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把衣服拿出来时发现,赵赫延的澜袍大多是深色,而她的则是清新为主,譬如他的宝蓝色,自?便是天蓝色,他是藏绿,自?便是豆蔻。
之前选衣服的时候她没发现,便随意穿,眼下心思一起,就想把两人同色的衣裳放在同一日穿。
没想到……
黎洛栖抖药粉的手一重,倒多了,烦躁。
“哦。”
她装作无意的应了声。
“夫人喜欢吗?”
她起身时,听见赵赫延问她。
“随便。”
小娘子说完,红着脸出门了。
好烦躁,她但凡动一点心思,都能被夫君发现。
客船行驶在江面上,黎洛栖忙着清点下人们购置的货物,刚点完粮仓,就见月归走了进来。
“少夫人,少爷找您。”
黎洛栖吩咐了几句,边往船舱走边道:“阎大夫看过了吗?”
“嗯,大夫私下跟我说,少爷最近非常积极配合,甚是欣慰。”
黎洛栖一听,心里并没有轻松,若是没有发生意外,赵赫延能恢复得更快的。
逋进船舱,抬眼就见赵赫延坐在床尾,月归退下时将门也带上了,黎洛栖心里惦记着粮仓,边去桌边倒水,边道:“找我什么事啊?”
赵赫延皱了下眉:“怎么那么慢。”
黎洛栖嘴巴鼓着水,见赵赫延单手撑在床上,此时日暮时分,房间里光线暗淡,在他身上落了一抹阴影。
糟,他夫君不会又开始抑郁了吧。
“刚才忙了一会儿,耽搁了……”
都说病人心理跟身体一样重要,今天一下午她都在外面忙碌,没人陪他,难免孤单。
“忙什么?”
他问。
“离到下一个码头还有七日的行程,所以得多备一些干粮。”
“看来干粮比我重要。”
黎洛栖:“……”
“不是比你重要,主要是夫君找我也不是很紧要的事嘛……”
“粮食可以等一会再管,你的夫君不能等,明白吗?”
黎洛栖:“……”
这个人也太娇气了吧。
但还是哄着,“哦。”
“坐过来。”
她挪了下身子。
“看我。”
她便抬起头,这时,就见赵赫延侧了下身,身后的船窗便映入眼帘,一道金色的光渡在窗沿上,落进她清澈的眼眸里。
此时太阳下山,最后的一抹金色缀在江平面上,客船缓缓拨开静水,点点涟漪接着光抛下的碎金,两岸山脉倒影,丝丝缕缕的风落在鬓边,痒痒的,温柔的,像……像赵赫延某些时候亲她的感觉。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简直像画一样!不对,笔墨丹青勾不出这般美景!”
赵赫延没有看窗外之景,只看着少女的眼睛,琉璃般的眼眸,内里有比万水千山更吸引人的光亮。
“这么好看啊。”
他声音极富耐心。
少女眼睛一瞬不眨地,“在晋安城便从未见过这般江水之色……”
说到这,她忽然顿了顿,一双远山眉蹙起:“奇怪,以前怎么从未觉得好看?这一瞬间,我都要被眼前之景打动了,就是,心跳加快的感觉。”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心口。
“以前是怎么看的?”
“就是趴在窗边看,可能是从扬州去晋安的路上太无聊了吧,又不知道何时是头,所以也觉得兴致缺缺。”
“从前自?一个人看。”
他说。
“嗯。”
“我也觉得很无聊。”
“是吧!”
她寻到了共鸣,转眸就看向他,却是落入一双含情眼里。
顿时愣了愣。
“下次夫君唤你的时候,知道该怎么做吗?”
她脸颊红红的,难怪赵赫延说他的事不能等,她若是再晚一步,这落霞便错过了。
“马上来找你。”
男人的气息压在她脸上,声音落入她耳边,“记住了,要用跑的。”
这一霎,黎洛栖清楚感觉到,自?心跳更快了。
如果知道是去见你,我会立刻、马上,跑向你。
落日的光晕落在她鸦羽般的长睫上,黎洛栖从未试过心跳这么急燥,明明什么都没做,可看着他的眼睛就会紧张,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不过他现在有伤,肯定对她做不了什么的。
桃花唇畔被他一点点碾了下来,黎洛栖指尖抓着他的衣角,微微地轻喘着,“夫君……”
他没有完全压下去,还给了少女呼吸的间隙,可就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吊着她。
“夫人多大了。”
“唔!十七了……”
“夫君年长你七岁。”
“嗯……”
黎洛栖脸颊泛红,落日的晖光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仿佛是太细腻了,又滑到了那圆润的肩头,褪开了她的衣衫,露出如羊脂玉般的肌肤,赵赫延修长的指腹滑过她的锁骨,沙哑的声音拨动神经。
“所以该唤我什么?小妹妹。”
他的薄唇微微贴着她的唇畔说话,黎洛栖无力地想靠在墙壁,却让他揽入怀中,两人衣衫窸窣地摩擦着,她脸颊通红的,贝齿咬了咬唇,男人的指腹轻轻拨开,点了点她的牙齿。
“嗯?”
“哥哥……”
他笑了,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唇畔。
黎洛栖被亲得微微朝他弓起腰身,耳边落来赵赫延的一句笑:“欠夫人的,夫君会加倍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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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在水郭镇做一副拐杖的计划落了空,黎洛栖还担心影响赵赫延的康复,但是吧,她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因为她发现,赵赫延会多想。
看她的眼神含着情,一副:夫人着急我知道。
黎洛栖就很无语了。
结果第二日,客船上来了人,说是铸铁司费了些人力做了副拐杖送来了。
这副拐杖比想象中的要轻,一天一夜,从制作到运输,这中间恐怕不止费了一点人力吧。
阎鹊看到赵赫延拄起拐杖,忽然叹气。
黎洛栖心头一跳,“大夫,可是有何问题?”
阎鹊点了下头。
黎洛栖心脏揪起,就听他道:“大夫确实有问题,让赵赫延站起来,我现在犯的是欺君之罪。”
听到这话,黎洛栖也有些愧疚,“阎大夫,您开个价吧。”
对面的赵赫延却面无表情,说道:“少废话,说该怎么走。”
黎洛栖觉得自?夫君对旁人太狠,本想安慰阎鹊几句,就见他已经心态稳定地教赵赫延走路了。
本来她还有些感激的,直到听他说:“对,少爷,您现在走路步子可不能像平日那样,用力的是没有受伤的右腿,你的左腿现在是要伸直……”
阎鹊好像很兴奋,把赵赫延当小孩子学走路。
黎洛栖站在一旁忍笑。
赵赫延听了一遍后就让阎鹊滚出去了,黎洛栖赶紧道:“人家是大夫,夫君的态度要好一点啊。”
他哼了声,但对上黎洛栖认真的表情,还是“嗯”了声。
少女这才笑了。
赵赫延晃了下手里的拐杖,“不好用。”
拐杖是铸铁司赶着送来的,确实有些地方做得不周,“那我扶着夫君走,左腿不要用力,伸直就行。”
听她这话,赵赫延就把一副拐杖扔了,朝她伸了手。
黎洛栖:“……”
赵赫延眸光微侧,看她:“不要扶的,要抱。”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