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虽然他一直说顾锦的出现,是他的救赎,甚至是他生命唯一的光。
但其实,他们的相遇,并不美好。
起码要是能重来的话,裴宿一定回去揍当时的自己一顿的。
怎么能,这么跟妹妹说话的呢。
“不能说吗?”顾锦看到了裴宿犹豫,问。
“不是。”裴宿想也不想道,“就是怕说了,会影响妹妹你对我的影响。”
这下,顾锦更是好奇不已。
忍笑保证道:“绝对不会。”
就差发誓了。
裴宿无奈的看着她。
最后缓缓的道出当年初见的真相。
两人一开始的相遇,确实不好。
当年顾清风带着妻女回乡,除了回乡探亲之外,最重要的是资助当时的大湾村。
那年又发大水,粮食几乎毁清光。
顾清风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就拉了两车粮食回来分给乡亲们。
顾清风风光回村,早已识得人情冷暖的小裴宿,看到这一幕想起自己没人要的处境,一时悲从中来,就怨恨上了同样被众星捧月的小顾锦。
是的。
你没看错。
当年的小裴宿,就是这么中二,且心理不健康。
然后又因为村里小孩的叨叨,自己生闷气,跑去大脚村的大山挖草药伤到了手——就是顾锦看到了伤口。
那时他的手掌几乎断裂,即使被七婆及时救治,也有可能面临残废的可能。
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自己的未来是个残废人,跑去跳河。
河是大湾村村口的那条河。
小顾锦那时刚被以为自己做梦的顾锦穿越,两人的年纪相仿,好奇的到处乱跑,便跑到了河边。
小裴宿当时半个身子都没入河中,正常人都会以为他在轻生。
可小时候的顾锦缺根弦,或许是父母疼爱,养成了天真无邪的性子。她以为小裴宿在游泳,看到他没拿泳圈,便霸道的把他拉走。
说是让他寻找到泳圈,才让游泳。
可那个年代,又是乡下,别说泳圈,就是村里小孩用来练习游泳的芭蕉树都没有。
就这样,顾锦叭叭的拉着小裴宿走了一个小时,也讲了一个小时的下水安全守则。最后直接把小裴宿累得筋疲力尽,耳膜生疼,放弃轻生。
裴宿想到了当初自己累得趴下,又不敢骂人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应该感谢当时的顾锦的,感谢她救了自己,让他活到了现在,能和现在的顾锦相爱。
还有的就是,他想跟现在的顾锦说——
“妹妹,你其实很可爱,一点也不唠叨。”
顾锦:“......???”
我怀疑他,在嘲笑她啰嗦,并且掌握了证据。
顾锦又羞又恼羞成怒,气呼呼的瞪了说他啰嗦的裴宿一眼,而后大步向前 。
当裴宿看不到她时,她眼里闪过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庆幸的泪光。
我也谢谢你,让我救了你了。
还有,谢谢我们能穿越时空相爱。
.......
一九七六年一月一日,元旦。
进入新的一年,顾锦前往某座岛屿的某个研究所的通行证,也下来了。
分别时,难免伤感。
顾锦先是把知青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拥抱了一下,然后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他们手里。
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而是一只钢笔。
顾锦希望他们友谊长存。
她送礼物的时候,还开玩笑,道:“虽然,我不一定能及时回信,但希望你们要多想我,多写信给我啊。”
“得了吧,你希望写信的人,肯定不是我们。”方彩文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调侃。
她现在也是知道顾锦和裴宿秘密的人了。
顾锦脸红了一瞬,假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方彩文同志,你是不是不想写。”
她瞪人的样子,还有点唬人。
方彩文笑了,不止方彩文,全场知道她和裴宿关系的人,都笑了。
就连准备送顾锦去某岛屿的裴宿,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顾锦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就谈个恋爱嘛。
可她到底是脸皮薄的人,被这么多人调侃,羞到不行。
最后把一场原本应该‘悲伤’的分别会,弄成了调侃大会。
——专门调侃她和裴宿的。
下午一点,顾锦和裴宿准时从清河县出发前往省城。
顾锦需要从省城转火车到国土的最边缘的一个小岛,那里将会是顾锦这一次的目的地。
裴宿把顾锦送到省城,就没再送了。
他知道顾锦到达洪海省洪海市后,会有专门的人接送。他去了,只会妨碍顾锦的工作。
傍晚七点左右,顾锦跟裴宿分离后,从省城火车站出发。
洪海市距离粤省不算很远,大概一天半的火车。
顾锦带的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因为洪海市属于热带地区,四季常春,并不需要冬季的衣服。
顾锦上车后,找到了自己的卧铺,正打算把行李箱放下。
突然——
门外冲进了一个拖家带口的妇人,直接把顾锦撞开。
这还不止,还抢占了顾锦的床位。
顾锦买的卧铺在进门右手边的下铺,妇人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撞了人也不理,急急忙忙把东西往下铺一放,堆满了整个下铺。好像她这么做,这个床就是她一样。
顾锦也不惯她,直接找来了乘务员。
住包厢的周围,都会留有乘务员。
果不其然,顾锦捂住被撞疼的手出门,就看到了两个。
顾锦眼里闪过狡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立马变得委屈起来。
她可怜兮兮的来到两名乘务员面前,道:“同志,能,能帮帮忙吗?有人,有人把我给撞了,还抢我床位。我,我抢不回来了。”
顾锦年纪小,长得也嫩,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未成年。
两个乘务员都是已经结了婚的大姐,家里都有女儿。看到顾锦这么小一个人自己出来坐火车,还被陌生人欺负,同情之心顿起。
“小姑娘你别怕,人在哪里,你带我过去!”
“就是小姑娘,我们火车是有规定的,每个人必须按票乘坐。小姑娘你的票拿给我看看,我们过去帮你把位置拿回来。”
顾锦想笑,但很快就把笑意隐藏。
她拿出卧票,感谢道:“真的是太感谢两位同志了,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小同志客气了。”
两位乘务员查看了顾锦的票,确认她确实是包厢里的乘客,立马过去。
然而,她们才踏进包厢,一股奇怪的酸臭味传入鼻孔。
按道理说,现在不是夏季,衣服上理应没有汗臭的酸味。
可就是这么奇怪,几人还没进来就闻到了,而且越靠近越浓烈。
顾锦跟着进来,也闻到了,迅速捂住鼻子。
顾锦往她的卧铺看,卧铺已经被各种从包袱里掏出的衣服堆满。
味道就是从这上面传出来的。
顾锦吓得瞳孔震裂。
这——还让她怎么睡?
顾锦有种想换票的冲动了。
可两位好心的乘务员并不知道顾锦的顾虑,他们虽没有想顾锦这样捂住口鼻,但眉头紧蹙,嫌弃之意明显。
“这位同志,麻烦你出示你的车票。”年纪相对比较大的乘务员问道。
妇女,也就是陆小芳心虚了。
她支支吾吾道:“同,同志,我的车票不知道放在哪里了。要不,你们再等等,我让我女儿找找?”
说着,陆小芳就一巴掌打在缩在角落的小女孩手臂上,“去,给这两位大姐找车票出来。”
小女孩穿得单薄,衣服一点也不合身,露出皮包骨的肩膀。这一巴掌下去,顾锦肉眼可见小女孩的黑漆漆的皮肉,黑红了一块。
别说顾锦,就是两位乘务员大姐也被陆小芳的举动给吓到了。
“哎,你怎么打人呢?”乘务员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