所以我挣脱不开。可你们不同??????你们完全置身事外,就算有心伸手,也要考虑后果,二姐,你何必仅仅因为好奇而去追究整件事的原委呢?”
霍紫鸢和风栖梧面面相觑,仍然十分迷惘。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请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你也别想在这里找回什么。你真的要找回什么,请你回到玄武门去,看看你的丈夫、我的父亲和三叔曾经流血牺牲的地方,看看我五个兄长的坟茔,也许你就能想起来该怎么说了。”.
“继欢哥哥!”霍紫鸢急忙抓着他的手指甩了甩。裴继欢自从知道自己的娘还在这世上并未死去,心中的怨毒,只有她可以体会得到。但裴继欢当着裴玉琼的面这么说,她觉得似乎也有些过分了。只听裴继欢又是冷冷一笑,更加露骨而刻薄地说道:“我一直在想,像你这样的女人,将来死了,如何去见我的父亲、你的丈夫?你有什么脸面自称是关陇李家的长房儿媳?就算你回归家门,家人能给你立一块碑,上面写着‘裴氏’之墓么?”
“你!??????!”裴玉琼气得脸色煞白,颤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裴继欢的鼻子:“就算我做得再过分,你始终还是我儿子!”裴继欢反唇相讥:“哦呀,瞧你这样子,还不高兴吧?怎么,只许你不高兴,不许我不高兴?我告诉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到死也绝不会再叫你一声娘,你放心,我可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人,相比你而言,我好多了。”
“你??????你这个逆子!?????!”裴玉琼气得嘴唇发紫,全身颤抖:“混账东西!”“我们俩谁混账?是不是我混账!?是谁为了权势抛夫弃子!?是谁骗完儿子骗朋友!?”裴继欢大吼起来,周围的人都不禁吓了一跳。
霍紫鸢和风栖梧急忙拽住了裴继欢,制止了他冲上前去的冲动。裴玉琼的到来显然不合时宜,裴继欢还没从喀丽丝的阴影里走出来,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裴继欢的面前,毫无疑问她的气急败坏,就是一个导火索,一下点燃了裴继欢这个炸药桶。若是再强行多言,只怕更会增加两者更深的误会,何况家丑不外传,这下该听不该听的全都让周围的人给听去了,而裴继欢依然像一头怒吼咆哮的狮子,愤怒不可自抑。
“看来今天是三妹来错了地方了。”风栖梧脸色铁青地说道:“你还是快走吧,大姐和四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们若是来了,会发生什么,我也不会不知道的。”
裴玉琼冷冷地道:“我来和你们做笔交易,不是无缘无故来看这个逆子。”
这下风栖梧也冷笑了起来:“交易?你拿感情做交易?你觉得继欢这个时候会跟你做交易?你觉得你昔日的姐妹,有胆量跟你做交易?”
“且听听她说什么,二妹。”红拂女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人群外面。
“修罗宫派人去云贵取金精,这个消息如何?”裴玉琼冷冷地道:“这个消息,换这个逆子叫我一声娘,是不是划算?”
红拂女回头一望,裴继欢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老远,她望着裴玉琼道:“看在往日的交情和你是继欢的娘的份上,我信你这一回。不过我也有好言相劝:你不想彻底和你儿子背道而驰咫尺不相见,我劝你早做打算,与修罗宫为伍,终非善事。言尽于此,你去吧。”
裴玉琼冷冷一笑:“是善是恶,尤未可知。告辞。”微微裣衽,款款出门去了。红拂女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若是我未出家前,今天她能不能走下峨眉山,我自己都无法保证。”风栖梧半晌不语,良久才道:“大姐,她来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红拂女道:“不知道。金精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途,更是一无所知。公冶应该知道吧,他见多识广,许能为我们释疑。”
风栖梧不无忧虑地道:“我担心的是继欢。”
红拂女沉吟片刻,道:“他的性情我知道,让他过了这段,就会好起来的。青衣呢?”风栖梧道:“大概陪着继欢吧,这娘俩为了继欢也真够操心的。”红拂女道:“继欢那里,我就不去劝什么了,你和公冶替我去一趟,开导开导他。”风栖梧道:“这倒不消大姐吩咐。我自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