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郁闷他总也听不到。
私以为,曾经欢乐的回忆,就算是假的,其中也总会有那么三两分是真正的开心吧?
我赔了一辈子最后连命也没有了的爱情,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不屑啊。我思索,有点想不通。
我这方面脑子比较笨,总是想不通的。
洛予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纸箱子,把照片全丢在里面,随随便便地放在门口。接着又躺回沙发上。
他很明显连看都懒得看它们一眼。
我蹲在箱子旁边,最后一次缅怀我的宝贝们。
我捞不起来,只能看那仅有的几张正面向上的。
其中一张,背景是白色的,他从后面抱着我的,旁边桌子上还有一盆不吉利的菊花。
b市中心医院么。
那是高一那年我们好不容易踢进去的青年杯的决赛前夕,因为决赛是在b市中心体育馆的专门足球场举行,我们就顺道进行了b市观光几日游。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晚上去吃宵夜,回来的路上被一群小流氓堵了。
当时年轻气盛,人家只是想抢劫,却还是要逞英雄。看着对方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大,能怎么样,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却没有想到对方有一个特嚣张的人身上带了管制刀具。
我看到那个人拿着个银色的东西向洛予辰扑过去,那还得了?想也没想就挡在他面前。
一阵厮打之后,我终于把刀夺到手上,对方跑了,但是我左腿被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疼得很,当时不以为意,后来拉到医院检查居然就伤了韧带,从此之后不能再驰骋绿茵球场。
我听着医生的话,瞬间懵了,据说当时是摇摇晃晃,恍恍惚惚,我自己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我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都炸了,就一个想法,不能踢球了怎么办。洛予辰是最棒的前锋,肖恒是最好的守门员。我不热爱足球,但是我的生存意义就是看着洛予辰冲向对方球门的背影,看着我拼命扑掉对方进球时候肖恒奖励的笑容,一下都没有了,我怎么办。
我发誓我当时不是像后来洛予辰说得一样,装出一副失落的模样让他内疚,让他觉得他欠我的,用这个把他留在我身边。
用这样的方法把他拴在我身边一辈子,我还不至于。虽然后来用得方法大概比这个还卑鄙。
听了医生的说法,当时洛予辰就说,你不在后方,我留下也没有意义。
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我心底还是狂喜的。
我自私到根本没有考虑洛予辰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番话的,就只想到自己。
后来的决赛,我没能去看,听说洛予辰几乎拼了命,还是输了。
虽然输了,洛予辰在青年杯的出色表现还是让国家队教练亲自来找他商谈,但是他却说,其实我对足球没有兴趣,想好好考大学。
后来好几次,我都看到他抱着尘封在柜子里的足球,偷偷哭。
他真的很热爱足球,而我不一样。对我来说足球的意义就是洛予辰,没了洛予辰,足球之于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为了追着他跑,能在球场的后方看着他向前奔驰充满活力和阳光的影子。我只是为了听那一句,有你在后面我很放心。
我断了他最好的梦想,我占着他的愧疚,没有能够在那个时候挺身而出告诉他,坚持下去。没有我的球场你仍然可以飞得很高很远。
无数次憎恶过自己的卑鄙。
不过因果循环,必有报应,上天哪会让我这等人逍遥,我很快地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如果不是我借着受伤,趁机霸占洛予辰的温柔执意在医院逗留那么久,我们就不会在那里遇到夏明修。
那天我还不能走,他推着我在医院的草地上散步,阳光非常灿烂。
我像个八哥一般一刻不停地叨叨些有的没有的,他肯定都没有认真听,我也不在意,只是突然发现他慢了下来,强烈地感觉到他过度的心不在焉后顺着他愣神的视线望过去。
那一天夏明修穿着傻傻的条纹病号装,睡在一把白色的椅子上,就像以后每一次见到他一样超然脱俗,阳光把他当时还是黑色的头发染成栗色,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天然的淡淡光晕,他熟睡着仿佛天使一般,那样的苍白透明,仿佛一碰即碎。
男人的直觉也是可怕的,我在第一眼看到夏明修的时候,第一眼看到洛予辰看他的眼神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最终这个令我灰心丧气的结果。
谁能想到爱神丘比特拿着他的小弓在一个医院里转悠,然后看到没有资格被他射中却弄巧成拙成了红娘的我,一定从心里笑死了。
有些缘分类的东西,不是你的,就是求不得。
我把视线从医院的照片上移开,又看了一张,是摩天轮,新年的夜里。
他那时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戴上了银色的十字架,英逸冷漠,俊美逼人。
他的生日是圣诞节,那年他十八岁,是刚刚出道却惊艳四座急速蹿红的歌星。
他长得那么帅,在路上被星探要死要活地拖住也算是情理之中,相较而言,其实那一年对我来说,才是天翻地覆的巨变。
我,这个普普通通的我,这个娘早死没有爹,在舅舅家过着寄人篱下不算寒酸却也不算快乐的日子的从来没想过能飞黄腾达的人,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哥哥。
经他们千般举证,万般说明,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从小到大就没有父亲,于是摇身一变成了某巨头娱乐公司总裁的私生子,现在老头子驾崩了,脑子进了水要把他旗下一半的公司股权留给我这个他一面都没有见过的儿子,更不正常的是他离了婚正牌夫人的亲生儿子,我的半个哥哥,不仅不学古代王爷们谋权篡位更改遗诏的把戏,反而从一开始就非常善良地对我特别好。
于是我突然有了钱,有了公司,有了个哥哥。
如此一来,洛予辰成了艺人,而我则成了能主宰他生杀大权的人。
我哪可能去害洛予辰,我捧他还来不及呢。他当时已经和夏明修在一起了,跟我的关系也疏远起来。他不是会因为我成了总裁就会来和我拉关系为自己的前途求我的人,但意外的是他来求我了。
他请我提拔夏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