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 各自都已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当面说出口。分手这么久,哪怕是上次在医院里, 姜云都从未在秦昭面前提过许知意,好像说出这个名字就会把她们感情中最后的尊严撕碎一般。
出了事至今, 秦昭就没服过软,更没有认过错,在被发现之前她未曾悬崖勒马,之后也没敢直面自己的错误。
她一直在躲避,好像姜云不主动提及,那些事就不曾发生过一样,仿佛她俩还有和好如初的可能。且到了现在,她还是那么理所应当,搞得姜云也犯了错似的。
秦昭的脸色不大好看, 被打的那一半边很红。
姜云力气不大,但这两巴掌使的劲儿足,打得她脸上生疼, 都晃神了片刻, 亦清醒冷静了许多。
天底下管不住自己要出轨的人都有一个共性,渣而不自知,总会给自个儿找一堆借口,拉着对方共沉沦。
秦昭就是其中的一种,她有错在先,理亏, 不敢承认, 抓着姜云不放, 妄想将陆念之作为突破点, 可她却忘记了,这件事是由她和许知意开的头,姜云跟她分了手,两人已经没关系了,姜云跟谁好都轮不到她来质疑。
她这种人,从头到尾都拎不清。
偏执,眼还瞎。
姜云这辈子头一回如此咄咄逼人,把话说得直白而露骨难听。
她的话像刀子一般扎进对方心头,也扎到自己身上,也一样的不好受,倒不是为面前这个人伤心或是舍不得那段感情,而是太难堪。
当初秦昭和许知意搞在一起腻歪,做了那么多恶心人的事,姜云是完全不知情的,她以为那时候她们还是好好的,可孰料秦昭藏着掖着正在跟别人乱来,任谁都难以接受。
过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简直讽刺,连说出来都带着股烂臭味。
可始作俑者没有半点自觉。
姜云冷静不下来,极力想平复,但手指还是在微微抖动,完全控制不住。
她都分辨不清楚自己是在发火还是彻底心冷了,思绪很乱,像一团怎么都解不开的乱麻,胸口有什么死死堵着,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二十六年来,她没有像现在一样失态过,跟人对峙,还动了手。
周遭的雾气太重,阴冷而潮湿,她整个人都冰凉凉的,好似没有温度。她觉得自己仿佛从来都不了解秦昭,没有摸透过对方,否则秦昭怎么会说出这种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这人既说了陆念之的坏,也是在贬低姜云。
离了她秦昭,姜云就不管不顾了,报复一般找了个“烂人”将就。
搞得姜云有多在乎一样。
她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她自己又是什么人呢?
姜云把手机攥紧,与之对视,眼里坦荡。
秦昭喉咙动了动,许是接连两次都被打耳光让她受挫,她许久都没反应,也没吭声,眼睛更红了,眸子动了两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微抬起头,压着声音说:“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次……”
姜云:“没必要了。”
秦昭的嗓音都有点哑了,放得很低:“我跟你讲过,我只认你。”
姜云面色不变,没有半点动容,拉过去的动人情话出来都没用,她不掺杂感情地径直问:“你跟许知意有过几次?”
秦昭张了张嘴,瞧着她的脸,一瞬间又哑声了。
方才还在重温旧情,眼下就像大冬天里被泼了一盆凉水,冻了个彻底。
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事,找不出辩驳的理由,更无法洗脱。
姜云真的是不给任何机会,这人说要解释,她就这么问了。
秦昭解释不清楚,回答不出来。
“不是要解释么,说话。”
“……”
“什么时候跟她一起的?”
秦昭还是沉默。
“3月份,你说要去s市出差,许知意是不是也去了?”姜云问。
秦昭嗫嚅,久久没有应声。
姜云克制着情绪,“除了吃饭还做了什么?”
秦昭说:“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云如何看不出她的躲闪,“带她回了酒店?”
秦昭没有辩解,只是说:“当时什么都没发生,她喝多了,回不去,我给她单独开了间房,分开住的。”
“还想得挺周到。”姜云说,话里没带嘲讽的意味儿,就这么不带感情地讲一句。
秦昭还是很会处事的,做得滴水不漏,既守住了底线,没有对不起女朋友,也不让另一个人心寒,都照顾到了,实在是完美。
于情于理都没错,挑不出半点毛病。
秦昭语塞,不知如何说下去。
姜云又问:“带她回过几次家?”
都到了这一步了,干脆就问个清楚,把话都挑明了讲。
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这样问,秦昭下意识就辩驳道:“只有一次,她……”
姜云直接打断接下来的话:“带回去做了?”
“没有……”秦昭说。
姜云看着她,心里都明白,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知不知道,她穿着你的睡袍在客厅里拍了照。”
秦昭没能继续说下去。
“你还来我这里故作深情,”姜云说,字字珠玑,“你觉得我信不信?”
太多太多的漏洞了,堵都堵不上。姜云初初察觉到不对劲那会儿,一直都是相信秦昭的,她要是及早断掉,姜云还会信她,可后来真的是圆不上了,那么多问题,一个又一个,怎么还会是误解,连捉奸在床都省了。
她俩一起捱过了一段漫长难忘的岁月,但终究还是没能抵过秦昭人性里的低劣因子。
姜云以为秦昭不会被外面那些乱七八糟扰乱,完全信任她,殊不知那只是诱惑不够,直到许知意出现。
许知意年轻,漂亮,青春洋溢,与秦昭知根知底,是自小到大的熟识,彼此都了解。她不用做太多,只需要探探底,再适当地勾一勾,你有意我有情,多几次就成了。
有的事情其实不难想到,刚开始的时候秦昭肯定纠结过,迟疑过,犹豫不决取舍不定,多半还拒绝过许知意,但她终究还是挣脱不了刺激和禁忌的桎梏,被情欲网罗住了,抵不过那点甜头。
人都是会变的,如秦昭这样,付出是真的,背叛也是真的。
“上次跟你回s市探望老太太,她对我说,要跟你好好过,”姜云又道,“我之前倒想,你认为还能吗?你说这么多,还有什么用,你敢说你跟许知意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跟她上床的时候都没想过我,现在又追过来,你当我是哪种人?”
秦昭说:“对不起……”
“现在已经不需要道歉了。”
“我知道。”
“你就是滥情。”姜云毫不客气地说。
秦昭顿了顿,“不是。”
“你要是真的在乎,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个局面。”
“……”
“你让我觉得恶心。”姜云直言,没有半分遮掩。
越是把话摊开了说,那些藏在阴暗处的隐秘就显露得越多,那些猜测和感觉都得到了验证,这两个人比她想象中更为过分。而现今当事人就这么站在她面前,还反过来指责她的不是,姜云真的不知道秦昭是怎么办到的。
自己都是那个样,哪来的立场质疑别人。
秦昭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姜云没动容,更没心软,又说:“秦昭,我跟你不一样,别拿你那一套来揣测我。还有,我们分手了,我要跟谁一起,要做什么,轮不到你管,也不用你来置喙。”
“我没有……”秦昭辩解,有点始料不及。
姜云很是冷漠,“不管你有没有,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那就离我远一点。下个月二号,你要是有空,也是时候清算了。”
争执到现在,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既然秦昭要算,那就算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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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闹剧最后以姜云的离开收场,留秦昭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
大雾天气过后一般会出太阳,约莫九点多,满城的浓雾就在金灿灿的晨光照耀下消散,化作湿漉漉的水珠,落到地上或挂在路边的绿植叶子上。
姜云在外面待到大中午都没有回去,身上就揣着一个破手机,也不知道到底该去哪儿。
手机的内外屏都碎了,摁亮就是花花绿绿的一片模糊,只有下方小半截是完好的,勉强能接电话。
元若和何妤一前一后来电。
姜云都没接。
等再回到老房子后,里头已经没人了,秦昭不知何时离开的。
安和巷还是那么安静,整条巷道都看不到几个人影,偶尔才能听到轻微的谈话声。
晚些时候,姜云才给元若和何妤回拨过去。
也没什么要紧事,她俩只是打电话问一问,元若打过来说还钱的事,何妤问下周末要不要聚餐。
姜云没表现出任何异常,若无其事地接电话,没被察觉出来。
只是临到最后挂电话时,何妤突然问了句:“你还好吗?”
姜云怔了下,抿抿唇,平静地回道:“没事。”
何妤问:“要不要来我这边,或者晚点我去你那里?”
她拒绝了。
何妤没逼问,只是说:“随时都可以跟我打电话。”
姜云很久才嗯了一声。
人在失落的时候都想找个依靠,可又耐得住孤独,没法儿立马敞开了说。
姜云暂时不想讲这些,说不出来。她就在家里待着,把门都关了,窝沙发上看电视,一个人难得地静静心,直至天黑了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那时手机都快没电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接。
铃声响第二次,依然没接。
直到第三次,接起,电话那头的人说:“姜云,给我开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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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不好意思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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