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约服毒自尽后魂魄离体,不知怎么的,竟飘到与屈明订婚的张家小姐家中,那张家小姐像是知道我的魂魄会去一般,一点不见惊慌……”
观音奴陷入回忆,神情复杂灰暗:“她笑着和我说,她自幼体弱多病,缠绵病榻十几年,自知已时日无多,并无什么执念,奈何父母疼爱,不忍她死后无牌无碑无人祭奠,便瞒着屈家为她定了这桩婚事。”
“她令人打听到我和屈明的事情后心中难安,却也拒绝不了一心为她的父母,无奈之下便以自小戴在身上压命的玉观音为引,将我的魂魄勾来让我……借她身,行她事,养其亲。”
这故事的神奇发展将忙于工作没怎么看过小说电视剧的除伍晨以外的伍家人震撼到了。
“这张家小姐人还挺好的哈……”
观音奴轻柔颔首,继续道:“张小姐很快便咽了气,我附上她的身后悄悄去屈明为我置办的小院寻他,告诉他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众人点头,他们都有点被张小姐感动了,以一己之力,把这个在团灭道路上策马狂奔的故事硬生生扯回了he的道路,这是怎样一种无私奉献的精神!
观音奴话音一转,语气再度变得咬牙切齿:“可是!在我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屈明却严词拒绝了我!”
“他说,如今全城都知道他屈明深爱观音奴!他是绝对不会娶张小姐的,为了全屈明与观音奴至死不渝的爱,他唯有一死!”
“然后他就服毒自尽了!”
众人:“???”
观音奴盯着伍明,恨得眼珠通红:“屈明死后,屈张两家婚约解除,我被张小姐的父母强行带回张家,他们发现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后,找来了高僧……然后我魂魄离体,眼睁睁看着他们为屈明和张小姐举办冥婚葬在了一起!”
“而我却被张小姐的玉观音困住,浑浑噩噩过了几百年!”
众人不禁在心中感慨,这屈明也是个人才,以一己之力,将这个眼见着就要he的故事拽回了梁祝式标准团灭结局……就很厉害。
感慨过后,众人看着趴在地板上一边流泪一边散发阴气的观音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在是那屈明渣得太清新脱俗,他们都不知该从何骂起!
好在他们还有爱情理论小天才伍晨!
“观音奴姑娘,其实你这事儿吧,关键还是输在了服毒太早!把自己搞得太被动!”伍晨一脸正经地蹲在观音奴身边给她分析,“这也是大部分‘殉情式渣男’套路能频频成功的最大原因!”
“你看,你若是慢上一步,等张小姐将你的魂魄勾去后,你再附在她身上去找屈明,就算屈明依然瓜皮自杀,那你还可以回到你自己的身体呀!”
“而且反正你是戏子,是搞文艺的公众人物,有那么一两个爱你爱得要死要活的狂热粉丝也是很正常的事嘛,只要你打死不认,那他屈明对你非卿不娶求而不得,又迫于家中压力只得以死明志……又关你观音奴什么事呢?”
“你还得了个小院子!完全可以带着这则桃色花边新闻换个地儿另起炉灶嘛!”
观音奴:“???”
伍家人:“!!!”
怎么回事!他们家憨憨崽死了以后怎么还变机灵了?阴间风水这么养人的嘛?!
观音奴从伍晨一手撰写的暗黑同人剧本艰难挣脱,弱弱反驳道:“我不是那种人!我与屈明两情相悦,怎可…怎可至他于那般境地!”
“得了吧,命都没了,还两情相悦呢。”伍晨很不屑:“我看他就是一事无成又总想搞个大新闻,老早就不想活了,就等着用你的命来全他痴情的名声呢。”
“他爱的哪儿是你啊,分明只是痴迷那个痴情公子的名头!”
观音奴还在挣扎:“不……不是的!他是爱我的!他爱我!他都愿意为了我去死!怎么会不爱我?!”
“也有可能他只是馋你的命……”伍晨继续暗黑论,“一个人的内核在于灵魂而不是□□,所以即便你附身在张小姐的身上,你依然是你,是观音奴。那既然你还是观音奴,又在张小姐的舍身相助下和屈明有了名正言顺的婚约,他为什么还坚持要自尽?”
伍明接话道:“因为比起你,比起你们以后幸福的婚姻生活,他更想要那个痴情人的名声。”
“换言之就是,对屈明而言,你连一个人们闲时做消遣‘富贵公子与戏子至死不渝双双殉情’的饭后谈资都不如。”
这句过于直白的大实话从屈明的转世伍明口中说出,对观音奴而言,简直是双倍暴击。
伍晨见观音奴被他哥刺激得脸都青了,赶忙出声打断这百年女鬼的怒气读条:“但好在你观音奴如今还在啊!那屈明却要历经转世为人之苦!而且自杀是罪过,他还要在地府受尽苦难惩罚才能转世。”
“这样想想,能在这一世投到我们和睦又幸福的伍家,他前面几世必定也受了不少罪积了许多福……都过去几百年了,你又何必为了一个要命前男友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
伍母感性心软,也柔声劝道:“咱们女人最怕信错人爱错人!但世上除生死之外无大事,你生前为他死,如今也该为自己活……咳,为自己过了。”
“爱情也不是人一生的全部,你看我这小儿子一辈子没谈过恋爱,出车祸去世后,一个鬼不也过得很潇洒嘛。”
并不擅长儿女情长之事的伍父干巴巴应和自己老婆:“就是。”
伍明最后道:“屈明误你一生,理应向你赔罪道歉。但我不是屈明,没有资格替他致歉,我只能以伍明的身份,希望你能早日从往事解脱。”
这伍家人先是开场抛出暗黑同人暴击,后又将屈明的心理剖析得明明白白,最后再轮番喂香浓鸡汤。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观音奴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来干嘛的了,脑海里全是‘解脱’二字。
观音奴痴痴盯了伍明半晌,在伍明快忍不住后退避开那灼热目光之前,她突然莞尔一笑:“现在仔细一想,其实在这几日相处里,我早已经发现你与他的不同了。”
观音奴沉默片刻,终于轻声道:“你比他好。”
这话里没有半分哀怨,她仿佛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就在伍明迟疑该不该谢谢她的夸奖认可时,观音奴突然浑身一颤,神色昏沌痛苦,她揉揉额头,无奈道:“我就是单纯夸夸你的情郎而已,真没非分之想。”
“这般心急,算了,身体还你。”
话音一落,施薇的身体便软软伏在地上。一道白影飘然而出,长发及腰,明眸皓齿,这观音奴确实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灵动佳人,可见那屈明人虽不怎么样,审美却很在线。
见观音奴离开施薇的身体,伍明连忙上前将还有些迷茫的施薇扶到沙发,抽纸细细擦净她额上的茶水茶叶,然后两人脉脉对视,眼眶皆红成一片。
这有情人终相见的画面看得旁观的观音奴十分不自在,她干咳两声,幽幽.道:“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观音奴小姐姐有事儿您说话!只要你要只要我们有,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办妥!”伍晨心里还真有点怕这位受了情伤的百年老鬼突然移情发现他哥哥的好,再来一次逼婚。
观音奴:“我生前无家人,死后无供奉,做鬼许多年,从未饱食过一餐……”
懂了,这是饿了啊!
想想也是,虽然她被困在玉观音中浑噩度日,但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吧,那可不就得挨饿。
同样是鬼的伍晨很能理解她的感受,正要从兜里掏出之前在红药哪儿买的高价头批香,动作却慢了推销香烛的专业人士一步。
红药:“你生前是哪儿的人?”
观音奴老实道:“虞城人。”
红药点点头,然后在斜挎布包里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一把香、一把蜡……还有一个积了大半炉香灰的黑色小香炉:“虞城那边吃的清淡,就清蒸糖醋香配鸡汤蜡吧。”
香烛一点,观音奴被那久违的香浓人间烟火味惊懵了一瞬,然后下一秒她便速度惊人地扑到香炉前——疯狂吸入!
什么梨园灵动清秀俏佳人鬼设,在饿了几百年后出现的一顿美味香烛面前,一!文!不!值!
沙发上的施薇也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伍母拉着她冰冰凉的手,忧心极了:“等会儿咱们就去医院,我听说被……附身之后会大病一场,你这都好几天了,怕是得好生养养……”
观音奴百忙之中抽空道:“不必,有那玉观音在,我身上的阴气伤不了她。”
“还有施薇父母,我离开后他们对这几日的记忆会很自然的有一些模糊,只要你们不刻意提起,他们便不会想起和我有关的记忆。”
见红药也点头,伍家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等观音奴吸完香火,也到离开伍家的时候了。
红药:“按理来说应是本地城隍阴差来接引你,但这儿情况比较特殊,城隍庙鬼手不够。不过几日后会有城隍庙的鬼吏来我的香烛店进货,到时候把你捎去就是,你就先随我回香烛店等着。”
见观音奴柔顺地点头应是,红药又转身看向伍家人,在他们充满感激谢意的热切目光中,淡淡道:“香烛费结一下。”
伍家众人:“……哦哦!好的!”
伍父正要去拿钱夹,又听红药说:“伍明给钱。”
奈何伍明摸遍衣袋裤兜也只摸出一部摔脱了屏的手机,一阵无言的尴尬后,他突然眼睛一亮,飞快端过伍晨从他房间偷摸拿出来的小金猪存钱罐递给红药。
“这里面都是百元钞票!您看够不够?”
红药掂了掂存钱罐,沉默点头,然后一手小金猪一手裴慈愉快离开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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