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驰嗅了一下, 觉得有点熟悉。
  到达目的地时外面的天已经暗沉沉一片,两人前脚刚下车, 后脚雨就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这雨来的急促, 讓是两人反应再快但跑到楼下时衣服头发还是被打湿了。
  这场雨应该是让楚瞻本来就太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一路黑着脸领着温以驰进了门。
  我去洗澡, 我出来时你把地给拖了。楚瞻撂下一句话便拿着浴衣钻进了浴室。
  ok。
  温以驰应了一声,才注意到客厅里只开了小灯,显得屋内有些昏暗, 阳台的窗户也没关严实,一阵冷风吹进,他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温以驰的衣服虽然没有湿透,但凉凉地黏在身上也不好受,搓了搓胳膊,心里骂骂咧咧走过去要把窗户关上。
  刚走过去,那边浴室的门忽然啪的一声打开了,温以驰回过头就被一条毛巾铺天盖地的罩住了脑袋,懵圈地把毛巾扯下来,视线里只看见楚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毛别扭地紧蹙着。
  擦擦身上的水,别弄脏东西。
  说完他马上走回浴室,又是啪的一声,浴室门被关的震天响。
  想的倒是挺周全的,温以驰把窗户关了,把客厅大灯开上,擦了擦头发,把身上的雨水擦干,然后把那条毛巾系在腰上开始拖地。
  如之前一般,楚瞻公寓的地板是根本就没什么好拖的,温以驰拿拖把在地上转了一圈也没看见拖把上沾了什么灰。
  拖了个地只花了几分钟,钟表的指针正好指向六点,温以驰没事干便开始准备晚饭。
  楚瞻穿着一身白浴袍出来的时候,温以驰还在炒着菜,锅碗瓢盆的声音和客厅电视播放的狗血电视剧的女主角哭声乱作一团。
  哟,巧啊,我正好把饭都做好了,温以驰手里端着一碗紫菜蛋花汤从厨房出来和杵在走廊的楚瞻打了个照面,眉一挑便把手里的汤递给楚瞻,帮我把汤端过去放桌上,你在那等着,还有两菜我给端出来。
  没给楚瞻拒绝的时间,温以驰熟练的反手擦了擦围裙又跑进厨房。
  在原地愣了一会,楚瞻面色复杂地把汤端放到了饭桌上,撑着下巴坐在一边看着温以驰像表演杂技一样捧着两个碗一个瓶子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差点翻车了,走一半差点全砸地上。温以驰把手上的东西都安稳放桌上时才吐出一直憋着的一口气。
  拿这个瓶子出来做什么?楚瞻看着那个大概半个手臂高的玻璃瓶问道。
  这是花瓶啊,当然是拿来插花啊。温以驰说着跑进厨房拿了一束棕色报纸包着的蓝色满天星出来。
  这花被放在杂物柜边上,我刚做饭时看见的,花还没谢,正好可以做个装饰是吧?温以驰把花从报纸里都拿出来一股脑都塞进瓶子里,然后挪到饭桌的左上角。
  好丑。楚瞻没什么胃口地挑着碗里的饭,在一边冷眼旁观。
  哪里丑喔?温以驰听他这么说,又把花给捣腾了几下,沉默地看了半天,他无力再反驳。
  满天星是配花,本就不适合单独的放在瓶子里观赏。
  小情调这种事还是不适合我啊。温以驰感叹着,不知不觉地拿了个碗坐在楚瞻对面开始干饭。
  楚瞻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但没说话。
  可能是懒得说。
  不过,话说回来,这花是谁送给你的啊?
  谁送的?楚瞻在记忆里翻找了几秒才想起送这花的人是前两天周狸寄过来的,说是祝福他上回考试得了第一。
  考第一对楚瞻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周狸却会经常会寄花给他,楚瞻有和她说过别送了,但对方好像没听进去,该送还是送。
  收到的花楚瞻通常都是让钟点工一起给收拾扔掉的,这两天因为没让钟点工来,便忘了那束花的存在。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楚瞻瞥他一眼。
  被堵了一嘴,温以驰摸了摸鼻子,开始专注干饭。
  温以驰是真的饿了,吃的有点着急,看上去吃的很香,不得不说,温以驰还是挺下饭的。
  楚瞻在他的影响下即使没有胃口但还是吃了几口菜。
  吃完饭温以驰把碗洗了厨房收拾了又再楚瞻的要求下把地又拖了一遍。
  行了吧?再拖这地板都能当镜子了。温以驰握着拖把冲着沙发上的看书的楚瞻喊道,他现在对于楚瞻的洁癖简直是无语,谁以后当了他老婆都是来受罪的。
  楚瞻扫了一眼地板,轻描淡写地点点头,把你银行卡账号发给我,我把钱打给你。
  温以驰眉一挑,乐呵呵地掏出手机准备发时才发现自己都没有楚瞻的电话号码,也没有加上微信。
  没你手机号咋发,像上次一样你直接扫我微信转账吧。温以驰走过去把手机举到楚瞻面前,两人距离一凑近,之前在车里的香味忽然又出现了,而且比之前闻到的要浓烈。
  盯着香味来源楚瞻,温以驰陷入沉思,怪不得之前闻着那么熟悉,原来之前在楚瞻身上闻到过,但之前都是淡淡的,没现在这么清晰过,他忘了也挺正常。
  只是,望着楚瞻散乱在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温以驰强烈怀疑那个苦橘薄荷香是洗发水的味道,不然为什么楚瞻洗了个澡后出来味道会变得比之前强烈。
  你发什么呆?楚瞻皱着眉把他手机推到一边,转好账了,你把垃圾带走扔掉就可以走了。
  好在外面的雨也停了,温以驰道了声再见便提着两袋垃圾出了公寓。
  出来时已经八点四十分左右,地面上残留着积水,路灯的光洒下,灰蒙蒙的。
  温以驰把垃圾丢到小区外的垃圾桶,拿到工资后没有委屈自己在路上打了辆车回了温家。
  坐了十分钟到了小区门口,温以驰没让司机开进去,自己又走了几分钟才看见温宅,远远的看见那栋华丽的别墅灯火通明。
  看来温林的生日晚宴还没结束。
  温以驰低着头慢吞吞地走向温家,但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方一个人一边跑着一边喊自己名字。
  可算是等到你了,温慎少爷让我在这侯着,说看到你就赶紧带你进去呢。
  眼前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就拉着温以驰跑,生生拽着他跑到了温家大门前面。
  注意到温以驰两手空空,男子塞过来一个礼盒:对了!少爷说你来的时候可能会没带礼物,所以让我把这个给你,等会你交给温老爷,就说是你自己买的。
  什么乱七八糟,老爷少爷的,温以驰心里还没吐槽完,下秒门就开了,后背感受到一股冲力,他直接被推了进去。
  推他的力气是真不小,温以驰差点就给摔了出去,好在平衡力还不错,踉跄两下还是稳住了身形。
  但本来嘈杂的大厅在温以驰的闯入后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温以驰抱着礼盒抬起了头,在场这些非富即贵的人目光都聚集了过来,而温林和温慎就举着酒杯站在其中。
  温以驰皱着眉,在看到温林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第41章
  哪有主人看到客人来时瞬间黑脸, 温林脸上明摆着惊讶和不欢迎。
  温以驰抿了抿嘴,注意到温慎眼里一闪而过的玩味。
  他突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温慎给自己设的局,看来温林根本就没有邀请自己来参加这场晚宴啊, 温慎这个人给自己整了出假传圣旨。
  温以驰挪了挪脚步正想开溜, 但温慎没给他这个机会, 晃着酒杯慢悠悠地走过来拉住他:弟弟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和父亲都等你好久了。
  弟弟这个词一出, 场上不禁议论纷纷。
  温林不是只有温慎一个独生子么?怎么会又多出来一个?
  难道是私生子?
  在场的人都很自然地想到这个可能,富家豪门里出个私生子不值得大惊小怪, 让他们惊讶的不是温林多出个私生子这件事, 而是温林居然把私生子给摆在明面上了。
  温家这种体量的财阀, 私生子的丑闻一旦流露出去马上就会被各家报刊记者登记的满天飞,不仅对公司的形象有所影响, 股票甚至也有可能会因此下跌。
  嗯?你手里的东西是送给父亲的礼物么?我帮你给父亲吧?
  温慎笑眯眯的又盯上温以驰手里的礼盒, 现在温以驰是用脚想都知道这个礼盒估计也是温慎设计的, 里面装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不是呢, 这个东西是别人送给我的。
  弟弟你别开玩笑了,今日是父亲的生日, 你既然买了礼物就送给父亲吧,不要害羞嘛。
  真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不是什么好东西。
  礼轻情意重, 不管是什么东西,情意到了最好。
  也不知道温慎是吃什么长大的, 力气忒大,一只手和温以驰抢着礼盒,另一只手还能稳稳当当地端着酒杯。
  两人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够了, 在外人面前闹的这么难看是做什么?温林大步向前夺下两人争抢的那个礼盒,瞪了一眼温以驰:既然你都拿来了,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说着温林把礼盒的包装拆开了,一个全身漆黑看着十分像棺材的钟表展现在众人面前。
  在这尴尬静寂的氛围里,轻轻的掌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温慎喝了口酒:真是精致的钟表,以驰你的眼光不错。
  有了温慎在旁边煽风点火,温以驰马上成了众矢之的。
  nmd还给塞个钟进去。
  温以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一副假惺惺作态的温慎不禁有些冒火,他想解释两句,但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还解释个什么,现在谁会听他的。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太松懈。
  今晚的生日晚宴不了了之,温林收到钟时强撑着也没有失态,收下后继续强颜欢笑地撑到晚宴结束。
  温以驰回到自己房间时正好夜里十点,疲倦地躺回床上。
  经过今晚这一茬,温以驰决定赶紧把搬出温家这件事提上日程,这个地方是不能久留了,他必须得快点找到新的落脚处。
  就是不知道温林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不出袁秀茵的医药费了,不会一气之下就不出钱了吧
  温以驰思绪乱糟糟的,对于未来忽然觉得有些迷茫,他之前想的都过于简单了,总觉得自己只要安安静静的学习考个大学就好,但现在烦心事一大堆,一件一件地堵在自己面前。
  房间门突然被叩响,温以驰坐起身子,警觉地盯着门口:谁?
  是我,有事情和你谈谈。温林的声音传进来。
  这还是温以驰住进温家以来温林第一次来找自己,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温以驰过去开了门:有什么事?
  不让我进去坐一坐?温林抽着烟。
  烟味让温以驰皱了皱眉,他瞥了眼温林指上的香烟:你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呵呵,你倒是个浑不怕的,温林笑了一声,把烟掐灭,既然你要求有话直说,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他顿了一会说:今晚的事我知道不是你的所为,但即使不是你做的事,这件事的后果你也得承担。
  袁秀茵那里我会继续资助她治疗,但她必须要转到其他城市的医院治疗,不管什么地方,总之不能留在这里。
  你想跟着她或者留下来看你选择,但你得搬出温家。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就会搬出去。
  温以驰倒不觉得意外,今晚的事必然会被传出去,到时候新闻媒体估计都会揪着温家不放,而自己和袁秀茵毫无疑问的见不得光的。
  但是我还有个要求,袁秀茵那里能不能给点时间我去和她说说,如果突然转院我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算了,给你们两人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还没处理好的话就不要怪我用强硬的手段了。
  温林给了最后的期限就走了,他今晚还有得忙的,温慎这个大孝子是给了他一个生日大惊喜。
  第二天温以驰就开始找房子了,他本来打算和袁秀茵一起走的,但系统给阻止了,说高中毕业之前他都不能离开这所城市。
  温以驰的租房子计划并不顺利,他这两天趁着空闲找过几家,但每次都是谈到一半房主又给拒绝了。
  还有和袁秀茵的沟通也不顺利,袁秀茵根本不愿意离开。
  明天就是温林给的最后期限了,温以驰对于袁秀茵的事还是束手无策,房子的事也是半点进展没有。
  唉温以驰长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望着桌面上那瓶满天星。
  这花已经蔫了吧唧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楚瞻没叫他丢。
  楚瞻注意到温以驰这两天的情绪不太对劲,今天做好菜后甚至都不厚着脸皮来吃了。
  他不禁想到了前两天温家爆出的丑闻,但温以驰看着也不是会为这种事忧心的人吧?
  本来就不想吃东西,现在是更不想吃了,楚瞻索性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后问温以驰:叹什么气?
  心情不是很好,温以驰敷衍了一句,只想着赶快下班,看楚瞻不动筷子便问道:你不吃了么?你不吃那我就收拾了。
  楚瞻拉住他收盘子的手:你这两天状况很差劲,窗户忘了擦,垃圾忘了丢,还有,今天的菜放了很多盐。你到底怎么回事?。
  温以驰抹了把脸,顺势坐到他旁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明天可能没地方住了。
  嗯?什么意思?
  就是没地方住了呗,我那个便宜老爹准备赶我走了,我这两天找房子找的有点累,不过说起来这事也够悬乎的,明明都在网上谈好的,去看房子的时候房主又给我拒绝了,每次都是这样。温以驰越说越生气。
  楚瞻皱了皱眉,他是知道私生子的事爆出后温以驰可能不太好过,但也没想到温林会直接让温以驰搬走。
  楚瞻你说我是不是霉运附体了!真的玄乎。
  啧,你是不是都找的便宜的房子?楚瞻问道。
  我也没那么抠,我找的房子月租有高有低的好吧,但就是没一个能成的,唉,我明天保不准要住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