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江扉依然坐在沙发上,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
  缱绻的氛围烟消云散,江扉垂下眼。
  某种猜测让他的心中泛起凉意。
  晚饭后,江扉去书房工作,高横识趣的没有来打扰他。
  很快就处理好了遗留的工作,江扉没有立刻出去,坐在椅子上慢慢蹙起眉,陷入了沉思。
  光脑收到了一条好友请求,备注写的是【我是高横的朋友许风】。
  高横的朋友?
  江扉突然意识到自从高横回来后,他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只要自己没有工作,高横就全心全意的陪在自己身边。
  高横没有介绍他的朋友,但对方是怎么查到自己的联系方式的?
  某种古怪犹如握住了一根线,然后扯出乱七八糟的一大团。
  秘密即将浮现。
  江扉接受了对方的好友请求。
  刚通过,许风就打来了视频通话,江扉犹豫一下,接通了。
  视频中的年轻男人不苟言笑,穿着深色的军装,清晰的眉眼间夹杂着难掩的焦灼。
  终于联系到你了。
  江扉一怔,什么意思?你之前联系过我?
  是的,不过应该被高横发现了,所以你不知情。我们这里管得严,只能有空的时候再尝试联系你。
  闻言,江扉的心一跳,那种不安快速蔓延。
  你想说什么,和高横有关?他为什么阻止你联系我?
  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他的病复发了。
  江扉的心一沉。
  不稳定的情绪,偶尔的失控,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的种种表现。
  即便他已经觉察出高横的异样,但始终不愿意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明明他的多种人格已经治好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
  第119章 现实12
  高横回去之后同时面临着奖赏与处分,但他什么都不在意,第一时间就申请调工作到首都。
  军队的流程十分麻烦,即便他放弃了奖赏,甘愿接受处分,也无法很快就能回到首都。
  尤其是在一周后他被禁止用光脑联系江扉,他的情绪越来越坏。
  忍了两周都还无法离开,强烈的想念已经要将他击垮,甚至和军队里的执行官起了冲突。
  高横!这里是军队!你在干什么?
  我说了我要回首都!
  高横被旁边的军人紧张的制止住攻击的动作,森寒的脸色却满是敌意,牙齿都在愤怒的战栗。
  别拦着我,我要回去。
  不行,你的审批还没有下来,不能离开军队。
  严格的程序不容许任何破例,执行官严肃的盯着他,有些失望。
  你一向很守规矩,这次立了功也将会升职,怎么现在反而这样急躁?就算你想回首都,也必须等待通知。
  我说了,我要回去。
  高横的眼眸蓄出狂躁的暗色,肌肉暴起,气势逼人,神色几近癫狂却不自知。
  他一字一顿的冷冷道。
  谁都不能阻拦我们。
  最后,高横因为寻衅滋事被关了禁闭。
  刚出任务回来的许风得知此事,立刻在执行前赶去看了他。
  隔着坚硬的门板,他厉声道。
  你疯了!你怎么能在军队里打架!
  高横面无表情的坐在里面,抬眼看着他,漠然道,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你至少要关一周的禁闭。
  我不想申请调到首都了,我要退出军队,离开这里。
  高横露出一点微笑,这样的话,我能早点离开吗?
  许风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好朋友,从对方陌生的神色中猛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你.....
  他咬着牙,声音放的极低,你不是高横。
  高横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见状,许风转身就走,径直去找了何旋。
  何旋同样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不清楚,也许是剧烈的情绪起伏又有了可趁之机,出现了新的人格。
  许风神色凝重,他现在的状态太危险了,再不离开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可他违反了纪律,一时又走不了。
  那可怎么办啊。
  何旋也急的团团转,他想了半天,沉吟道。
  反正他现在关禁闭,暂时没有人会发现,等他出来后你立刻带他过来,我想想办法。
  许风担忧的点了点头,好。
  两周后,高横从禁闭室出来,被许风带到了军队里的医院。
  他站在门口,扬了扬眉,语气沉了下来。
  怎么,合伙骗我?
  许风说可以帮他和江扉联系,他才会跟着过来,但看到何旋紧张的神色后,他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
  与高横截然不同的神态与语气让何旋确定了他的病已经复发,忍不住问。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又会产生新的人格?
  高横完全没有落入圈套的气急败坏,反而悠闲的踱步走进,屈指轻点着太阳穴,嘲讽道。
  已经产生过多重人格的脑子怎么可能会被治好,只要产生一丝阴暗的念头,新人格就会出现,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有黑暗的一面呢。
  高横,永远都不会只是一个人。
  这话让何旋和许风同时变了脸色。
  何旋见他没有露出明显的敌对之色,定下心神,又小心的问。
  那这次,为什么会出现新人格?
  高横停下脚步。
  他的视线落在半空中的一点,神色出现短暂的恍惚,声音也低落许多。
  我想江扉了。
  好想好想他。
  迫切的想要回到首都,回到江扉的身边。
  所以,任何试图阻止他们重逢的人,都该死。
  许风脸色一变,沉声道。
  你已经决定退出军队了,所以很快就能回首都了,只要再等几天....
  我等不了,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高横突然暴怒,将旁边的单人病床踢翻,突变的神色又转换成了另一个坏脾气的人格,将瓶瓶罐罐都挥到地上,哼哧哼哧的喘着气。
  我要回去,江扉.....他在等我回去。
  许风挡在受惊的何旋面前,盯着高横。
  我们会帮你尽快回去的,但你要配合一下。
  高横抬起头,看到何旋手上拿着小药瓶。
  他很熟悉,之前他就吃过这种药来抑制人格的出现,虽然不能根除,但也有一定程度的作用。
  他站定,似笑非笑道。
  好啊,如果你们食言的话,我就杀了你们。
  血腥的威胁从关系亲密的好友口中说出实在令人难受。
  但许风知道这不是高横,起码,不是他认识的高横。
  在药物的辅助下,高横总算暂时恢复了正常,原本就比他的级别更高的许风也在尽力帮助简化手续,让他快点回首都。
  一个月后,高横终于脱离了国家军队,踏上回首都的路。
  许风和何旋不能一起回去,也无法离开军队,因此很是担忧,怎么办啊,这件事必须得告诉他那个小医生。
  许风皱着眉,但我们联系不到他。
  我找人问问吧。
  何旋动用了家里的关系,查到了江扉的联系方式,迫不及待打过去已经是两天后了。
  江扉很快就接受了好友申请,等何旋赶紧将高横的情况告诉他后,江扉打来了视频。
  何旋有些意外,但还是接通了。
  视频里是高横,他穿着睡衣,在温馨的家居室里,警告道。
  别再背着我联系江扉,我会很生气的。
  何旋脸色一变,还没说话就被他挂断了,紧接着收到了拉黑提醒。
  每个人的光脑都只有一个联系方式,被拉黑的何旋无法再联系江扉,只好让许风来,但高横似乎已经提高了警惕,照样将许风也拉黑了。
  他们没有办法,等军队放了一次小假后去外面买了新的号码,才又联系到江扉本人。
  所以说,这次的多重人格是因为我?
  江扉陷在深色的办公椅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许风利落的点了点头。
  没错。我知道你也是他的恋人,同时也是他的医生,他的这种情况也许很难根治,你一定要小心。
  高横已经说过了,人格会随着阴暗的一面产生,也就意味着这种衍生永无止境。
  就算江扉能一次次的耗费工夫治好,也无法保证他能永远正常。
  顿了顿,许风的眉眼间多出几分忧虑,有些不忍的低声道。
  如果你不愿意再和高横交往的话,也请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们会尽快回来,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静养。
  高家从来没管过高横,高横犹如一个孤儿独自闯荡,关系要好的只有这几个朋友。
  他们并不清楚高横对江扉的执念,只知道他暗恋江扉许久,刚在一起,也就是说,感情还不稳固。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得知新男友患有这样危险且可能终生难以治愈的疾病后,都会选择离开。
  但江扉不一样。
  江扉接受了这个事实,平静的看着许风,保证道。
  不用担心,我不会离开他的。既然这次是因为我复发的,我会负责到底。
  闻言,许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冷凝的神色也有些许松动,微颔首。
  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
  好,谢谢。
  走出书房,江扉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缓步走向卧室。
  他轻轻推开门,看到高横坐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光脑显示出的屏幕。
  每个人的光脑都只有自己能看见,但如果向别人开放了权限,对方就也能看到他的光脑内容。
  江扉看到光脑上显示的搜索界面。
  图片里的人令他一惊,正是今天下班时来找他讨经验的那名同事。
  心头猛地一跳,他出声问。
  高横,你在做什么?
  他朝高横走近,直到停在他身后,高横都没回头,也没有关闭界面,依然光明正大的掌握着对方的信息。
  他一手支着下颌,看的专注,语气晦暗。
  我讨厌他。
  所以呢?
  高横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江扉,露出灿烂的笑容。
  想杀了他。
  他没有再在江扉面前遮遮掩掩,见江扉沉默不语,于是伸手捉住他的手腕,把人捞到自己怀里,如同黏人的大狗依偎着他,语气轻快。
  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用隐瞒了。
  江扉一僵,你怎么知道......
  我在你的光脑里装了监视系统。
  高横坦然的语气没有半点愧疚,盯着他,继续问,你生气吗?
  他的神色很无辜,如同搞恶作剧的孩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恶劣,只是完全凭着本能去做想做的事情。
  深黑色的眼眸被卧室的暖光灯映出浅浅的一层光晕,目光却是幽深的潭,盯着江扉的时候仿佛下一秒就会从潭里钻出什么庞然怪物,将他拖进去。
  如果江扉震惊,愤怒,或者是和他吵架,高横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可出乎意料的是,江扉很平静,神色更柔和了一些。
  我不生气。
  他抚上高横的面庞,语气好似是单纯的好奇,不过,你为什么要监视我的光脑?不放心我?
  高横看着他平和的面容,有些困惑,然后用力点了点头,认真的回答说。
  我不想你和任何人联系,你是我的。
  话音落下,他的眸色一暗,将江扉抱的更紧,笃定的宣布。
  你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我们已经交往了,我当然是你的。
  江扉的指腹摩挲着他深刻的轮廓。
  这张脸上出现的神情属于不同的人格,那些思想在高横的脑子里争夺厮杀,然后被心底最见不得光的念头浇灌成越来越邪恶的存在。
  就算人格被杀死了,新的人格也会产生。
  因为高横的心永远都是缺失着,如今的感情远远无法弥补他心里巨大的漏洞,反而会诱导出更多的杂念,唤醒更多的黑暗人格。
  和江扉交往之前,他的念头是想得到江扉。
  而交往后,高横生出了更多的欲/望。
  要独占江扉,要他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每一分心思,每一寸目光,每一个笑容都是自己独有的。
  任何人,都不能分散江扉的注意力。
  眼眸里涌出的阴鸷如同无形的网将江扉缠缚。
  他沉默的凝视着高横,即便对方显现出这样狰狞可怕的神色,他也没有半点惧意。
  声音愈软,他轻柔的说。
  我明天去医院请假,然后就回家陪你。你什么时候愿意我出门了,我再出去,好不好?
  高横一怔。
  随即,他难掩狂喜之色,真的吗?你说的,不要骗我!
  不骗你。
  江扉凑近,吻了他一下,笑着呢喃。
  你是我的病人,病情复发了,我当然要对你负责。高横,我会治好你的。
  高横已经将他抱在了怀里,手臂大力的勒住他的骨肉,开心的几乎有些无措,神经质的反复强调着。
  你回家,不许出门,永远都只有我们两个人。
  激动的嘴唇摸索到江扉的面颊,痴迷的印下自己的气息。
  江扉,你是我的,我好爱你,好爱你。
  江扉轻叹了口气,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