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犯罪!”林红娟惊恐地看着两位民警,下意识地躲到梅雨身后,紧紧揪住梅雨的衣襟,颤着隐约的哭腔求助:“梅雨姐,怎么办?”
林红娟这一躲,就相当于把梅雨直接推到警察眼皮子底下。
梅雨之前本就因林红娟的一番话心下正虚,乍一面对警察,眼神不由闪躲起来。
年龄稍长的民警见状,眼中划过一抹犀利,“你和她是一伙的?”
“不不,我……”
“是一伙的,我们是一伙的!”
林红娟急切打断梅雨的话,她害怕自己会被警察单独带走。再则她说的也是实话,她和梅雨本来就是一个村的。
梅雨简直要被林红娟的愚蠢气得仰倒,急忙想解释,年长的民警却已经严肃地说道:“那就一起走一趟,协助调查。”
两位民警一前一后将梅雨和林红娟夹在中间。
林红娟跟在民警身后,整个人像个发抖的鹌鹑。
梅雨重活一世,到底镇静些,边走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啊。”林红娟喊冤,到现在她仍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梅雨心底不由升起一股郁气,还想再问些什么时,走在后面的民警忽然冷声道:“在没有解除嫌疑前,不许交头接耳。”
梅雨只好闭上嘴,她已经后悔带林红娟来城里了,不但没令林红娟误会乔满满要与人私奔,还引起了乔满满的怀疑,更是平白无故被警察叫走问话!
派出所就在火车站旁边,一行人走了一百多米便到了。
乔乔正站在派出所门口目视着他们走过来,她十分意外梅雨竟也被警察一起带来了。
梅雨自然也看到了乔乔,惊讶的面容上飞快闪过一抹晦涩。
“是不是这个人?”年纪稍长的民警指着林红娟问。
乔乔点点头,“是。”
“那她呢?”民警又指向梅雨。
梅雨瞬间羞愤异常,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两辈子以来,她都没这么丢脸过。
乔乔面色清淡地看一眼梅雨,“她没有参与。”
林红娟一直低着脑袋,此刻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她的气焰登时升上来,从鹌鹑变成战力全开的斗鸡,嗷的一嗓子嚷开,“乔满满!原来是你,你脑子被门挤了吧,没事报什么警!”说着愈发觉得愤恨,想要扑上前去。
站在后面的民警迅速制止住她,“你现在是嫌疑人,老实点!”民警态度冷肃。
林红娟此时已经有恃无恐,她带着讨好的笑,对民警底气十足地说:“警察同志,都是误会,她是我嫂子,我是她小姑子。”
“警察同志,我是她嫂子不假,但她抢了我的钱也是真的。”乔乔不慌不忙道。
“你胡说!我哪有抢钱,我做小姑子的,只是想跟你要点零花钱。”林红娟理直气壮。
已经解除嫌疑的梅雨此刻也附和道:“小娟一定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想着你是她嫂子么,就难免放肆了一些。”
乔乔看都没看她,直接对两位民警道:“警察同志,我找了两位愿意作证的目击证人,他们正在里面做笔录。”
两位民警显然很意外这两人竟是亲戚关系,心中都有些不高兴,他们不爱处理这种家庭矛盾。“进去说吧。”
派出所内,两位证人已经各自完成笔录并核实过身份,他们皆与乔乔素不相识,证词可信。
了解过情况,年纪稍长的民警问:“你们是亲戚,涉及的数额又较少,要不要私下和解?”
按乔乔的想法,她根本不想和解,可林红娟是原身的小姑子,如果不和解,她回到林家面对的将是原身婆婆王彩凤的狂风暴雨。
乔乔未及回答,梅雨柔声细语插话进来:“满满,你是做嫂子的,小娟还未出嫁,可以说还是个孩子,你跟自家孩子计较什么,你和小娟都各退一步,握手和解吧。”
这句话说到林红娟的心坎上,她神情得意地看着乔乔。
乔乔听了,嘴角噙笑,冷冽的眼睛扫向梅雨,“这里有警察,就不劳你来扮调解员了。况且,我比她还小一岁呢,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孩子。”
面对乔乔不软不硬的回击,梅雨的面色有一瞬的僵硬。是啊,她怎么忘了,乔满满周岁才十七,比自己还小两岁呢!只不过乔满满长得胖,就显得比同龄人看起来大。想到这,她瞄了瞄自己纤细的腰身,心中又充满了优越感。
“乔满满,你想怎么样?你就不怕娘找你算账?”林红娟威胁道。
乔乔心中冷笑,这一个两个都来拿捏她,是看原身乔满满好欺负是吧?
乔满满好欺负不代表她也好欺负!本来她还嫌后续麻烦多,不想追究。现在,她改主意了!
乔乔转向年龄稍长的民警,“警察同志,我要求她把抢我的钱完完整整还回来。另外,像她这种危险的行为,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惩处措施。”
“有,可视情节大小进行不同程度的拘留、教育。”
“谢谢,我不想私了,我认为她现在这种思想和行为很危险,今天她可以毫无顾忌抢我这个家人的钱,也许明天就能明火执仗去抢别人的钱,请您秉公处理吧。”
“乔满满,你敢!”林红娟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你等我回家告诉娘,看你有没有好果子吃!”
梅雨却没再说什么,意味不明地看了乔乔几眼,保持沉默。
乔乔离开时还能听见林红娟的叫骂,可惜很快就被警察制止。她不在乎地笑笑,头也不回走出派出所。
来到大街上,乔乔望着眼前陈旧、破败、颇有年代感的街道,恍惚了一会儿。她确实穿越了,不是在做梦。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冬日的阳光渐渐倾斜,有了萧索的味道。乔乔在街上走了一会儿,渐渐感觉到冷意。
因被林红娟的事耽误,这个点,回清水村的车已经没了。她身上虽然有些钱,但没有介绍信,招待所是没办法住的,只能用脚走回去。
根据原身的记忆,从城里走回清水村需要四、五个小时。乔乔打算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
乔乔沿着街道寻找,失望地发现根本没有期望中卖热乎吃食的小摊小铺,最后她来到一家国营饭店前。
站在门口望了望,里面冷冷清清,不见人影。走进去放眼打量,饭店的整体布局有点像食堂,只是不但没有客人,连服务员都不见。
“做什么的?”
身后忽然传来问话声,乔乔回头,只见角落里一个门帘被掀开,露出一个身穿白色工作服、头戴白色头巾的女人,看起来像是这里的服务员。
“我想吃饭。”乔乔说。
“这也不是饭点,没饭。”
乔乔呆住,饭店还要到饭点才营业?“那还有什么中午剩下的吗?我买。”
“还有几个冷掉的包子,你要不要?”女人问。
“要,要的。”乔乔连忙道:“怎么卖?”
“8分钱一个。”
“我要两个,不,还是四个吧。”乔乔将从林红娟那里要回来的五毛钱递过去。
女人却没有接,“粮票呢?”
“还要粮票?”乔乔诧异地睁大眼。
女人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乔乔,语气已经十分不耐烦,“没粮票你来饭店吃什么饭!赶紧走吧。”
乔乔饿着肚子沮丧地离开,她是真没想到,七十年代连进饭店吃个饭都要粮票。
抬头看看天,阳光已经越发倾斜。算了,还是饿着肚子走回去吧,权当减肥了,何况这具身体也确实需要减肥。乔乔如此宽慰着自己。
按原身的记忆,乔乔选定了回清水村的方向。
出城不久就是土道,已经很久没下过雪,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乔乔一开始走得还挺快,后来越走越慢,再后来走一段歇一会,渐渐感觉已经力不能支,这具身体太差,走了这么长时间才走了总路程的三分之一。
乔乔开始期待能出现一辆车,哪怕是牛车也好,帮忙捎她一段。但路上连人都没有,更不要提车。
大约是念的多了,乔乔隐约听见有拖拉机突突突的声响传来。
她干脆停下脚步,坐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拖拉机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转过路口出现在乔乔视线中。
拖拉机上有三个人,开车的年轻小伙乔乔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是何人。后车斗上则赫然坐着梅雨和林红娟,还有一些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麻袋,几乎堆了满车。
乔乔掩住内心失望,收回视线。
拖拉机在乔乔面前停下,“乔满满,听说你今天进城了,怎么这会儿才走到这里?你看我这车上也没地方了,要不然还可以捎你一程。”开车的小伙子状似为难道。
乔乔一眼便知这是他的托词,淡淡地摇头,“不用。”
她刚才已经想起来,这人是梅雨上一世的知青丈夫何志远。现在两人应该正处于暧昧期,何志远应该是知道了下午发生的事,气梅雨受到了牵连才这样说。
梅雨却一副心软的样子,“要不,你上来跟我们挤挤吧?”
“不行!她那么胖,上来后哪还有我们坐的地方。”林红娟坚决不同意,她记恨乔满满为了五毛钱报警。下午她在派出所整整被教育了两个小时才得以离开,原本打算去百货商店逛一逛的计划也彻底泡汤,这一切都要怪乔满满这个胖女人!
“小娟,我知道因为派出所的事你心里有气,但她是你嫂子啊,你讲讲情面。”梅雨劝道。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林红娟眼睛一瞪,“情面?她在派出所时可没跟我讲情面,凭什么要我跟她讲情面!志远哥,天都快黑了,你赶紧开吧。”
“那我们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何志远一蹬油门,拖拉机突突突开走了。
坐在后车斗上的林红娟幸灾乐祸地笑着,乔乔淡定扭过头,不想去看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经过刚才这一遭,她已经不指望再搭什么顺风车。现在,她又渴又饿又累,只希望附近能有个人家可以让她歇歇脚,。
在石头上又坐了一会儿,乔乔开始用力敲打发酸的双腿。
敲了几下后,忽然发觉手腕上似乎粘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在敲打时将她硌得生疼。
乔乔撸开袖子,惊讶地发现手腕内侧竟不知何时粘了一只白色小田螺。
她好奇地轻轻扯下来,捏在指尖仔细查看。
这只小白螺的贝壳通体光洁,在偏暗的天色下泛着温润柔和的玉色莹光,看起来就像一只用上好羊脂玉打造的田螺形饰品。
但乔乔知道这绝不是羊脂玉,因为她越看小白螺越觉得眼熟,尤其是贝壳尖端那一点梅花形的殷红印记让她确定——这就是她穿越前曾在溪水里捡到的那只有成人拳头大小的白色巨螺。
可是,它怎么也穿到了这里,还变得这么小?
怔愣间,乔乔发现小白螺的壳口处似乎有水慢慢溢上来。
刚刚明明没有的!
疑惑中,乔乔左手掬成小碗状,右手将小白螺的壳口慢慢倾斜,想将壳里的水倒出来。
不成想,壳里的水竟然没完没了地流淌,很快手心里就盛满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