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怀疑你哥的女朋友有问题?”
伍晨讪讪一笑,小声道:“倒也没有那么严重……确实有一点点小怀疑。”
红药:“既然怀疑你就自己去查,反正你现在是鬼,整日没事,她也看不见你。”
“是人的时候我也整日没事……”伍晨一点不避讳自己生前死后都无所事事的事实。
他一直觉得,他这辈子除了死的早命是真的好,就算是死了,家里人也愿意给他钱让他做鬼也过得自由潇洒,所以他很是感念自己的家人,时不时就要去他们梦里晃荡一圈,聊聊天、谈谈心、要点钱……可最近几天,他发现他进不了他金主之一——他哥伍明的梦了。
不光进不了梦,还近不了身,伍晨虽然在学习工作上瘟了不止一点,但他在别的方面还是很机灵的,很快就弄清楚这事儿和他哥的女朋友有关。
“怎么个有关法?”红药问。
伍晨趴在柜台上,丧气道:“她身上好像戴了个什么东西,只要有她在,我就靠近不了我哥。”
“不应当啊,我活着的时候和我准嫂子关系挺好的……我又不是啥恶鬼,不至于这么对付我吧?”
可你现在已经死了。伍晨脸上的丧气困惑太真实,红药裴慈没把这话说出来,怕刺激到他。
“裴大公子知道我那准嫂子吧,上京名媛圈里最温柔漂亮的小姐姐!她和我哥闹别扭的时候我还帮我哥给她送过道歉信玫瑰花呢!总不会一转头就把我这个小信使扔过墙了吧?”
裴慈:“你准嫂子是……哪位?”
伍晨还是被刺激到了,连声嚷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哥?!你看不起我可以,不能看不起我哥!他可是我全家的希望!”
也无怪伍晨如此激动,有钱人的圈子就那么点大,再高一阶级的豪门圈更是有数得很,大家互相都熟悉,谁家孩子有出息,谁家孩子犯了事儿,谁家孩子谈恋爱……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豪门内部八卦小新闻。
就算没打听过这些,家里人也不爱谈,那还有那么多次的宴会呢!一同出席、一起跳舞、一起被家长带着见人……只要是长了眼睛,谁不知道他哥定下来了!
除非没把他哥放在眼里。
伍晨要气诈尸了!
裴慈尴尬地移开视线:“抱歉,我不太关注些。”
他是真没注意过这些。毕竟,工作和身体健康问题就够他头疼了。
你不是不关注这些,你只是不关注我们这些不够格和你面对面交流的人吧。
伍晨想了想裴慈从小到大、从学校到公司的成绩,释然了。
“我哥的女朋友是施薇。”
裴慈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红药将话题扯回来:“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伍晨叹口气,神态幽怨:“也不用做什么……就是想请红老板帮忙确认一下,施薇带的东西对我哥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影响。这两日我远远瞧见我哥越来越憔悴,有些担心。”
红药看他一眼,问:“有害如何,无害又如何?”
“有害当然要让她赶紧摘了啊!若是无害……”伍晨瘪瘪嘴,有点委屈,“若是无害,带着就带着吧……她毕竟是我哥的女朋友,我少见我哥几回就是了。”
呜呜呜呜呜,别了,我的金主哥哥,别了,我的五分之一零花钱!
“行。”红药提笔刷刷刷在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将纸笔推给伍晨,“这活儿我接了,签字吧。”
伍晨看着纸上虽简单但正式的条款,有些惊讶:“哇哦……居然还有合同!”
“当然,我是专业的。”头一次接除香烛买卖以外的活儿,连合同都是模仿的城隍庙香烛采购合同的红药话说的一点也不心虚。
伍晨却有些为难,不过不是因为合同上的条约金额,而是——
“红老板……我不会用毛笔,您这儿有签字笔吗?”
红药看了伍晨一眼,沉默地翻抽屉找笔。
虽然红药没说话,但伍晨还是敏锐地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对他文化程度的质疑。他是不争气,但也别不拿三本当大学啊,伍晨梗着脖子辩解道:“签字笔钢笔多方便,现在谁还用毛笔呀,兴趣班都没多少小孩儿爱学……”伍晨眼珠一转,“裴…裴大公子也没不会!”
裴慈:“我会。”
淦!他妈妈的贵妇情报里没说裴慈还会书法啊?!
翻了半天,红药终于从抽屉里扒拉出一支点外卖送的毛绒绒卡通圆珠笔,
一比二完败,伍晨屈辱地捏着圆乎乎小鸡绒绒笔在合同上歪歪扭扭签下他的大名。
“是直接去找施薇,还是先去找你哥谈?”红药收起合同,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说实话,这俩都挺直接的。
作为一个日常无所事事不思进取的富二代,伍晨第一反应是:“还是先给我爸妈说一声吧?万一真有什么事……”
他反正已经死了什么都无所谓,可别连累了红老板和裴慈。
红药一想,也行吧,毕竟那俩都谈婚论嫁了,也算一家人,到时候把人叫齐,当着家长的面,要真有什么直接一并处理了就是。
……
伍晨家所在的别墅区相当于加强版、活人版的昌青陵园,当然安保水平也是加强版的。好在他们有能万能刷脸的裴慈在,不然只能让伍晨飘进去让他家里人出来接人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院门口,裴慈都抬起手准备按门铃了,伍晨却突然近乡情怯,紧张到脸发青。
“我我我看起来还成吧?头发顺不顺?脸干不干净?西装外套的扣子是扣上好还是解开好?要不要换一身啊?”
红药不能理解:“你不是经常入他们的梦吗?紧张什么。”
“红老板你不懂,梦只是梦,怎么能和面对面的相见比呢。”伍晨脸一皱,愁眉苦脸道,“而且我是出车祸死的,特惨烈那种,我妈当时都被我的遗体吓晕了。”
“我怕……我怕再吓到她。”
“不会吓到,她会很高兴。”裴慈说完,按下门铃。
伍晨:“!!!”桥豆麻袋!所以我西服的扣子到底是扣上还是解开啊!
直到被迎进客厅,伍晨都没反应过来,全程僵硬到飘不起来,根本不像回自己家。
等他爹妈出现,他更是直接一秒红了眼球,如果不是鬼没有眼泪,他今天就要泪淹伍家。
小儿子刚去世一个多月,伍父伍母虽然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行,但眉梢眼底皆是压抑不住的疲惫悲意。
等阿姨送上茶水离开客厅,伍父打起精神正准备寒暄两句时,伍晨猝不及防就现了形。
“小晨!”“儿子!”
伍晨看了看一脸震惊热泪盈眶x2的爹妈,又看了看淡定抿茶的红药裴慈,心里有一千个关于现形的小问号,嘴里却下意识‘哎’了一声。
得到儿子回应的伍母眼泪‘唰’就下来了,她激动地伸出手想抱伍晨,伍晨却神情难过的后退了一步。
“妈,我现在是……是鬼魂,抱不到的。”他也很想再和妈妈拥抱一次,但他如今是鬼,不能接触活人,而且眼睁睁地看着手臂穿过他却什么都摸不到……妈妈会伤心的。
听儿子这样说,伍母瞬间哭得更凶,扶着人的伍父也红了眼眶,他掩饰般飞快地擦了擦眼角,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微颤:“臭小子,还…还知道回来看你爹妈啊……”
刚一见面就把爱哭的妈妈惹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向自诩铁血硬汉的老爹都悄悄落了两滴泪,这罪过可太大了!伍晨也顾不上伤心难过了,连忙蹲到父母身边,和从前一样,笑嘻嘻的彩衣娱亲:“嗨呀,妈你可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特心疼!”
“而且我现在过得可好了,真的!不愁吃不愁穿,生活没压力,天天跟着陵园里的婆婆奶奶跳广场舞,前段时间还参加了陵园解放运动,我还是主力呢!我给你们说哦……”
等伍晨将伍母伍父哄好,红药已经喝完了半盏茶。
“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忘情,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裴总海涵!”伍父带着笑意为裴慈红药斟茶加水,顺便招呼他已经开始‘漂浮’表演的儿子,“好了,贵客还在呢,还不过来!”
伍晨听话的飘到沙发上,他接触不了绝大部分的阳间事物,怕又惹父母伤心,本打算装装样子半浮半飘地扎个马步混过去,却没想到屁股居然实实在在的挨上了柔软沙发,这久违的舒适感受,让他差点没忍住当场躺沙发上打个滚。
“小晨,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客人呢。”
“噢!差点忘了!”伍晨从坐到沙发的快乐中回过神来,兴冲冲地道:“这位是红老板,我现在的衣食父母、健康食堂!刚刚跟你们说的奶茶蜡火锅香还有新上架的遇鹤阁系列都是红老板店里的产品!”
“红老板特厉害!一瓶子能装十二个鬼!就唰地一下!”
红药放下茶杯,难得谦虚:“只是小本经营而已。”
“哪里哪里!红老板还如此年轻就能支撑起这样一间神奇的店铺,实在是年少有为!”伍父光听他那傻儿子没头没尾的话,就知道这位红老板不简单。再说了,能和鬼神打交道的,又简单得到哪里去呢。
红药:“……”
你可能不信,我今年刚好一千岁。
终于缓过神来的伍母一脸心疼地看着伍晨:“对了,儿子你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吗?是钱不够用了?还是墓不够大?妈妈给你烧跑车大别墅好不好?”
“够用够大不用烧!”伍晨想起此行正事,连忙道,“我今天是为了哥的事回来的,前两天我入我哥的梦讨零花钱的时候突然被——”
“你还找你哥要零花钱了?”
“你还找你哥要零花钱了?”
伍晨父母异口同声,一起打断了伍晨的前情述说。
然后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再次异口同声。
“他也找你要了零花钱?”x2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伍父伍母同时转头看向一脸懵逼的伍晨,第三次异口同声:“你到底要了几份零花钱?”
伍晨:“就……五份啊……”
“你还找你爷爷奶奶讨零花钱了?没吓到他们吧?”
“儿子向你要钱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我那不是……以为是自己太想儿子做的糊涂梦嘛!再说,我把钱放到儿子房间后,没过多久又看到你拿着相同厚度的钱,我还以为我放的钱都被你收起来了,怕刺激到你,就……不敢问也不敢说。”
“我也以为我放的钱是被你收起来了!”
夫妻俩同时叹了一口气:“一开始只是为了一个梦里的念想,哪曾想……这臭小子真敢讨五倍零花钱!”
伍晨缩缩脖子,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的五倍零花钱……不是因为家人对他的疼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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