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宽松的袍子里兜着幼崽,他贴着墙壁,拒绝和太多的陌生人摩擦。博格依然罩着斗篷,在这个繁闹的街头并不起眼,路过的行客中大多数也喜欢罩着斗篷保持神秘感。
“我还没准备好。”加尔望着盘旋的楼梯,“我是不是应该先把贝儿的眼睛蒙上?它还是个小姑娘,带宝宝逛妓院可不是好爸爸。”
想看塔伯只是借口,两个人来到紫罗兰最大的妓院,加尔想要知道这里还有多少蛇人。
“它该早点学会辨别人渣。”博格将金币抛给想要靠近的仆人,示意他无需引路。
“说得也是。”加尔说,“亲爱的你很熟练,这儿你来过多少次?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沉溺淫|色的样子,但你似乎认得路。老实说吧,博格?”
“很多次。”博格俯身进入厚重的垂帷内。
里边若有似无的甜腻味道撩拨着鼻尖,仿佛一只纤长的手顺着脊骨摸滑到后腰,令人浑身酥麻。暴露着前胸和大腿的美人比比皆是,纵情声乐的画面从大庭软座到分隔小间随处可见。这些小间仅仅用垂帘遮挡,晃动时并不起到任何遮蔽作用。
“释放情|欲无罪。”加尔不仅盖住了幼崽的眼睛,还罩住了它的耳朵,“但如此坦然地□□令我惊奇,我一直以为对……我们而言这是私密的快乐。”
“对我们而言确实如此。”不知是不是错觉,加尔感觉博格咬重了“我们”这两个字。
“你也在这儿玩过?”加尔有点迟疑地评价,“难以想象你会在这里脱掉衣服,或者脱掉别人的衣服。”
“有时候人脱掉别人的衣服不需要感情。”博格将他轻推进更加里面的垂帷,抵着他的后腰,道,“这种人渣常常衣冠楚楚,需要睁大眼睛好好辨别……看见你兄弟了吗?”
“在我睁大眼睛之前。”加尔和他一起望向某个角落,“我只想砸爆他们的脑袋。”
这最里面才是奢侈之地。绣着复杂又艳丽的图案的软垫堆积在脚下,墙壁镶嵌着让人面红耳赤的画。赤|裸的纵欲神像神态欢愉,蛇人被细长的金链拴着脖颈,在男男女女的触摸里滑动着尾巴,尾梢被穿着各种金环或金铃。焚烧的香料使人蠢蠢欲动,燥热盘踞在身体里,迫切地需要发泄口。
“伦道夫让全国各地的妓院都获得了新的商机。”博格坐下在软椅上,向奉着托盘、媚眼如丝的侍女要了酒,“用蛇人赚得的钱超越格林人过去几年挖掘的宝石矿,在这条商道上他们付出的成本费几乎为零。金钱令他们疯狂,同样也令别人疯狂。你现在能看到的男人中有一半都是神殿的巫师,这些人在白天是抗议伦道夫掠夺万智森林的发起者。我们该庆幸他们逛妓院没有带窥世之眼的习惯。”
“神殿也参与其中。”加尔的余光一直落在那头,“……看来安克烈的仆人们需要重新学习‘表里如一’这个词。我明白了,格林家族将从蛇人身上获得的暴利分给了神殿,作为骑士团不受阻碍的路费,他们共同掌握着抢劫来的利润,将道德弃之不顾。”
博格将饮酒用的杯口半倾,混入了另一种烈酒。
“这里是王国。”博格晃着酒杯,“王座上还坐着一只雄狮。”
“看来伦道夫和他的仰慕对象十分登对。”加尔说,“国王也参与其中……那么矮人呢?还有紫罗兰,甚至是女武神?”
“矮人和精灵不会参与,因为他们都属于与人类不同的种族,你可以把他们的抗拒当成唇亡齿寒的警惕。海洛伊丝虽然需要金钱来装备她的雷克军队,但她也需要一颗正直的心才能握住雷克长|枪。”博格喝掉了酒,“紫罗兰自视甚高,但夏戈死后他们确实丧失了诸多特权。他们也是参与者。”
“糟糕的消息……”加尔的左眼随着天黑而疼痛,他不禁需要闭上它。博格忽然拽过了他的手腕,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与此同时,垂帷再次被掀开,仆人谄媚的笑声紧随其后。
“费奇大人,祝您新婚之夜玩得愉快。您还是要蛇人吗?”
“收起你的笑。”张开手臂由人解开繁重礼服的男人烦闷道,“它让我感觉恶心。别问我!这婚礼长到我腰酸背痛,佐顿特该感谢我此刻遵守婚约的仁慈,而不是对一些无所谓的细节斤斤计较。塔伯,你要女人吗?”
“嗯。”加尔听见一个冷淡且平静声音说,“你该滚回去安抚你的新婚妻子,而不是在这里抱怨不休。”
博格微抬高腿,让加尔高出他的身体,撑着他的肩膀停在他的前方,两个人因为这个姿势而深陷软垫之中。
“求你了大哥。”费奇抱怨道,“就让我待在这里吧,过了今夜我还有多少自由呢?婚姻已经套住了我的手脚。你总得让我与这里的朋友好好道别。”
“天亮之前。”塔伯说,“否则你就在这里待一辈子。”
“听听他说话的腔调。”加尔被蒙着眼睛,俯首时能感受到博格的呼吸,“简直与你如出一辙。我们真走运,看来命运指引,要我今夜必须见到他。”
“不算惊喜。”博格的目光擦过加尔的脖颈,落在塔伯的后背,“意料之中的重逢,‘兄弟’就是要相互了解,他今夜的去处我了如指掌。”
“唔哦。”加尔说,“这仿佛情人般的了解真让人嫉妒。”
“是嫉妒吗。”博格按紧加尔的后腰,让彼此更加贴近,“你正在行使我伴侣的权力。”
“不要撩拨我,博格。”加尔舔了下尖牙,“你这样非常危险。”
“你没有资格这么指责。”博格与他贴近,“因为你无时无刻都在撩拨我。”
“我发誓那是无心之过。”加尔与博格唇瓣相贴,缓缓相触。
四周的暧昧声令彼此舌尖的汲取变得充满情|色,蒙住眼的亲吻让黑暗皱起温情十足的波澜。加尔尝到了博格口中残剩的混合烈酒,刺激的味道剧烈搅拌在唇舌和唾液间,令索取变得煽情。
加尔在这其中听见了自己不同以往的心跳声。
“停……停下……”加尔想要捂住心口,“博……嗯……我的心脏……跳……太快了……”
博格吮住了他的舌尖,让加尔足尖发麻。幼崽挤在加尔胸口听见了他心脏怦怦跳的声音,埋头想要往里挤,却被博格揪住耳朵扔进软垫间。
“佐顿特的胆小鬼上个月来过这里,懦弱的家伙竟然连门也不敢踏入。”费奇跟在塔伯身边从软椅旁经过,“我同情他,塔伯,但这不关我们的事。陛下愿意为伦道夫……”
加尔拽紧了博格的斗篷,简直快被他搞窒息了。
“他就在身边。”博格咬着加尔的唇,“我们应该再激烈一点……你的脸很红。”
“你的酒味让我要醉了。”加尔被蒙着眼睛,“亲吻已经成为我们的日常必备了吗?可以了博格,我已经觉得很激烈了。我知道他没有看我们,我们现在很安全。”
“你的心脏跳得很快。”博格说,“我确信你有点醉了。”
“是的。”加尔呼吸时还能蹭到博格的鼻尖,他艰难道,“该死的它跳得很快!你在诱惑我,你这个……”
“是你在诱惑我。”
博格再次吻住了他。
梵妮看书到很晚,她出来倒水时只看见了躺在长椅上打呼噜的格雷。
“你就不能回房间吗?”梵妮踢了踢酣睡的矮人,在震天响的呼噜声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我不小心睡着了……”格雷被踹得半醒,他猛地坐起来,头脑发昏。他靠在椅背上头疼地问,“约会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约会总是这样,也许他们今晚都不会回来了。”梵妮把眼镜推到发间,捏着自己的鼻梁,“别太担心,博格又不是小孩子。”
“他当然不是小孩子。”格雷说,“他上次可是差一点就卸掉了塔伯的腿,我认识的小孩子没一个会这么干。”
“我知道你喜欢塔伯。”梵妮说,“你总是向着他。”
“我不喜欢男人。”格雷把乱糟糟的胡子抚整齐,“但我确实欣赏他。你知道夏戈死的时间并不是个好时机,紫罗兰之城陷入恐慌,它的诸多分支使它在关键时刻备受钳制。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可以接替夏戈,让这个百年家族继续兴旺,他们就像一群年轻的野兽,各不相让。这种局面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结局显而易见。如果没有塔伯,那么今夜我们所站之处就不会再被叫做紫罗兰之城。他是每个家族继承人都该学习的榜样。”
“我只知道他在圣弗斯学院中成绩优异。”梵妮说,“并且理查德也是他的剑术老师。”
“是的,理查德。”格雷说,“多么滑稽,曾经势均力敌的两个男人教出来的学生竟然是亲兄弟,还是一对同样势均力敌的亲兄弟。夏戈将烈火中烧给了博格,理查德将‘破晓之刃’交给了塔伯。我的担心并非毫无缘由,你懂吗梵妮?他们就像是……呃,传承的对手?仅仅嗅到对方的气味都会拔剑相向的那种关系。”
“博格从未提过。”梵妮在另一个椅子上坐下,“他从来没有提起过父母和家族。”
“他早已抛弃了他们。”格雷摊了摊手,“我是说博格抛弃了他们。这和别人猜测的不同,人们总是说博格被紫罗兰拒之门外,实际那仅仅是一开始,他们确实有过一段时间拒绝承认黛薇和博格,但很快,当夏戈突然死亡时,紫罗兰需要这对兄弟团结一致,因为他们需要夏戈的烈火中烧支撑家族荣耀,但博格拒绝了。”
“这是当然。”梵妮理所应当地搅动着茶水,“这才是博格。”
“你说得对。”格雷沉默一会儿,“我不希望博格此刻去找塔伯麻烦,原因很简单,博格没有烈火中烧。”
“祈祷吧朋友。”梵妮跷着腿,“雄鹿终有一战。”
“我明白,我当然想……”格雷忽然偏头,“女人,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走廊里传出细小的摩擦声。
“没听见,但我已经闻到了。”梵妮动着鼻尖,抬声道,“别在门口偷听,我可从来不知道蛇人还有这种喜好。”
房门被推开,才醒来的蛇人拽着衣领,滑到门口,目光在房间中寻找着什么。
“你要找的人出去了。”梵妮说,“你可以明早再来和他说谢谢。你看起来恢复得很快,不介意的话到这儿来聊聊?”
蛇人缓缓滑进来,用尾巴关上了门。
“我还是第一次和蛇人聊天。”格雷看了看梵妮,又看了看蛇人,“……你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