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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子里的青松楼就在湖畔,从观画桥上下去,过一条垂柳的小道,拾级而上,便见着两株高大苍翠的松树掩映着红墙绿瓦雕梁画栋的二层小楼。
  正是青松楼。
  胤禛严苛不讲享乐,这个正巧用来看戏的楼便无甚用处。
  那拉氏安排的席面却在楼下的园子里,叫人摆了两排桌子,上头摆着新鲜的瓜果干果和点心茗茶,往后便站着两排侍候的下人。
  那拉氏今日着一个牡丹花的点翠花钿,配着一色的点翠耳坠,穿一件石青色团花的旗服,端的是尊贵大气,同一身雨过天青圆领袍子的胤禛坐在一处威严上似乎比胤禛还能盛上两分。
  虽然无甚宠爱,但那拉氏走的这条道却也没有什么错处。
  同胤禛一处陪着八阿哥几位说话。
  在往前看,便见着苏婉同毓泰站在湖边说话。
  苏婉今日梳着把子头山一边簪着喜鹊登梅的簪子,一边是金累丝红宝石步瑶,穿一件丹色绣折枝梅滚边对襟小袄,下面系一条琥珀色的百褶如意裙,站在一株紫薇花树下,瞧着到比这紫薇花还要娇俏两分,毓泰看她神态气色不错,猜着她在这里过的尚可,却还是不放心的道:“你若有什么难处,或者谁欺负了你,只管跟哥哥说,哥哥如今好歹在宫里还有些面子,能为你说上话。”
  叫她的哥哥插手胤禛后宅的事情传了出去岂不叫人笑话,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抿嘴一笑,瞧着毓泰做了官果真是威严了,也不似从前那般总是脸红,想着他从前没有妻子,如今到该找一房合适的,便低低的道:“哥哥也该找个嫂子才是。”
  毓泰便又红了脸,睨了苏婉一眼道:“我的事到不用你操心,长顺传话说你要买小汤山的庄子,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妹妹会赚钱,这几年也叫他手底下颇丰,如今要小汤山的庄子却不知是个什么打算。
  苏婉要那里的庄子是因着那里将来能挖出温泉后来可是寸金寸土的地方,只含糊道:“哥哥只管买就是了。”
  毓泰便应了一声,同她说了外头店铺的事情,道一切都好,又说家里:“想必你也知道了慧云死了丈夫,家里容不下她,我把他接到了观音胡同住,王氏病重,阿玛也不管她,家里也没有银钱买药,我知你恨她,我又何尝不是,但毕竟有个慧云在,我也不能完全不管她,因此也给了银子请了大夫,算是全了兄妹情谊,但大夫的意思,王氏那里只怕不好,也就三五日的光景了。”
  苏婉从前也恨王氏,但王氏的悲哀即便她不动手,王氏也过的不快活,因为额勒实实在在的是个人渣。
  苏婉迎风站着,便是历经百世也难免感慨:“哥哥做的对,你如今在朝为官,不管王氏怕要叫人诟病,慧云那里也管管吧,说起来我自小还有你护着,她那里虽有个王氏却是时常被打骂着,过的也不见得就比我好。”
  毓泰也叹息了一声,过了片刻转头看苏婉道:“妹妹放心在这里养儿育女,哥哥在外头替你照应着,也就一两年的时间,定要叫你成了侧福晋。”
  侧福晋位同正妻,这是大清朝独特的产物。
  苏婉微红了眼眶低低道:“哥哥不用操心我的,我叫人给哥哥做了衣裳鞋袜,一会回去的时候哥哥带上。”
  兄妹两又站了小片刻方转身回来。
  果果坐在胤禛的怀里,旁边的十四逗她道:“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种地去呀?”
  果果瞪着大眼睛道:“只有种地才能出粮食,有了粮食才能不饿肚子,这样的事情不该是天经地义的吗?”
  十四阿哥竟然被问住了,九阿哥笑的前仰后合。
  毓泰坐在了十四的下手,苏婉立在了那拉氏的身后,众人不免又瞧了一眼,许是因为毓泰的缘故,瞧着苏婉这样的美人都觉得亲切仿佛自家妹子一般,却不曾有半点邪念。
  只暗道胤禛好福气。
  八阿哥温和的道:“苏格格也坐下吧,这里没有外人。”
  因跟毓泰关系好,寻常的时候也欣赏毓泰的为人,众人也十分看重毓泰的妹妹苏婉。
  十四阿哥也忙道:“你瞅着就如同自家妹子一般,到不用见外,坐,快坐下!”
  那拉氏是今日方知这位毓泰是何等人物,见着八阿哥几个在他面前便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又见八阿哥几个这般的看中苏婉,知道寻常果真还是她看轻了这个不言不语不争不抢的苏婉,当下笑的就格外亲切起来,把身上的威严都去了一半,拉着苏婉的手道:“快坐在我身边,都是自己人,偏你最懂礼数。”
  丫头加了椅子,苏婉坐了下来,举手投足间柔弱偏又雅致尊贵,气度竟是十分的好,并不比那拉氏差了。
  十三阿哥这样一瞧,到觉得那拉氏是拉着自家女儿说话一般,便看了一眼胤禛,谁知胤禛面上似也是这般的神情,大底跟十三阿哥心里想着差不多。
  果果又坐在了苏婉身边,欢欢喜喜的同苏婉道:“额娘你说,为什么我们会有声音呀?”
  正在夸赞湖边的紫薇花开的好的八阿哥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苏婉,众人也看了过来,便听得苏婉徐徐道:”“因为气的流动,在我们嘴巴里面有一条声带,他跟着振动起来就会发出声音,我们的舌头和牙齿共同作用下就会发出不同的音节,比如你说“拨”和“来”的时候,试一试自己的舌头在哪里?”
  九阿哥响亮的念出了一个“拨”和“来”惊喜道:“苏婉妹妹学问不错呀!可见跟毓泰学了不少东西呀!”
  胤禛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没有想到他的小丫头到懂得不少。
  果果又问:“为什么我们能尝到酸甜苦辣?”
  苏婉柔和又耐心的道:“因为人的舌头很聪明,可以分辨出各种不同的味道。”
  暖阳之下她镀着一身柔和的光,面庞柔美姿容绝色,仿佛是误入人间的仙子,十三阿哥看的微微出神。
  胤禛瞧见几位兄弟的惊叹,垂眸压下眼底的骄傲,淡淡道:“小孩子就是问题多一些。”
  毓泰听得胤禛这样说,脸上一冷。
  桌子上的气氛微滞,那拉氏笑着站了起来:“刚刚就过了十二点了,几位爷怕是都饿了,我这就叫后厨传膳。”
  果果又去坐在了毓泰的怀里,搂着毓泰的脖子小声叫舅舅,可怜兮兮的道:“舅舅,果果好久都没有见到舅舅了,好想你。”
  毓泰又心疼又怜爱,把果果抱起来举高高,又轻声细语的问她:“想要什么玩具,下一次舅舅带给你。”
  果果却道:“什么都不要,就要舅舅。”
  八阿哥听见了回头看,摸了摸果果的小脑袋道:“难怪这孩子长的这么好,果真还是有个会教养孩子的额娘。”抛开苏婉是毓泰的妹妹不提,他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原开始还觉得教导孩子种地莫名其妙,后又一想谁能保证孩子一辈子荣华富贵,有一日真到了山穷水尽时至少还有一门饿不死的手艺,若这个苏婉真能想到这一层,那才是真的大智慧。
  况她懂得多,孩子问便柔声细语耐心的答,这样的额娘往后教导出来的儿子才不知是何等的模样,何等叫人忌惮的。
  但这话他却不能说。
  胤禛点头道:“这倒是,苏婉会养孩子,果果教养的十分好。”
  毓泰听得满脸的骄傲。
  连同苏婉今日做的臊子面也一同上了。
  五花肉切成小丁炒作臊子,酸汤里配的黄的鸡蛋皮,黑的木耳,红的胡萝卜,绿的蒜苗,白的豆腐,一色切的小丁,上头红艳艳一层油,不待吃香气便扑面而来。
  嗦一口便是酸辣爽,吞进肚子里只觉得香的恨不得将舌头也吃下去。
  十四阿哥一碗下肚还要另一碗,嘴里道:“四嫂,你家的厨子当真厉害!”
  那拉氏笑道:“这饭倒是苏婉做的。”
  众人的目光便又落了过去,见她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不想竟然做的一手好饭。
  十三阿哥□□裸的羡慕嫉妒恨,将头从碗里抬出来道:“四哥好福气!”
  胤禛是个男子得人如此夸赞自己的女人,平直的嘴角也微微挑起个笑意,在瞧苏婉,眉目低垂静谧美好,仿佛遗世独立的空谷幽兰,外人或夸或赞她都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容姿气度,胤禛忍不住暗暗点头,想着十三说的侧福晋,再去瞧旁边坐着的毓泰,心中一顿,方觉得十三的话说的没错。
  到后面桌子上的菜到没吃多少,九阿哥一人吃掉了五碗臊子面,八阿哥斯文只吃了三碗,胤禛那里三碗,那拉氏不好意思只吃了一碗。
  她原本只知道胤禛总要再苏婉那里用晚膳,今日方知胤禛为什么要去苏婉那里用晚膳,若是她,她也要用。
  手艺确实是出人意料,况又是这般美人,用着美味看着美人谁人能推得掉如此诱惑?
  众人夸赞声此起彼伏,苏婉自垂眸微笑,淡然自若中又隐隐几丝漫不经心,宠辱不惊。
  胤禛心头一震。
  到众人要走,毓泰到那拉氏那里拜了一拜道:“舍妹年幼,或有无状之处,万望福晋多多担待,毓泰在此先谢过福晋了!”
  毓泰为人骄傲,为了妹妹做到此,可见是格外疼爱妹妹了。
  那拉氏躲了过去,正色道:“侍读倒是多虑了,苏婉自来府上一向恭敬懂事我一向疼爱,到不用
  如此客套。”
  苏婉叫夏颖提着两包袱的衣裳同毓泰送了出去,站在那拉氏身后向毓泰招手。
  那拉氏是正经福晋一年里也见不上自家亲人,何况她不过一个小小的格格,跟毓泰更是难见。
  毓泰上了马车,马车嘎吱一动他就落了泪,八阿哥看的手足无措道:“这好好的做什么?又不是在见不上了?你若想妹妹了,改日再来就是了。”
  毓泰垂眸打开包袱一看,满满的都是给他准备的衣裳鞋袜,一年四季或薄或厚的一件不少。
  从前常常待在身边,如今倒是难见了。
  八阿哥道:“你到不用这么难过,她如今在后宅里,你只要在前朝受宠,她便定能过的好,四福晋是个聪明人,唯老四马首是瞻,今日咱们去了,又抬举了她,她定能荣耀几日。”
  毓泰冷笑道:“我又不是傻子,后宅的门道多少还知道些,一个格格便是受宠日子又能过的多好?我的妹妹至少也要做个侧福晋。”
  苏婉那里不知道她刚做了格格,身后竟然一堆人在给她筹谋侧福晋的事情。
  到青松楼的宴席散了,她自带着果果告退。
  胤禛从前头回来又去了那拉氏那里,到说的是件正事,正厅的帘子打开,当堂的松溪垂钓图便一览无余,胤禛坐在下头一把紫檀木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个官窑的青花瓷茶碗,同下首坐着的那拉氏商量道:“十阿哥那里断了胳膊,明日你带些东西过去看看,也不用多坐就几句闲话而已,毕竟皇阿玛今日叫我去看了,咱们这里也要显得友爱一些,不能叫人说了闲话。”
  四福晋忙应了是,又道:“佟府的老太太大寿,咱们这里是送那个唐代的玉观音还是宋代的玉白菜?”
  胤禛抿了一口茶,顿了顿道:“低调一些,就宋代的玉白菜吧,别的你看着添一点,不坏了礼数就行,却不用格外表示。”
  又想着邬思道的意见,叫他跟佟家的隆科多来往起来,他思量着道:“佟家三爷隆科多那里怕是那个四儿出来应酬的,福晋若是去了,多多抬举四儿就是。”
  四福晋不敢多问,只想着这个四儿好手段是个叫人恶心的妾侍,但也不敢这样说,胤禛那里筹谋的都是大事,说要怎样做便是怎样做,她都一一应是,记在心里保证不敢有些微差错。
  胤禛说完事情就起了身还去衙门当差。
  那拉氏送完胤禛回来先把胤禛安排的事情同珊瑚和钱嬷嬷几人通了气,方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歪在了临窗的大炕上,又听钱嬷嬷说了李氏那里。
  “躺在屋子里已经两日没出门了,听说气的砸了不少东西,怕是这半个月都好不了了。”钱嬷嬷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那拉氏便也只是冷笑一声不提李氏,李氏从前得罪的人多,今日不用她多说多做自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她只需冷眼旁观就是。
  珊瑚拿着美人锤给那拉氏松腿,感慨道:“从前才是小瞧了苏婉格格,有这样一个哥哥,若是放在李格格那里怕是要在府中横行霸道了。”
  那拉氏叹息道:“她倒是个叫人爱重的,这月的分利上给她多加两分就是了。”钱嬷嬷意外道:“到底是个格格,未免太抬举她了。”话音一落,自己先明白了过来,便闭嘴不在言语。
  那拉氏闭目道:“选个可靠的人替我生下个阿哥,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今日情景看在眼里,她对怡然斋的那位自也多了几分重视,若是等苏婉那里生下阿哥,到时候她身边的这个却就不值钱了。
  钱嬷嬷道:“福晋的意思,是哪一位?”
  到底是武氏还是钮钴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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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泰跟八阿哥等人的关系好,我这样写也是为后面的情节做个铺垫,现在就是纯纯的兄弟情,没有那个什么特别的感情,你们看看就行,别想歪了,别误会我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