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谭厨师把一小块肉放进盘子中。
  金枪鱼是今天刚到的,还没有上客人的餐桌,叶奚知今天赶巧,能提前品尝。
  谭厨师给他品尝的是腹部,色泽是深粉,在灯光下泛着光泽,虽然不是最肥美的部位,因为脂肪含量足够,依旧有着极佳的口感。
  叶奚知直接用手捻,放进嘴里。
  很新鲜,有微微的酸味,肉质也很紧实,有点难嚼,但是嚼开后仍然能感受到里层脂肪的润。
  金枪鱼要放置七天以上,才是风味最好的时候。
  鱼肉颜色会变淡,带有微妙的香气,入口后好像能在嘴里化开,吞下,经过喉咙时宛如液体,不像现在肉质太硬。
  叶奚知吃了两块就打住了。
  谭厨师也没有勉强,本来就只是给他尝尝,把刀具洗干净收拾干净,让叶奚知跟他来到上次的房间。
  谭厨师照旧给两人倒了杯茶,略微苦涩冲淡了叶奚知嘴里很淡的腥味。
  谭厨师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还不错吧,我看网上对你的餐厅评价挺高的。
  最近过得不太好。叶奚知摇摇头。
  谭厨师愕然,忙问:怎么了?
  我最近在搞创新,全失败了。
  谭厨师笑了,神情放松下来,说:不着急,创新是很难的。你这个年龄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叶奚知心中暗叹,怎么不急,客人点数涨的多,我才能快点完成任务。
  他喝了一口茶,转念问道:谭老师,你以前是怎么创出来的?从哪儿挖出的灵感?
  他打算听听别人的人生经历,企图为自己找一条路。
  谭厨师沉默了,开始沉思。
  过了会,才慢慢说:生活,我的任何想法都是从生活中挖掘出来。我很想念我的母亲,所以试图创造出一个东西来纪念她。
  叶奚知开始思考这句话。
  谭厨师问他:你平时有什么爱好,都在做什么?
  做饭、进货、管理餐厅玩会游戏。叶奚知数了数,差不多就是这些。
  就这些?
  对。
  谭厨师摇了摇头,语气无奈:你的生活太枯燥了,年纪轻轻,你应该多找点兴趣爱好谈恋爱了吗?
  叶奚知笑了笑:要帮我介绍吗?
  如果你愿意那行啊。谭厨师又看了看他的表情,不过你应该谈了吧?我看网上都说,有个什么姓汪的姑娘
  不是她。叶奚知摆摆手,打断了,谈反正谈了。
  他考虑了两秒,也不知道怎么介绍卢霁,干脆就不介绍了。
  那你们两个人在一起都干什么?谭厨师接着问。
  叶奚知犹豫片刻,说:睡觉。
  谭厨师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我说的睡觉就是纯睡觉!叶奚知声明,让这位大爷不要想歪了。
  谭厨师很不解:除了这个就没啦?那你们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问得好,叶奚知心想,他也不知道。
  我很喜欢他的长相,刚开始是因为长相。叶奚知慢慢地说,眼睛盯着茶杯,他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开始追溯源头。
  相处了段时间,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就到了现在。
  中间还有很长的一段想法,但是叶奚知不想说出来,也觉得说出来没什么意义。
  谭厨师没说话,他又冲了一壶茶,给两个人倒上。
  谭厨师说:看起来你们的感情不是很深。
  谭老师,你今天是来给我情感解惑的?叶奚知皱眉问。
  当然不是,我对你的感情没兴趣。谭厨师立即说,接着语气和缓下来,我是想说,你的生活经历太少了,多去生活,这样才会带给你灵感。
  叶奚知觉得好像不是没道理。
  古往今来的伟大艺术家,都是从生活中汲取灵感,才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东西。
  虽然他不是艺术家叶奚知想,难道是因为我太顺利了吗?如果一定要受苦才能创新,那还是算了吧。
  谭厨师没有打断他的思考。
  两个人聊了一下午,谭厨师闲着无聊,叶奚知有意迎合,还算收获了不少信息。
  傍晚,叶奚知没有留下来,谭厨师送他到门口。
  你可能想我古板。等车的时候,谭厨师说,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找个真正喜欢的人,好好生活。
  什么叫好好生活?叶奚知转过头问。
  谭厨师说:就是字面意思,好好生活而不是得过且过。
  叶奚知记得,谭厨师对别人的视线敏感,没想到对其他事情也很敏感。
  回到家,他就看见卢霁正在拆箱子。
  叶奚知是个对生活品质不太在乎的人,卢霁不是,他很挑剔。这段时间他买了不少东西,有用的没用的,填充在叶奚知家中。
  叶奚知也乐,反正不是他花钱,怎么样都行。
  卢霁新买了一个唱片机,深色木制花纹,很轻薄的一层,还配备了两个音箱。
  喜欢吗?卢霁带他来看。
  叶奚知看了卢霁一眼,他觉得卢霁根本不介意自己喜不喜欢,就是借着给他买名义,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们家没有唱片。叶奚知用手摸了摸,唱片机很光滑。
  卢霁笑着说:没关系,以后会有很多。
  行,那最好能再买个柜子来装。叶奚知点头,这句话说的很自然,
  卢霁随口答应了。
  这两天卢霁也久违的比较空闲,待在叶奚知家里,拿电脑看传过来的剧本。
  叶奚知凑到他旁边,也跟着看了两眼。
  你近视多少度?叶奚知问,他发现卢霁偶尔会戴眼镜。
  卢霁本身的度数很低,但是需要大量用眼时,他会戴上眼镜。
  你有选好剧本吗?叶奚知又问。
  卢霁说:目前挑出了三个本子,还在选。
  预计拍摄多久?
  四到六个月。
  叶奚知等了会,又说:去哪儿拍?
  卢霁取下眼镜,表情奇怪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找到了新的工作,想要来应聘当我的经纪人?
  叶奚知笑了一下,听出这是个玩笑。
  卢霁没有放过他,捏了下他的下巴,继续问:你今天怎么了?出去吃顿饭回来就变了。
  不要动手动脚。叶奚知把脸扭开,说,我刚刚想了想,我们得找点事情做。
  卢霁沉默了,背靠回沙发上。
  什么叫找点事情做?他们现在还不够忙吗,每周都只能抽出一天来见面,还非要找点事情做?
  为了什么?
  叶奚知说:为了丰富我们的生活!
  卢霁没太听懂,把问题抛回叶奚知:那你有什么想法,你想做什么?
  叶奚知说:我还没想好,你帮我一起想想。
  卢霁不想一起想,最近他很忙,他只想在空闲的时间好好休息。
  最近开店累不累?卢霁换了个说法。
  累。叶奚知用手揉了揉自己后颈,每天从早忙到晚,都在厨房里折腾,不仅肩膀还有腰,都有点酸。
  卢霁伸出手,帮叶奚知捏后颈,他的手掌很大,力气也很大,叶奚知舒服地闭上眼睛。
  卢霁用手指拨动着后颈的那根筋,温柔地说:既然累就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206:51:35~2021102308:2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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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周五,卢霁让经纪人帮忙在度假村订了酒店。
  也好。经纪人看了眼行程,趁着这段时间多休息几天,年后就得忙了。
  卢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最终,他还是帮叶奚知想了想要去找点什么事情做,如果换叶奚知做决定,指不定又要怎么折腾。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只能先下手为强。
  度假村远离城市,在一座名山的山腰,开车要两个小时,周一早两人出了城。
  卢霁订的酒店房间也很豪华,东西一应俱全,吃过午饭,他又拿出电脑,靠着床开始看剧本。
  叶奚知在旁边琢磨着,总感觉不对劲,他们现在和在家有区别吗?也就是换了个地方休息。
  我们去爬山。叶奚知拍了拍卢霁的肩膀。
  你不觉得我们去爬山太惹眼了吗?卢霁握住他搭在肩膀上的手。
  当初电影宣传还不是爬了山,那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惹眼?叶奚知问。
  卢霁说:当时剧组人多。
  叶奚知把手抽回来,他听着觉得有点怪。
  那我们晚上去爬。他说。
  卢霁答应了。
  晚饭也是让人送来的,两个人都吃的很清淡,卢霁是因为快进组要保持身材,叶奚知是为了爬山回来再吃。
  天色一暗,就出发了。
  工作日,又是傍晚,来往的游客已经很少了。
  卢霁没想到的是,叶奚知说的爬山,真的就是很认真的爬山。
  他背了一个小包,装着水壶和巧克力,一步步往上爬,表情坚韧,步伐坚定,卢霁在旁边都不方便搭话,不敢惊扰这位备战的运动员。
  这座山不比上次爬的那座,不仅高,离山顶近了还很耸,好在大部分路径都有灯光。
  爬到山顶时,不仅叶奚知,连卢霁的额头都出了汗,没什么人,除了长椅路灯下,四周一片漆黑。
  叶奚知拿卢霁的手看了眼表,晚上八点。
  我们再爬一遍。叶奚知说。
  卢霁蹲下摸了摸他的小腿,说:你的腿有点抖。
  不碍事,趁早还能再爬一轮。叶奚知已下定决心,来一趟,一定要有意义的回家。
  不要爬了,明天腿会肌肉酸痛。
  叶奚知看了看卢霁的脸色,爬了这么久,对方也显得有些累。
  那好。叶奚知说,既然你累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没有很累,我是怕你累了才这么说。卢霁声明。
  卢霁说的也算实话,他以往都有锻炼,今天爬的虽然累,不过也在承受范围以内。
  叶奚知说:没事,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自己,咱俩谁跟谁。
  卢霁不想接话了,因为他觉得澄清这种事情很幼稚。
  忍了忍,他还是又说:我没有伪装自己。
  好好好,我知道了。
  叶奚知边下山边说,如果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但是说出来,是个人都知道他在敷衍。
  你还想接着爬吗?走了几步,卢霁突然问。
  当然了,我又不是很累。叶奚知语气很轻松。
  那我们再爬一遍。
  叶奚知停下来,看着卢霁,语气有些担忧:算了吧,别勉强自己。
  卢霁不勉强,于是叶奚知就完成了他的心愿,两个人又爬了一轮。
  第二次爬比第一次慢很多,回到酒店已经是十一点了。
  叶奚知瘫软在床上,他有预感,不仅是小腿,明天自己的大腿也会酸痛。
  他尽量拉伸自己的腿,减轻明天到来的痛苦,接着又去浴室里泡了一个热水澡,用热气缓解疲劳。
  出来后,叶奚知倒在床上,他感觉下一秒就会昏睡过去。
  过了会,有人躺在了他身边。
  半梦半醒间,叶奚知呢喃:我都说了别勉强自己,你看看,你非要勉强。
  卢霁在旁边盯着他,他不想计较,但是又觉得叶奚知有什么问题,明明是他说要爬第二遍,现在又怪到自己身上。
  睡吧。
  卢霁叹了口气,躺平了。
  睡吧,简单两个字,叶奚知的脑子猛地清醒了。
  自从他们在一起,只要睡觉,卢霁总是企图对他不轨,虽然他后期也寻得了点乐趣,但是也总有些憋屈。
  叶奚知看向卢霁,床头灯剩一盏亮着,对方的眼睛已经阖上,呼吸平稳。
  叶奚知把头蹭到他的枕头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怎么?卢霁被惊醒,偏头看去。
  叶奚知的眼睛弯起来,问:你就这么睡了吗?
  卢霁没有回答。
  这是以往他问过叶奚知的话,今天轮回到了自己身上。
  卢霁很累,这一周都很累,今天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换个地方休息,顺便解决叶奚知所想的找点事情做。
  如果一个人,在运动过度,精神和体力双重殆尽的情况下,还能去想一些生理欲望,那他就不是人了。
  卢霁虽然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他还是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叶奚知接着问。
  卢霁冷冷地说: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有什么不能想的,我又不需要动,躺着就行。
  叶奚知的语气很坦然,但是也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如果是年轻时候的卢霁,可能还真会勉强自己,但是可惜,他成熟多了。
  卢霁闭上眼睛,把叶奚知的头推开,说:别闹了,睡觉。
  叶奚知无声地笑了。
  事不做绝,为了不刺激卢霁,他没有笑出声,但是心里很畅快,有种对方终于理解了他的感受的想法。
  这一趟没有白来。
  第二天,酸痛如约而至。
  叶奚知躺在床上半天下不了床,卢霁稍微好点,不仅是因为身体素质比叶奚知好,昨晚泡澡时他还按摩过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