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节目进行到倒数第五时,余秋秋喝了口奶茶,继续跟夏之荷撒着娇问:“爸爸今天来了么?”
“他让我来,应该是不来了。”夏之荷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手指微僵,愣怔了下,又收回了手。
眼前人尽管不是世界支柱,但她未必不能通过抢夺气运成为新的世界支柱,只要……将余夏踩进泥里。
也不知命运之笔出了什么问题,余夏竟挣脱了既定的命运没能成为傅乘的奴隶。
这么想着,她扫了眼不远处垂眸认真识记曲谱的少女,眼底闪过一道精光,踩着高跟鞋笑容可掬走过去及至余夏跟前,和蔼可亲问道:“夏夏,准备得怎么样了?”
对于夏之荷的间歇性主动示好,余夏习以为常,从善如流笑道:“一般。”
夏之荷觑见她眼底的疏冷,瞥见不远处表演完毕端着笔墨纸张过来的女生,掐着时间转身,灵巧的拽着那女生手臂朝余夏甩去。那女生手中的笔墨纸砚生生洒在余夏洁白干净的裙子上,而夏之荷和那女生摔到在地上。
这骚动顿时惊动了周围的人,学生们连忙过来将摔倒的两人扶起来,那端着笔墨纸砚的女生在几人搀扶下爬起来。
“这……这怎么办?”容诗语里手脚利落将砸在余夏身上的笔墨纸砚捡走,望着白裙子上乌七八糟的,就连膝盖上都沾上的墨迹,焦灼慌乱道:“这一回儿就轮到我们了,这可怎么办?”
余夏拿纸巾擦了擦身上的墨汁,尽量冷静下来思考解决办法。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端着砚台的女生见状愧疚扯着纸巾给余夏擦膝盖,愁容满面道:“我、我、我也没想到。”
“没事。”余夏抬眼朝后台的女生望去,选手们高高矮矮,穿的大体上花花绿绿,跟容诗语那件白裙有所不衬,但现在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她扯了抹轻松的笑问道:“我一会儿倒数第二表演,请问哪位同学能借我衣服表演十分钟么?就十分钟。”
表演完节目的选手大部分回班上看节目了,剩下的人女生并不多。
“你要不……穿我的……”
“我的也可以,如果你不嫌弃这个颜色的话。”
“换是可以,但是时间太紧迫了吧。”
夏之荷忧心忡忡道:“但,这些衣服都跟你搭档的衣服不配啊。”
这句话,给踊跃借衣服的学生们泼了冷水,然后他们就听夏之荷提议:“反正你是给容诗语伴奏,要不一会儿还是容诗语一个人去表演吧。”
余夏微微蹙眉,站起身来淡*淡应道:“只是衣服脏了而已。”
“可是……外面坐着全校的人,还有邀请来的嘉宾,你要是这么上去,会丢脸……”
余夏觉得有些好笑,眯了眯眼睛问:“丢谁的脸?”
一时之间,后台气氛像撞上了□□,一触即发。
但同时,也向吃瓜群众验证了一点:夏之荷、余秋秋和余夏是真不和。
“夏夏,”夏之荷轻轻叹了口气,抓着余夏的手腕循循善诱道:“我希望,余夏给别人展示的都是最好的一面。”
意思是:你给余家丢脸。
余夏慢条斯理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拨开,“哦”了一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给我爸丢人,给你丢人,还给余家丢人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个浑厚又低沉的声音,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场。
“说什么呢?”
众人齐刷刷朝门口望去,就见精神矍铄的余向城西装革履,微微蹙眉朝这边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个助理,手里提着两个gucci标志的袋子。
余夏愕然,“爸爸?”
还以为,不来了。
“老公,你怎么来了?”夏之荷短暂的惊讶后,拾掇起温和笑容朝他迎了上去,“不是说我来处理学校的事情吗?”
余秋秋也凑了上去,兴许是论坛里喷她“拖油瓶”,讷讷喊了声“爸爸”,语调骤然显得没多少底气。
余向城没理两人,径直走过去,瞥见余夏满身墨汁,揉了揉她的头道:“我余向城的女儿,怕什么丢人,就算丢,爸爸陪你一起。”
“喵呜。”尾随来的塞拉绕在余夏脚下转了一圈,打量了下余夏脏兮兮的模样,嫌了她一眼道:“厉害!”
余夏鼻尖微微一酸,重重点了点头,笑道:“对。”
就像是一座城池,有人构筑起抵御灾荒的城墙,让她充满着安全感。
“来的时候给你和你朋友买了两套礼服,”余向城笑了下,揉了揉她的头道:“试试合不合身。”
话音刚落,助理恭谦的将两套衣物递给余夏和容诗语,言笑晏晏道:“这是余总之前听说小姐要表演,特地准备的。”
余夏捏着袋子,心底热热的。
余向城干咳了声,眼底闪过几丝不自在,催促余夏道:“快去换吧。”
“嗯。”余夏点头微笑,拉着怔愣在原地的容诗语往附近换衣间去。
还以为要目睹撕逼现场的学生们,此刻面面相觑,怎一个羡慕嫉妒恨了得。站在一边的余秋秋和夏之荷莫名尴尬了起来。
“老公……”夏之荷还待解释些什么。
事实上,她不确定余向城从门外进来时听到多少。
余向城淡淡睨了她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道:“别耽误孩子们演出。”
夏之荷心咯噔一下,咬着后槽牙眼底闪过几丝不忿,不过一秒又恢复如初笑得温雅,跟余秋秋交代了几句,这才跟了上去。
不管祭祀要等多久,她等不下去了。
现在余向城不待见她,就差一句话将她撵出余家,*既然软的不行,那她就来硬的。这么想着,她望着余向城宽阔挺拔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斜唇一笑,眼神怨毒,无声道:“我才是,余家的主人。”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一不做二不休。
倒数第三的选手上场表演,这当口后台就只剩下余秋秋,她不悦瞪了眼换衣间,喝了口奶茶,走过去索性拿扫把将换衣间的门给卡住。
文化祭节目顺序不是按照抽签或者参赛者字母进行排列的,她拿到的顺序是倒数第一。以往她都是拿倒数第二作为压轴,真等到倒数第一时,不少观众的耐性早就被磨的差不多了,不少人都想收拾东西离开。
对于这事儿,她三番两次找过赵安然,但赵安然说是学生会统一安排,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提议就修改。
程斯年和赵安然穿着礼服从通道回到后台,余秋秋提着粉裙慌张迎上去道:“不好了,余夏和容诗语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办?”
压轴,也得看看到底是谁!
“她们两个搞什么?”赵安然皱眉,一脸不耐。
程斯年薄唇微抿,将串词卡给赵安然肃容道:“你先去顶一下,我去找找。”
“但是现在来不及了,”余秋秋忧心忡忡,比主持人还着急道:“要不我和他们的节目相互调换一下吧。”
赵安然蹙眉,望了眼程斯年犹豫道:“这……不好吧?”
“如果我没找到人,你就先让她表演,”程斯年嘱咐完,转身就出了后台。
“可……”赵安然想说什么,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一分钟后,舞台上的选手表演完毕,赵安然不得不拿着串词卡落落大方上台,临时修改了场次。
余秋秋从后台通道踩着低跟鞋嫋嫋娜娜上台,优雅的冲观众鞠躬。
台下观众瞅见是余秋秋,顿时兴奋了起来,免不得交头接耳讨论。
“果然今年余秋秋还是压轴,要是弹钢琴,我估计是没人能弹得过她了。”
“她身上穿的dior新一季的礼服,据说她那个妆容是她妈专程请造型团队做的,啧啧,有钱人的快乐真是让人想象不到。”
“那可不,她妈妈在娱乐圈也算是老演员了,母女两都长得好看。”
“据说,余秋秋也要进军娱乐圈了。”
“666,厉害,下次早点找她要个签名,指不定以后能卖个好价钱呢。”
那些赞扬羡慕的话隐隐落入余秋秋耳边,她在钢琴前落座,舞台上所有灯光熄灭,一束光静静打在她身上,勾勒着安静温婉的倩影,光线下漂亮的脸被蒙上了一层纱般,更衬得她神秘。
灵活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交错,弹奏出似高山流水般的曲调。
坐在评委席的高妍享受的听着这段演奏,成熟自然的脸上露出几分赞赏,不禁道:“她就是你跟说的,可能考我们央音的,准上那位?”
她是央音的老师,因跟校长是高中同学,近来凑巧在这*座城池落地顺带来凑凑热闹。余秋秋这首曲子她教过不少学生,能完美弹奏并不容易,这小姑娘才高二就能掌握这么高难度的曲子,确实不错了。
被老友一赞,校长颇有些得意笑了下。
“可惜……”高妍低低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校长心底咯噔一声,等着她说“但是”。
高妍言笑晏晏,客观评价道:“她的技巧性很足,或者说太注重表演的技巧,反而显得……手里的钢琴就是机器,没有感情。”
“哎,小孩子嘛。”校长觉得她未免有些严厉了。
高妍但笑不语。
后台换衣间里,容诗语和余夏换好衣服推门,才发现门“铿铿铿”响着,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快来人!”容诗语皱眉,踹了一脚门,“来人啊!”
表演时间越来越近,哪儿禁得起她们瞎折腾。因着表演的缘故,手机等通讯工具都交给了同学保管,现在愣是对着四面墙壁没办法跑。
余夏拉开窗户,朝下望了望两层高的楼,约莫五米的距离,翻了翻旁边的柜子,企图找到点绳索类的东西辅助离开,但储物柜里整齐堆叠着纸质资料,倒是在最底层找到一捆细细的绳子。
“试试。”容诗语拿起绳子准备拧成两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为了这场文化祭比赛,她们期待,一点不想输在这种状况上。
就在余夏将剩下朝下扔下去时,门外传来“咔哒”一声,门被一把扯开。
程斯年穿着剪裁得当的燕尾服走进来,拉过余夏就朝后台跑,“到你们了!”
容诗语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纵然如此,三人到后台时,余秋秋恰好上台鞠躬开始表演。
“我算是知道了……”容诗语抱着胸,摇了摇头,啧了一声透过后台望向坐在钢琴前像个公主似的少女,凉飕飕道:“蛇蝎啊,真是蛇蝎。”
留在后台的选手不多,用脚想都知道谁会用这么拙劣的伎俩将她两扣在换衣间。
“整理一下吧,马上到我们了。”余夏唇角含笑,风轻云淡。
似乎,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今天,爸爸在观众席上看着她呢,一定要好好变现。
容诗语闭了闭眼睛,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整理了下衣衫,避免一会儿出糗。
舞台上余秋秋一曲毕了,牵动唇角以完美的微笑鞠躬谢幕,赢得整齐划一的掌声,她望着台下评委和观众脸上弥漫着得满意,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今年,第一还是她的。
这首曲子,这次弹奏是她所演绎得最完美的一次。
退下后台后,余秋秋在通道跟程斯年擦肩而过,一进后台就瞧见手拉手准备进场的余夏和容诗语,得意还没浮上眼睛,就被两人惊艳的着装给吸引了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