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第二日,路少言他们回来了。
彼时,许溪正在花园里闲逛,下人神色慌张地跑来禀告。
“小姐,出,出事了。”
许溪听了大概,立刻朝许湛的房间跑去。去到那里的时候,沈星河已经在了。
许溪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许湛,心中一惊。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哥哥这么虚弱的样子了。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出门谈生意去了吗?怎么会受伤的?”许溪将路少言拉到一旁,以免打扰了沈星河医治。
路少言身上也有几道伤痕,脸也脏兮兮的,看上去十分狼狈。“生意已经谈妥了。回来的路上突然遇到了一个怪人,二话不说就对你哥动手,随我们去的人死伤了不少。你哥强撑着,回到门口就昏过去了。”
许溪眉头紧皱,拉着路少言坐下,拿出一旁的药箱给他上药。“什么人?你们的仇家?”
“不认识,他不像是普通人。比你哥还要厉害一点。”
两人正说话间,沈星河已经替许湛包扎好了,喂了一颗药丸,片刻之后,许湛慢慢清醒过来。
“哥,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许溪坐在床边,紧张地查看他的伤势。
许湛脸色苍白,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衣服血淋淋的,十分可怕。看起来却少了往日的冰冷和锐利。
“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他止血了,至于内伤,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才行。不过,下手的人好像不是为了要你的命,更像是一种威胁警告。”许湛的伤看上去恐怖,却没有伤及要害,不像是下了杀手的。
许湛想坐起来,被许溪不悦地拦住。缓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少言,还有你,带许溪走,离开这里。”
三人对许湛的这番话十分不解,皆疑惑地看着他。
“哥,到底怎么了?”
许湛看了她片刻,叹了口气道,“齐海,他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许溪小脸一白,抓住许湛的手微微颤抖,似乎十分害怕这个人。旁边的两人见状,不免担忧起来。
“这个齐海是谁啊?你都搞不定的人物。”路少言忙问道。
两兄妹沉默许久,最后还是许溪开口道出了这个尘封的故事。
许溪和许湛因为一半的凡人血统,在龙族内很不受待见。父亲病逝后,两兄妹的日子过得很苦,后来寄居在父亲的故人家中,才安然过了一段好日子。两人同那位伯父的儿子齐海一起长大,后来伯父提出,当年他们的父亲曾给许溪和齐海结下婚约,如今两人皆已长大,也应该成婚了。许溪只当齐海是朋友,没有男女之情,自然不愿。那伯父见此,也不勉强。可是没有料到,伯父去世后,齐海旧事重提,甚至要强娶许溪。许湛知道龙族内没人会帮着他们兄妹,所以假意答应,暗地里与齐海的仇家合作,让齐海被龙王责罚,困入无望海。
“没想到,齐海最后还是逃了出来。”许溪叹了口气,紧紧握住哥哥的手。
“齐海,龙族。”路少言低声重复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与龙族,尚有些交情,我这就将消息传回去。齐海出逃,龙王不会就此罢休的。”沈星河眼神冰冷,似乎是生气了。
三人转头看着他,一脸不信。
“你到底是什么人?”路少言搭着他的肩膀,挑眉问道。
沈星河顿了顿,默默吐出两个字,“天族。”
“你怎么现在才说?”路少言不悦质问道。
“你们又没问那么多。”
“以前的齐海可能还会不敌于你,但是如今,他已入魔。”许湛想起不久前见到的齐海,心中不安。
“总有办法的。”沈星河若有所思的道。
许溪抬头看着他,薄唇紧抿。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许湛派了不少人出去,却始终没有查到齐海的踪迹。
许湛担心许溪的安全,平时没有公事都会陪着她。若是有公务在身,路少言和沈星河也一定在她身边。这几日,许溪当真是被保护得滴水不漏,让她十分无奈。
这日,许溪在家闷了太久,好不容易才说服沈星河陪她出去逛逛。尚未出门,就有下人送来一封信,拆开一看,是祝莹请她去乐满阁一聚。
“她想干嘛?”沈星河有些不悦的道。
许溪转头看了看沈星河。“看来又要晚点才能去逛了”
“这没什么,但是我怕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出了门,刚走进乐满阁,就有人迎上来了。走到许溪经常去的那间房间,祝莹已经在里面了。
“来了。最近酒楼入了些新酒,特意请让你尝尝。”祝莹挥手,身后的青青将酒送上来。
沈星河见祝莹一直看着他,不悦地起身,“小溪,我先出去。”
“嗯。”许溪点头,看了祝莹一眼。
“青青,你先出去吧。”
青青抬头看了许溪一眼,神色有点慌张,“是。”
沈星河不放心,没有走远。在楼下坐着,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沈先生。”
沈星河转身看着青青,没有说话。
“沈先生,之前有个男人来找祝老板,让她今天特意约许小姐出来。他们两人聊了很多,我听不清楚。我怕他们对许小姐不利,许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看着她出事。”
沈星河听到这里已经坐不住了,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他急忙冲回房间,发现两人没什么事,就只是正常的聊天。
“怎么了?”许溪疑惑地问道。
沈星河还没说话,路少言就急冲冲的跑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许溪一脸疑惑。
“我们回到府里,没见到你。齐海派人送信说你在他手上,我们去到那里才发现被骗了。许湛为了救我,被他捉走了。我让卫兵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路少言身上有不少伤,气喘吁吁的解释了一遍。
“倒是小看了你。”沈星河掐着祝莹的脖子,脸色铁青。看来祝莹见的那个男人就是齐海了,今日的约见,也是一个局。许溪身边有人保护轻易不能接近,而他现在抓了许湛,还怕许溪会跑掉么,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我哥有什么事,你就死定了。”许溪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一挥手,祝莹生生挨了一巴掌,脸上的面纱掉落,露出脸颊上的一块红色伤疤,十分骇人。
“啊,我的脸,我的脸。”祝莹疯狂的叫着,拿着面纱颤抖着戴上。
三人看着她这般,没有说话。
“先别管她了,救哥哥要紧。”许溪叹了口气,三人转身往外面走去。留下屋内神色疯狂的祝莹。
“后来呢?说完啦?”青染一脸好奇地看着路少言。
路少言闻言,抬头便看到旁边吃薯片嗑瓜子,一脸吃瓜群众模样的临渊和商酒,嘴角不禁抽了抽。“你们当在公园里聊八卦呢!”
“那后面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完啊!”商酒拍了拍手上的薯片碎屑。
“后来,我和许湛都死在了齐海手下。据沈星河说,他不肯罢休,宁愿跟许溪同归于尽。幸好十一赶到,合力将他封印起来,得老大批准,禁锢在冥间禁地。齐海已成魔,怨气极大,无法将他一击杀死,只能依靠禁地一点一点消耗死他。许湛不放心许溪,不肯投胎,我就留了下来陪他。好在老大仁慈,我们才能待在冥间。于是,我就成了判官,许湛成了黄泉路的引路人。”
路少言虽然语气轻描淡写,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样子,青染却能感觉到他跟许家兄妹的感情,他对许湛的好。
“等等,这里怎么还有十一的戏份?”商酒疑惑地看着一旁的十一。
“咦,我没说吗?十一是沈星河的师兄啊!”路少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话音刚落,坐在一旁收拾药箱的十一和昏迷的沈星河就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围观。那眼神,看得十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临渊问道。
“十日前,许湛发现齐海竟然从禁地逃了。他不放心,连忙出了冥间找许溪。后来,我见他没回来,也跑出来了。就发现沈星河重伤,许溪许湛都不见了。”路少言越说到后面越心虚,低着头不敢看莫夜白的脸色。
反倒是临渊和商酒,抓住机会,使劲地幸灾乐祸。
“有什么地方不对。”七月突然道。
“确实。”青染点点头。“禁地的威力我是知道一点的,齐海能耐再高也逃不出来。退一万步讲,即使逃出来了,顺利逃出冥间,沈星河也不是废的,他被禁锢了这么多年,哪来的能力轻易把许溪抓走。”
“难道是寻?”十一淡淡地道。
“不会,我在冥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孟婆和渡也没有。”路少言斩钉截铁道。私自跑出来已是大罪,如果还让那谁溜进去了,莫夜白怕是会让他直接冥间一圈游了吧。
“那一切事情,还是要等他醒来才知道。”临渊指了指沙发上昏迷着的沈星河。
青染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抬头,发现莫夜白竟在走神,不知想什么这么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