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私密的群组,谭璇不在其中,应该是伴娘伴郎群。朱朱发过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像是知道这是谭璇的伤口,谭璇迟早要知道,无论是通过什么渠道。
大概是上次朱朱做了谭菲伴娘的事情闹得两人不愉快,朱朱这次得到消息马上就透露给她了,算是弥补。
谭璇怔了一会儿,噼里啪啦地打字过去:“我早就知道了,以后他们的事情不要再和我说。”
她知道什么?她一直躲着,上次在二姐家已经有了征兆,她只是不想去问。
微信又叮咚一声,是朱朱的回复:“年年,别难过了,都过去了,你和那位江总好好过,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感情的事,从来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谁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跟江彦丞,算什么呢?
谭璇觉得没意思,没解释,也没道谢,刚想退出微信,忽然又有一个好久没消息的人给她发了一段话,直接跳出来:“七年,很久没有你的消息,我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到锦城,你有没有空,我们见个面?”
大明星黎肖峰,她真荣幸。
“轰隆——”
客厅里,猫在吃食,外面忽然一声雷响,哗啦啦下起雨来。
夏天最后的雨毫无征兆,说下就下,谭璇扔了手机,起身去阳台关窗户,手机砸在茶几上,正好把玻璃杯打倒,一杯还没喝的水全泼在了地板上。
谭璇不管不顾的踩过去,人恍恍惚惚,刚到阳台,一脚踩滑,整个人往后摔去,那脚还挺准,摔倒的时候,把阳台上一盆花草给踢飞了出去。
罐子脆弱地碎了一地,里面的营养土混着暴雨打进来的雨水,整个阳台都是泥。
“……”谭璇坐在地上,就那么坐着,雷声轰隆,家里一个人没有,她这脾气都没地儿发。
一只拖鞋刚才也跟着飞出去,堪堪掉进她的秋千架下,告诉她,什么叫狼狈不堪、屋漏偏逢连夜雨。
自己跌倒,还得自己爬起来,她再坐着,也不会有人来扶。
谭璇挣扎着爬起来,狠狠把阳台门摔上,连仅剩的那只拖鞋也踢掉,赤着脚朝里走。
脚底有泥印,一踩一个脚印,湿湿滑滑,很快整个客厅走过的地方都脏了。
小丢被吓得不轻,一早跳到沙发上避难去了,谭璇想找拖把拖地,她现在有一身的力气需要发泄。
可是找来找去找不着她家的拖把,家里这些天都是江彦丞拖地,她什么都找不着了!
特别烦躁,谭璇给江彦丞电话,她就想问问拖把在哪儿,电话拨过去,没有人接。
没有人接。
江彦丞指不定在干嘛呢。
酒会上那么多人,谁知道他在干嘛!
他在干嘛关她屁事!
谭璇放下手机,顺手关了机:“没有拖把我还不能拖地了?等着……”
她折去衣帽间,拿了几套雪白的衣服出来,跪在地上,恨恨地,一下一下,把地一点一点擦干净。
白色的衣服用来擦地,有一种美妙的、变态的感觉,因为那白色的衣服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她不能去杀人放火,她还不能糟蹋自己的衣服?不能糟蹋自己?她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
等她把地擦了一遍,把那些泥脚印都擦完,站起来一看,脚边堆了十几件泥衣服,阳台门那边还是有水渍、泥渍。整个家里被她弄得乱七八糟,跟江彦丞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情绪的失控导致家里的失序。
她把日子过得一团糟,糟糕透了,什么都做不好!
家里收拾不好,关系处理不好,那么多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还有onenight的情人找上门来的,她六姐在给她添堵,每个人好像都能够很好地继续生活,无论是否道德是否心安,他们凭什么那么理所当然?
明明她并不是那个最错的人,为什么她最放不开?
这日子没法过了!
脚边的垃圾谭璇也不想收拾,赤着脚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找吃的。擦地擦了一个小时,她快饿死了。
她很久没开冰箱,里面只剩一点水果,她拿出来准备做一份沙拉。
水果洗吧洗吧,切吧切吧,按照江彦丞早上的样子去做,还特地煮了个鸡蛋,弄成鸡蛋碎,酸奶种种一样不少。
结果,做出来的东西,无论外观还是口味,都差得太远,简直难以下咽。
“啪——”谭璇全倒进了垃圾桶。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一点力气也没了,特别想找点什么事来做做,她这日子过的,一点劲没有。
所以,谭璇索性一头钻进了暗房,戴上手套、塞上耳机,开始工作。这是为数不多能让她平静下来的事情了。
摄影,还有后期工作,让她能在黑暗中,找到一点她自己。
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只有她一个人。藏着,躲着,在镜头和胶水的世界里,她即便曾作过恶,她的作品却无罪。
不知道过了多久,谭璇的耳机忽然被人摘掉,空无一人的家里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她再神志不清也知道有人闯进来了!
“啊……”她的叫还没出口,那人捂住了她的嘴。
“是我。”江彦丞的声音。
谭璇被吓疯了,等借着暗房里朦胧的光看清是江彦丞,顿时气得拿脚踢他:“你要死吗!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你忽然回来干什么!”
江彦丞不躲不避任她踢了两脚,低头看了看腕表,凌晨两点半。
电话打不通,人找不着,他匆匆忙忙打飞的回来,看到家里被弄成那个鬼样子,她躲在暗房里工作,到底谁吓唬谁?
“为什么打电话给我?”江彦丞问。
谭璇没好气地推开他:“我找不着拖把,想问你拖把在哪?!”
“后来呢,拿衣服擦了?”江彦丞跟着她出去,走路的脚步声很响。
谭璇低头一看,盯着他:“你鞋都没脱就进门!我拖地不累吗?!你有没有点公德心!”
江彦丞也盯着她的脚:“你拖鞋呢?”
谭璇赤着脚站了一晚上,被江彦丞一提醒,她才觉得这地板有点冷,一只脚缩起来,踩了踩另一只脚背,冰冰的,她身上也有点冷,缩了缩脖子,看向墙上的挂钟:“都两点半了啊……你怎么回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往客厅走,想倒杯热水喝。
江彦丞的唇角没什么笑意,不是特别爽,被她给吓得,现在看她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更不快,两步追上她,一把把她按住,二话不说打横抱了起来。
“江彦丞,你疯了啊?!”谭璇吃惊,她今晚被气得够了,他吓唬她还没吓唬够,她豁出去了,瞪他,“喝醉了想上我?你特么倒是上我啊!我今晚正好缺一炮友!”
谭小七发起疯来,连自己都糟蹋,江彦丞看得叹为观止,上一次在南津城碰见就是这副德性,找炮友都算好的,还随便抓着男人的手要结婚呢!
他冷笑一声,那眼神黑漆漆地盯着谭璇:“江太太,给我老实点儿呆着!”
他说着,给她扔在了沙发上,扯了毯子过来包住她,全身都包住,就留个巴掌大的脸在外。
“我今晚很烦,你要是敢动,我给你扔楼下去!”江彦丞指着她,还顺手把小丢给捞起来,轻放在了谭璇旁边的沙发上,小丢乖乖地趴那,还“喵呜”了一声。
江彦丞换了脚上的皮鞋,去厨房准备给谭璇倒杯热水,一瞥,看到垃圾桶里的东西,转身走出来问:“饿不饿?”
谭璇一晚上快饿疯了,听见这句问,她再多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看着江彦丞的方向眨巴了一下眼睛,弱弱道:“有……点儿。”
江彦丞没再说什么,又折回厨房,谭璇听见开冰箱的声音,筷子在碗里搅动的声音,还有锅里的水滚动的声音,很快,有香气飘出来,谭璇的肚子咕咕叫。
不到十分钟,江彦丞把一碗蛋汤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道:“家里没食材了,蛋花汤,将就着喝。”
确实没食材,番茄没有,葱花也没有,江彦丞用仅剩的一小根黄瓜,切了薄片点缀,汤色清亮干净。
谭璇吞了口口水,从毯子里伸出手去捧那碗汤。
“烫,别端着。你下来吃。”江彦丞居高临下。
谭璇听话地从沙发上下来,坐在地毯上,埋头就去喝,一点没脾气。
江彦丞本来是满肚子的气,现在看到她这么可怜,也就算了。连一碗这么普通的蛋花汤也喝成这样,得饿了多久?
客厅里、阳台上都是垃圾,像是刚刚发生了打斗,江彦丞没闲着,先把客厅那堆擦过地板的衣服给收拾了。
等谭璇喝完汤,抬头看见江彦丞弯腰在拖地,那拖把像凭空变出来的似的。
她问他:“拖把你放哪儿了?”
“主卧的阳台上。”江彦丞头也没回。
谭璇:“……”
她就是个瞎子。
半个小时不到,混乱场面被拾掇得整整齐齐,垃圾丢出去,一切恢复正常,外面的风雨也停了。
江彦丞把她飞出去的拖鞋从秋千架下面捡回来,道:“江太太,要是第四次被我发现你赤着脚在家里走来走去,我发誓从卧室到阳台,草到你下不了床!”
谭璇:“……”
什么时候她在她的家里一点主都做不了了?她为什么不能赤脚走来走去?
“我就……”她仰起头对上江彦丞的眼睛。
江彦丞居高临下地怼她:“还是说江太太打定了主意想上我?想打免费炮?从卧室到阳台?”
她没节操,江彦丞也没,听听现在这话题、这尺度,都特么到哪儿了?
谭璇从地毯上爬起来,刚要赤脚踩出去……
“嗯?”江彦丞忽然出声,警告的意思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