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装待发。
大队基本锁定迦苏的目标范围,最前线的缉毒大队直接坐直升飞机前去做围攻前的部署,武警部队坐车前往,日夜兼程。
直升飞机的机门没关闭,巨风轰轰响,将季亦安刚长长了些的碎发全数往后吹。
“大家都调试一下自己的耳机设备。”萧岩说。
飞机内一共八人,各自调试,低声说了几句话确定设备通信状况良好。
季亦安坐在最侧,视线向下,双腿散漫地敞着,风将他的裤子吹得收紧,勾勒出腿部肌肉线条。
“我怎么这么紧张啊。”岑晗咽了口口水,“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啊。”
她说着,还“啪”一下双手合十在直升机上作起法。
“没事儿。”其中一个队员说,“昨儿个我给我妈打电话说起我要出任务,她吓得当天晚上烧了三炷香保佑咱们呢,肯定没问题!”
萧岩推了下眼镜,翻开袖子口,给大家展示了下他妈妈缝在上面的红色“福”字。
大明惊恐万分:“怎么办,我没这种保命符啊,会不会出事啊!”
“别说这种话。”季亦安无语,挠了挠眉,“你们,记得自己都是不信鬼神的吗。”
“这不一样。”大明说,“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这是一种寄托,你知道吧头儿。”
季亦安懒的搭理,重新扭头看飞机下渺小的青山绿水,风吹开他的衣领,将胸口那块已经被他体温暖得温热的玉石重新吹凉了。
他垂眸,看了眼。
平安符被宋初改了个样,直接拿一条黑绳穿过平安扣,做成一个挂坠模样。
季亦安隐约笑了下。
结果被眼尖的大明看到,以及他脖颈侧隐现的黑绳,直接凑上去拽他的衣领:“季队!你是不是也偷偷带平安符了!”
“诶,干嘛呢!”季亦安往后躲了下,无奈飞机狭小,没躲开。
大明已经捏住那枚平安扣了。
萧岩奇道:“头儿,你以前不是从来不戴这种玩意儿吗?”
“别废话。”季亦安瞥他们一眼。
大明悲痛欲绝:“那不是就我一个没佛光保佑?”
萧岩拍拍行军背包:“没事儿,我这有红袜子红内裤,借给你讨个吉祥。”
大明白一眼:“滚你的。”
悲痛完,大明的注意力再次被季亦安挂的平安扣吸引了,这太少见了,季亦安竟然会在身上挂这种东西。
他凑过去细细看了圈:“我看这玉还挺通透呐,挺贵的吧,你妈买的?”
季亦安嗤一声:“你看玻璃也觉得通透,宋初说是什么便宜玉石,名字忘了,她随手买的。”
“宋初给你的!?”这回不止大明,飞机上其他人都惊了。
出任务前给平安符是一件非常亲密的事。
一般队里有平安符的,不是爸妈给的,就是女友老婆给的。
季亦安一看他们神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都他妈别瞎猜,人小姑娘随手买个东西而已,别污了人家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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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在目标地点五十公里外。
他们不打算打草惊蛇,一边继续探查最新情况,一边等武装警察到达,当天晚上就在河边高地安置了营帐。
“头儿。”萧岩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机器,“我把周围方圆五公里的信号都做了波长变动处理了。”
“好。”
这样一来,一旦对方有监控设备进入他们周围,萧岩的电脑就会立马收到通知。
“来搭把手。”季亦安喊他,他们正在搭营帐。
这一处风大得很,一个人很难控制。
过了二十分钟,四面帐子撑好了,岑晗住一顶,其他七个男人分剩下三顶,季亦安和大明住一起。
这里条件简陋,沿河也不干净,轻装上阵除了饮用水没带别的水,洗脸都不能,更不用说洗澡。
好在他们都习惯了,以前队里集训时,在泥地摸爬打滚几个小时都几天不能洗澡,集训结束时脸上身上的泥一敲就碎裂掉落。
季亦安面前正摊着一张地图,他在上面圈圈点点,考虑地势优劣,制定进攻方案。
大明坐在另一边,检查枪支弹药。
他们这一队年龄都不算大,两年前季亦安打击毒贩立下大功,以他为队长重新建了一队,选的人都是经过他同意的。
季亦安在队里年纪算大,28岁,其余的也就26.27岁。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下。
季亦安放下笔,看了眼,而后捞起手机往外走:“我出去抽根烟。”
大明喊他:“就在里面抽吧,我又不是闻不了烟味。”
“吹会儿风。”季亦安掀开帐子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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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了?”
宋初发来这么一条信息。
季亦安叼了支烟,坐在石墩子上,河岸边的风更加凉爽,他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胸膛与脖颈。
白色的平安扣贴在中央,野性与禅意的融合。
又像是宋初和他的肤色差。
季亦安吸了两口烟,慢吞吞地给她回了个地名。
“那地方蛇多。”
“嗯,我们在帐篷周围设了防。”
“晚上别在野地里尿尿,会被咬。”
季亦安直接笑出声,下意识往周围的草堆里瞥了一眼,又回她:“咬哪儿?”
宋初回:“你说呢。”
季亦安回了六个点点点。
“看看。”
季亦安看着这条信息愣了愣,一边眉毛高高挑了下,回复“?”
“我说脸。”
“有什么好看的。”
宋初咄咄逼人:“你以为哪?”
季亦安哽了一下,不想跟她聊这话题,于是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一对焦就按下拍摄键,干脆利落。
他把照片给宋初发过去。
“想不到你这人还挺衬玉的,我下次去挑块和田玉的。”
季亦安皱眉:“别乱花钱。”
宋初回复地干脆:“我乐意。”
“钱多没处花?”
“是啊。”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哟,季队长假结婚连这都要查?需要我上交工资卡吗?”
隔着这么远,季亦安都能想象出宋初说这话时会是什么欠揍的语气,她很快又发来一条。
“我爹妈不是还以为我在英国读研么,每个月都给我十几万,稳定收入。”
季亦安无语,回复:“更别拿你爸妈的钱给我买那玩意儿,我也不喜欢带。”
“那你现在脖子上那是什么。”
“反正别买。”
另一头的宋初看着信息“啧”了一声,把床头的台灯转暗了,缩回被子里,侧着身在一片漆黑里给他发短信,整个房间只亮起手机屏幕的四方光源。
“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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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武装队驱车赶到。
萧岩操控监控设备确认伽苏位置,一队人马共同行进。
热带气候潮湿闷热,尽管现如今十一月属于凉季,可他们个个身着迷彩服防弹衣,埋伏在齐腰高的草丛中,还是汗湿了整件衣服。
他们面前是一座废弃教学楼,萧岩得到的生命体红外线探测信息显示,萧岩就在教学楼的五层。
这一处地方以前是个部落,学校也是个好心人出钱捐的,后来因为一场洪水部落搬离,久而久之学校也就废弃了。
季亦安趴伏在草堆中,面上画了三道绿色颜料,风吹过草,擦过他的脸,把颜料刮开成几道细密的划痕。
他向后招了下手。
身后一队人立马按先前部署的位置分散开来,将整座教学楼都团团包围。
萧岩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来:“头儿,萧岩在教学楼五层靠左的第三间教室,左侧楼道上有二十来个看守,都有满配狙,我建议你们直接从左侧攻入,杀上五楼,另外在右侧楼道派人堵住伽苏。”
季亦安抬眼看向教学楼,大约推测二十个人可能布局的位置。
而后发号施令:“一队、二队跟我从左侧进攻,三队右侧拦截,岑晗在原地,瞄准右侧楼道口,一旦伽苏突破重围,一定朝他非致命部位射击,要求活捉!”
岑晗架起瞄准镜,沉声:“收到!”
季亦安和两队人员弯腰靠近左侧楼梯,他单膝跪地,侧身挡在一根石柱后,单手持枪瞄准一层的其中一个看守,十字准星对焦他的额头。
“大明,你解决两点钟方向的那个。”
大明与他对视一秒,在收回视线的瞬间两人同时扣下扳机。
消|音|器将一场残酷的战争融化成几缕枪口的硝烟。
萧岩看着屏幕上移动的红外线生命点:“季队,他们是巡逻制,已经有人下来了,你们必须攻上去了!”
季亦安咬牙,抬手冲身后人示意。
他疾步前进,直接抛弃市局配置的□□,换上满配狙,楼道转弯处一出现人影就直接举枪连发。
砰砰砰!
对方也隔空开枪,击落在墙壁内,枪声惊动还盘旋在三四五楼的看守,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进攻!”
季亦安在墙角探出枪管时直接一脚踩着管道,手肘重重击过为首那人的喉咙,随后在此起彼伏的枪声中拿他做了盾牌。
大明瞳孔倏得一缩:“季队——”
季亦安一手勾住那人的脖子,让他站在前面为自己挡子弹,另一手抬起,目光狠戾,直接开枪。
甚至还分暇瞥了大明一眼,嗤笑:“喊什么喊,哪儿那么容易中弹。”
场面混乱得很,季亦安攻势又猛,很快毒贩们又缩回了转角处,喘着粗气,恨得咬紧后槽牙。
萧岩:“季队小心身后!”
季亦安连忙回首,还没看清就轰了一枪,没打在人身上,打在楼梯铁架子上。
大明已经抢先一步击毙身后的埋伏者。
“我操。”季亦安骂了句,“人够多啊。”
二队其他人趁着这个间隙直接冲上前,武警在体格上远胜过这些常年依赖毒品的毒贩,更是受到系统的搏击格斗练习,何况不少毒贩刚才已经被季亦安的枪打中。
季亦安众人在身后继续开枪,但只是朝墙壁打,打乱毒贩的心理防线。
武警鞭腿肘击,很快就把众人的枪全数击落在地,没了武器的毒贩就像失了翅膀的鸟,赤手空拳根本干不出什么事。
二十分钟后,地上倒了几个中枪身亡的,其余人都被铐上手铐。
武警队长:“季队,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去捉拿伽苏!”
季亦安点头,捏住耳机,低声问右侧楼道的三组人员:“伽苏没有下来吗?”
“没,我们布守三楼,这里的少量守卫已经全数击毙,没有看到伽苏。”
季亦安一惊,难不成这楼里还有其他出口?
他三步并两步上到五层,“轰”一声踹开第三间房间的门。
伽苏背对他们,坐在中央。
“大明!当心有埋伏!”季亦安拉住刚要走进去的大明。
“季队!”萧岩的声音同时响起,“伽苏的红外线生命探测体征凭空消失了!”
季亦安瞳孔倏忽放大,一枪打在椅子腿上,把伽苏的正脸转过来。
他双眼紧闭,眼圈乌黑,指甲缝全是血,面色惨白,是毒瘾发作的模样,却一点呼吸起伏都没有。
季亦安走近。
他手里捏着一袋粉末,旁边的桌上是一封信。
一张烫金精致信纸掉出来。
【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