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畅悦耳的音乐仍在耳畔起伏着,场面气氛热闹,可陆盏眠周身的气压在寇骁走过来的那一刻,顿时降到了极点。男人的手腕不打招呼搭上女人纤细的腰,陆盏眠敏感地避开,暗淡无光的眸子里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你怎么会在这?”应默温和的眼睛里流淌着难以置信,因为他与陆盏眠之间的关系,所以寇骁甚少踏足应家。
前几年老爷子的寿辰,不是他派人来送礼物,就是寇老太太亲自来。
与应默比起来,寇骁的长相凌厉几分,剑眉星目的模样干净凛然,如眼刀的视线剜至应默身上,唇角弧度微扯透着嘲弄,“我来这接我的小猫儿回家,还得跟应少爷报备不成?”
此言一出,应默的那张脸顿时难看万分,像是染了墨鱼汁。
寇骁的声线低沉悦耳,可与大提琴音媲美,可陆盏眠心里却不是滋味,寇骁是不是失忆了?
她们已经在三年前就已经彻底分手了。
洞察人心的漆眸淡淡地扫了过来,他伸出指腹摸了摸陆盏眠耳边的珍珠耳坠道:“你的皮肤跟这耳坠很相衬,眼光很好。”说完,他平直的唇角再次弯了起来,森冷的肃杀气息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眼前的女人肌肤白皙如瓷,纯黑的礼服把腰束得盈盈一握,精致好看的锁骨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这还是那只跟在他屁股后面,时常穿着宽大校服掩住所有美好的臭丫头吗?
“我们很熟吗?”陆盏眠若有所思地抿抿唇,仔细地思索一番仿佛确定跟寇骁毫无瓜葛,她轻笑低嗤道:“多年前寇家欠我们陆家的也早就以前还清了,所以,下次再见面,寇少别再把我认成别的解语花了。”
明里说他们不熟,暗里又给他按了花孔雀的名号,寇骁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我记得你刚来我家那会,可胆小得连我的院子都不敢进。”寇骁视若无人地接茬,眼里的世界只有她。
“……”
应默憋闷地握紧拳头,脸色铁青。
“寇少远道而来不知道有没有跟家父打过招呼?”应夫人早已收敛刻薄刁难人的那副嘴脸,换上了温和满是笑靥的表情,可谓是换脸比翻书还要快,典型的两面派。
既然她们有话要说,那不如赶紧远离是非之地,陆盏眠转身欲走,寇骁伸出右手扣住她纤细的手腕拦住她。
他的指腹灼烫,陆盏眠急速抽回自己的手,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往院内深处走,急于甩掉他。
应夫人的那副阳奉阴违暗骂陆盏眠是狐狸精的嘴脸,寇骁早已观察到,他眉梢漫不经心地往上抬,眉宇轻皱带着邪戾,“怕是应夫人从宴会开场都没有跟应老先生说过一句话吧。”
“忙着给子女张罗姻缘,可别忘了今天的主场究竟是谁的。”说完话,寇骁右手抄入口袋,背影桀骜不驯。
站在原地的应夫人气得直跳脚,可当着在场那么多人的面,只能隐而不发,把这口气憋回去。
应默磨了磨后牙槽,他寇骁这些年虽然强势崛起,在寇氏临危之际施以援助,可这经济断层的原因是什么?就是他想取代寇文海从而制造出来的,把寇家搅得天翻地覆,传闻至今寇氏老太太没见过他的面。
说不准,寇老太太连逐他出家门的心思都有,所以他到底在猖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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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清冷的月光似水,清凌凌的湖水一圈圈的荡起涟漪,满院子的火树银花像是被人静心布置过。
浓稠的黑夜与闪烁的光亮之间形成明显的交界线,半是静谧半是热闹,空气中弥散着青草与湿土的清香味。
皮鞋踩在鹅软石的动静令陆盏眠回首望过去,只见身型挺拔,眉目舒朗的男人穿着西服缓步走到她面前来,耳朵旁边架着的金丝边眼镜加深他致命的斯文败类感,他松了松领口束缚着的领带眉头轻皱。
此时的陆盏眠像极了误入迷雾森林寻觅不到出口的小鹿,她轻轻眨动眼睛,急中生智般地看向了僻静的另一条小道。
沿着这条路走,应该能从后门走出这里。
寇骁眼见着陆盏眠被逼得无路可走,又加快步伐往小路里跑,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讲道理,就算自己年龄大了些,那也比应默那小白脸来的强吧?
拐入黑黢黢的小路里,陆盏眠大着胆子往前走,过了一阵,耳畔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抿了抿唇,一股粪便的臭味无孔不入地传来——
想要摸清楚眼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陆盏眠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可接下来的场景令她手软到直接差点跪在潮湿的草坪上,颤抖的手几乎拿不住手机。
眼前的笼子里关着一只尖耳朵的“狼狗”,它的体型硕大,几乎撑满整个笼子,长而粗糙的毛发将他的五官都遮盖住,最关键的是,狗笼的门是开着的。
这就非常恐怖了。
顿时腿软的陆盏眠讪讪地转身,下一秒抬步刚想走,鼻尖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寇骁坚硬的胸膛。
“不是要跑吗?”寇骁用手稳住女人的身体,可脑袋自然而然地低垂下来,下巴触碰到女人的额头。
被吓坏了的陆盏眠身体有些抖,那只“狼狗”跟寇骁比起来,她还是觉得前者更恐怖。
雪后松木香味包裹着薄荷的清香扑面而来,因为紧张,所以呼吸格外的急促,而寇骁的呼吸也不甚平稳,以至于两人直接的暧昧气息在不断的攀升。
“投怀送抱,嗯?”温香软玉在怀,寇骁笑得肆无忌惮,玩笑话顺手拈来。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陆盏眠的发丝里,她惊觉自己与他的距离太近,正当她想后退半步时,困在牢笼里的“猛兽”嘶吼了一声,因为害怕,所以陆盏眠一个激灵往寇骁怀里钻,她声音带着颤意道:“笼子里好像有……黑狼狗……笼子的门是开着的……”
闻言,寇骁紧了紧抱着陆盏眠的右手,他右臂用力,把姑娘往身后赶,他临危不惧地跟她说:“你现在原路跑回去,让应默……栀喊人过来。”
脑子里想到应默那张臭脸,他果断觉得应家妹妹比较靠谱。
有难就把同伴落在“虎窝”,陆盏眠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她抿了抿唇瓣道:“要走一起走。”
手机明亮的光线照在黑白相间尖耳朵的狗身上,寇骁定睛一看,他好看的眉眼轻皱,右手想去扒拉笼子里“怪兽”遮掩住眼睛的毛发,陆盏眠眼疾手快地拦住他,“你不要命啦?”
姑娘疾言厉色,黛眉萦绕着忧虑,可寇骁却风轻云淡地笑出声来,他上手把“猛兽”遮掩眼睛的毛发捋起来。似是睡醒了的大型憨憨拱了拱脑袋,露出宝蓝色的眼睛后,一下子把杂乱黑毛的凶猛掩盖得一干二净。
下一秒,串串二哈咧开嘴巴舔了舔寇骁的掌心,洁癖晚期的寇骁略嫌弃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他歪头,唇角扬着笑意问她:“如果我刚没听错,你刚刚说他是“狼狗”,嗯?”
男人说话的尾音拖长,带着点慵懒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