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伸手就想拽住周洲把人扯出去。
周洲灵巧一避躲了过去。
她此刻脸色冰寒,讥讽地看着宋雪,“这么多年过去了,宋小姐还是没改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毛病,难道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宋伯父管教不严子女,侄女可以替他代劳呢?”
“你——!”宋雪脸上青白交加,气的连说话都不匀称。
她胸口剧烈起伏,好半晌才平复下来,“我杀了你!”她骤然发声,疯了一般冲向周洲。
周洲早就有防备,站在原地,竟然一动不动,众人都以为她吓蒙了,实际上她是胸有成竹,脚底下五厘米高的细长高跟鞋正研磨着地板,她就等着那个时候一个飞踹,踹趴下那个恶心的女人。
她要让她彻底明白,五年前她败在自己手里,现五年后她还是会败在自己脚下,她脑子都被狗吃了吗?
可惜不知道是老天眷顾她,还是看不惯她,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那般愚蠢的笑料,整整在琛城上流圈子流传了一个月,人尽皆知,宋小姐蠢得不可救药。
此时宋雪整个人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扑向周洲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担心起来,那样柔弱的一个小姑娘可经不起宋雪的一拳呐。
只有一个人的例外,他看的清,那个女人眼睛里不惧不怕,没有一丝慌乱,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漂亮的瞳孔流溢着璀璨夺目的自信,叫人错不开眼。
他慢慢把伸出去的腿收回来,折向另一个方向,为自己重新换一杯红酒。
醇香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波光微漾,像是收拢了整片星空。
宋雪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踩上自己身上曳地长裙的滚边,整个人随着惯性动作,倒在周洲裙摆之下,五体投地,万分狼狈,估计她毕生都将难以忘却。
周洲受惊似的后退一步,似是不解地说道:“宋姐,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这么隆重的大礼。”
众人仔细一瞧,可不是嘛,五体投地,倒真是称得上隆重大礼。
宋雪终于被服务生扶起来,整个人摔得鼻青脸肿,怨毒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周洲,一旁的服务生看的清清楚楚,手一抖,差点儿就给她来个二次伤害。
“你怎么回事,连扶个人的力气都没有吗?”
服务生连忙道歉,心说要不是你太丑,我会被吓着吗?等到确定人没事之后立刻放手,飞快离开了。
尼玛,他要去找男朋友抚慰抚慰自己幼小的心灵。
“小雪这是怎么了?”赵父突然出现。
宋雪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脏话被她又咽了回去,忙伸手捂住脸,发出轻轻的抽泣声,此情此景,竟然硬生生被她营造出一种孤苦无依的凄惨氛围。
赵父一见这就怒了,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他的地盘上欺负他的女人,讲到这儿,就不得不说一说宋雪这些年的幸福生活。
自从她被辛家退婚后,便彻底被s大劝退,说是劝退,可谁人不知道她做的那些好事,她自此彻底身败名裂。
宋父听说之后,和她的关系几近决裂,幸好她母亲从中调和才没有让她沦落到扫地出门的地步。
一夕之间,她由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沦落为人人唾弃的贱人,直到遇见赵父,她那时候流连夜店,凭借着宋氏大小姐的名头混出夜店女王的称号,声色犬马中和赵父发生关系,知道他的身份后,她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五年时间,她嫁给赵父,现在宋父因为赵父的关系根本不敢怠慢她,而她那个哥哥,同性恋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此时赵父已经心疼不已的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儿,自然也注意到了周洲。
一双浑浊的眼露出狠光,声音也沉了下来:“小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雪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周洲偏过头不屑回答。
“你,你!”赵父还要不依不饶,周围人却都看不下去了。
“老赵这事儿跟人家小姑娘没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夫人一上来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发疯啊,自己……咳咳。”那人说不下去,随即另有另一人接话::是啊,我们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人家小姑娘被她吓得不轻,连躲都没躲,谁知道她自己一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赵父将信将疑,宋雪心里咯噔一跳,连忙啜泣道:“到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着急,可是,我也是为了周学妹呀。”
宋雪靠着赵父,望着周洲眼含怜悯,“我听说周学妹父亲病重住院,就想安慰安慰她,哪料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赵父这时才想到她刚才摔了一跤,殷切道:“你没事吧?”
宋雪眉目楚楚,咬着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令赵父大为怜爱。
“小雪没事,周学妹没吓着你吧?我听说你家公司资金周转不开,要不要现在帮你吧。”
没等着周洲说话,赵父说道:“不知道姑娘的父亲是谁?又是哪家公司,我也好替小雪略尽绵薄之力。”
“不劳挂心了。父亲是周知文”
其他人是明白了,看向周洲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宋雪眼里闪过与一丝快意,不过是个小三养的私生女,也敢和她较量,她嫌火势不盛,说道:“你妈妈姚芯还好吗?”
她说话时特意加重姚芯两个字,整个琛城谁不知道姚芯的大名,她可真称得上是臭名远播,包括当年周家那一堆破事,今天过后,周洲是个私生女的事一定会远扬,和她母亲那个婊·子一样。
“宋姐和姚芯很好吗?”周洲问道,“我妈妈姓李,宋姐你可千万不要记错了。”
宋雪才不信呢,恶意揣测道:“你不会是不想承认吧,也是,毕竟姚芯名声不怎么好,你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
周洲气笑了。
“宋学姐脑洞当真是突破天际,我姓李,当年是被抱错了。”她轻轻一笔带过,随机反问宋雪:“学姐怎么对别人家的事如此挂心,莫不是更年期到了?”
“周洲。”
顾柠从人群中冲出来,拽着何淼霖跑的那叫虎虎生风。问道:“你没事吧?”
周洲说我没事。
她这才放下心,刚才看见这里围了一大群人,就有些不安,幸好没事,松了一口气,才注意到四周,随即错愕的看着宋雪,一脸惊诧。
她压低声音问周洲这个猪头是谁,长得这么丑还就不要出来吓人了,简直强行拉低宴会的颜值嘛,让人不忍直视。
她虽然是刻意压低声音,可近身的宋雪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红红紫紫很是奇特。
周洲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五年了也没改掉心直口快的毛病,不过可真是解气。
“你!”宋雪发怒,冷不防后腰被人轻拍,看见赵父一脸深意,瞬间明白了,随即嘤咛一声,竟然就这般猝不及防的晕厥在赵父怀里。
他脸上适时露出急切表情,抱着她匆匆退场。
下一刻,周洲被顾柠拉出人群。
“不好,周洲你快走!”
“怎么回事?”周洲云里雾里,原本一场好好的撕逼大战就这样中断,她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好友塞进车里,对了,还有何淼霖。
顾柠来不及解释,只来得及对驾驶座上的人何淼霖扔下一句话:“姓何的,你要好好保护我姐妹,我就答应你。”
她说的真是咬牙切齿,可关键时刻竟也只有这个家伙能够派得上用场。
不想和何淼霖对她笑出一口大白牙,“遵命老婆大人,不用你说,我也会保护好小师妹的。”
瞬时车子发动飞快,驶过顾大小姐身旁掠起滚滚飓风。
师、师妹?!
留下呆愣的顾大小姐,下一秒恍然大悟,混蛋又被他占便宜了。
周洲坐在车里,只觉得身心受到极大考验,太tmd刺激了。
她双手紧扣,心脏砰砰好似要跳出胸口。视野是飞快倒退的景物,不!哪里还能看得出什么景物,是一条弯曲变形的长带,这车速应该有上百码了吧?
她艰难地咽了口吐沫,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是产生了什么错觉,眼前开车的那个人真的是她那只闷骚师兄,不是被人掉包了吧,该说一句心有灵犀吗,连怀疑都一模一样,不愧是同门师兄妹。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是你师兄,货真价实。”
何淼霖稍微瞄一眼后视镜就猜到了,你这丫头在想什么,不就是开个车嘛,开个车吗?
他手下一推,车速瞬间再上新台阶,不愧是七位数的好车,性能就是好!啊哈哈哈哈……
周洲:“……”
她觉得心好累,什么都不想说。
“小师妹,难道没有想问我什么事情?师兄可是什么都知道的。”自己耐不住寂寞的某人开始贱兮兮的找话题。
周洲甩也不甩他,默默蜷缩在后座上,完全没兴趣,忧郁来的有点儿太快就像龙卷风,她忽然就懒懒的什么都不想了。
可惜某人不依不饶,完全枉顾周洲的个人意愿,兀自喋喋不休,竟然也讲的很嗨皮。
周洲差点儿被他一堆话埋了,再没有忧伤的心情,只觉得烦烦烦!
这闷骚什么时候进化成了话唠,求放过!
“师兄,你东拉西扯不渴吗?”
“不渴,小师妹你说话了!”他一个激动手速有又上新高。
周洲身子前倾,差点儿滑出来,幸好有安全带。
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幽怨的看向前方,一瞬间何淼霖背后寒毛根根直立炸开了。
他讪讪道:“小师妹,别急,一会儿就到我家了。”
周洲别开脸,她是真相信。
眼神无意瞟住车窗,看向外面模糊不清的背景,她忽然想起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师兄,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离开?”
五分钟后,周洲明悟了。
“我去!”她忍不住爆粗口,说好的和谐社会呢,tmd又是□□又是连环车祸,□□头子,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原来赵父竟然是黑帮老大,宋雪自然是狗仗人势,她现在得罪了他们,这他妈是什么世道啊,再度爆粗口,她反倒平静了下来,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
照师兄的话,顾柠之所以那么着急,完全是因为赵父有前科。
曾经就是那么一个场合,一位宾客得罪了他,当时别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第二天便传出这位宾客车祸身亡的事情。虽然警方最终调查确认为意外事故,可众人又哪里不明白,这就是赵父的手段,纷纷派人暗中查赵父的底细,这么一查,可不得了。
赵甫,赵氏集团总裁,暗地里经营着数十家个舞厅以及赌场若干,手底下有一帮打手,完全的□□老大。
众人心惊,都怀疑赵氏就是赵甫洗黑钱的工具,可竟然找不到一丝证据,他销毁了所有证据,根本竟然毫无办法,只能如此忍耐,这也是宋雪这么嚣张的根本原因。
可是,周洲又怎么会怕?
她不只是周洲,她还是李清墨。
她身后站着的是整个李家,她有骄傲的资本,所以周洲一点儿也不着急,赵家相较于李家根本是天壤之别,不,是根本没有比较的资格。
何淼霖看着周洲逐渐缓和的脸色,暗自纳闷,怎么除了刚开始的怨气现在却平静了起来,容从容又淡定,难不成是……
小师妹已经看破生死了?好吧,他瞎猜的。毕竟也和周洲联系过一段时间儿,周洲也没避讳着他,不经意间漏出来的信息足以让他猜到正确答案,
那就是他的小师妹,一点儿也不简单。
这厢,意料之中的意外正被人堵截。
魏徽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入魔了吧,他猛踩得油门,车身宛如飞矢瞬间超过,在空中甩出道道残影,车后是赵甫派出的车手,他被他压制的死死的,完全翻不出半点浪花来。
他目视前方,满眼的风尘,两边车窗紧急打开,凛冽的凉风呼啸而入卷席身心,车子里寒冷的像是冰窟,他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他目视前方,眼前是大片空阔的道路沿,后视镜中那辆车左闪右躲,可他的车身如磐石般稳固向前。
“妈的!老大,这辆车里有高手!”驾驶座上的男人气急败坏,戴着耳机向老板说话。
“什么?”男人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发布了什么命令,手下一滑,车子险险撞上一旁的护栏,惊魂一刻之后,男人咬紧牙关竟然直冲冲地撞上去,两车皆是一震,旋即分开,车尾车头留下深凹的撞痕。
男人虎口险些震烈,脸色花白,而魏徽泽也不多逞让,脸上挂了彩带了一些轻微划痕。
又是几声撞击,两辆车身都大面积脱落严重变形,男人怒喝却终于减速,他从来见过这么硬的操作,明白了自己与那人的差距,给老板传讯之后调转方向驾驶着车子离开。
而这边魏徽泽终于踩下刹车,车子险些撞在护栏边上,一切风平浪静,突兀的铃声乍然响起。
他趴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呼吸也是急促的很,微微平复呼吸才接通电话。
“喂,以薇有什么事吗?”他语气平稳,完全不是刚才经历一场飙车。
“泽哥,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砰!”
一声巨大的轰响遮住了一切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滚滚热浪,不远处,一辆车,不,应该是一架残骸正燃烧着,灼目烈焰,黑烟滚滚,焦臭滚滚,巨大的冲击力在空旷的平地上扩散。
魏徽泽首当其充,他瞬间感觉到了车身的剧烈晃动,声势骇人的巨响过后似乎连声音都也泯灭了。大片苍白的寂静开始迅速蔓延。
魏徽泽有些愣怔,看着徐徐燃烧的残骸,丝丝冷意漫上心间,是不是没有他的阻拦那些人今天就会得手,而他的周洲……
也会像这辆车子一样燃烧成灰烬,莫名的骇然扼上咽喉,几乎瞬间冷汗层出不穷,明媚晴朗的天气里,他竟然感觉到了数九寒冬才有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