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满满悄悄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肥肉,心中叹气,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变瘦。
林中南将水打上来,乔满满上前看了看,大概是水井上方始终盖着一片青石的缘故,井水还算清澈,几乎看不到什么漂浮物。
乔满满用这桶水将水缸清洗干净后,林中南又去提了几次水,把水缸填满。
有了水后,打扫房屋便变得容易很多。乔满满找到前任屋主人留下来的旧抹布,打算将屋内边边角角的灰尘都清理干净。
林中南则趁着乔满满打扫房间的工夫,烧起了火炕。还去借了一把斧头,将院中那些大块的木材都辟成易燃的小段柴火,方便于乔满满日后取用。
忙活完,见乔满满正忍着痛意在洗抹布,那井水是他亲自打上来,自然知道有多冰凉扎骨,尤其乔满满的手上还生着大大小小的冻疮,他看见有的已溃烂,可想而知会有多痛。
“放手,我来洗。”林中南沉声道。
明明是好意,却用命令的口吻。乔满满看着男人一把抢走自己手中的抹布,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暖意。
这个男人似乎还不赖。
“那个卢家祥是怎么回事?”
乔满满正神游,冷不丁听到林中南的问话,神色一愣。
“梅雨传的那些关于你的流言,里面的男人应该就是卢家祥吧。”
林中南口吻平淡,听不出喜怒,乔满满一时摸不准他的态度。
话说回来,这个男人不愧是侦察兵出身,只是趁着去借东西的机会,便能获知村里的最新八卦,还能由此推断出流言中那个所谓的男人就是卢家祥。要知道,梅雨为了不让人怀疑是她故意陷害乔满满,连卢家祥的名字都没有说过。
但不管是原身乔满满还是穿越过来的她,对此都问心无愧,所以乔满满打算实话实说。
“有些事越解释越让人误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便说我进站是为了给你捎东西,你该不会怪我吧?”
林中南听到乔满满竟是为了赚钱才跟卢家祥一起坐火车南下,刚上车不久便偷偷听见卢家祥跟一个男人商量如何中途转道去另一个地方,乔满满这才发现卢家祥有可能是在骗她,所以才有了之后逃跑途中撞见自己的事。
想到这,林中南拧起双眉,“知道卢家祥是做什么的吗?他是专门给人贩子提供货源的人,幸亏你逃得及时,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你怎么知道这些?”乔满满愣愣地问。
“你都跟我说他不是好人了,我当然要盯紧他一些,后来果然被我发现了异常。你说的那个男人也带着一个女人,他和卢家祥给那个女人灌了迷药,女人便开始昏睡不醒。所以一下火车,我便和战友将他们扭送到派出所。卢家祥的底细都是警察盘问出来的。”
“原来如此……”乔满满有些后怕,喃喃自语着。现在,她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卢家祥不会再回来了,她彻底逃开了书中的既定命运,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林中南的出现!
林中南想到乔满满是为了赚钱才落入到卢家祥的骗局中,那双惯常深沉锋锐的眼睛不由缓和了目光变得温和,还有几分惭愧,嘴上却仍是严肃道:“以后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有我。不会再发生钱被娘领走的事,也不需要你冒着危险去赚钱。虽说政策有可能很快就会放宽,但现在仍是敏感时期,还是不要随便越线的好。”
“嗯,我明白的。”乔满满心中泛起暖意。如果没记错,大约再过两年国家才会施行改革开放政策,这之前去确实需要谨慎。
林中南弯下腰,几把将抹布搓干净。
乔满满想要将抹布接过来,林中南却转开身,命令道:“你的手别碰水,剩下的我来打扫。”
乔满满不由笑了。
院里院外,房前屋后大体收拾完,乔满满便同林中南一起返回林家的老房子,打算将属于自家的东西全部打包搬过来。
林老头蹲在门口,一边看夫妻俩打包,一边抽着旱烟。
“住的地方都找妥了?用不用你大哥他们去帮你们收拾收拾?”
乔满满正在里间收拾衣服,听到林老头的话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林老头这话说的,一看就很假。他若是真疼这个儿子,这种话哪用问出口,直接便带人上门帮忙了。
林中南将两床棉被捆好,紧了紧绳子,口中回道:“不用,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林老头不吭声,闷了半天又挤出来一句,“其实你们也不必这么急,家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大动。要不,你们等过完年再搬吧。”
林老头的话音刚落,林宏江一溜烟跑进来,边跑边喊:“以后这就是我的屋子啦!”
看到炕上放着乔满满打包好的东西,手一指,脖一扬,颐指气使道:“快把你的东西拿走,不要占我的地方!”
程桂兰的声音紧随而至,“大江,你住里间还是外间?你先挑,今晚你和你哥就搬进来。”
说着她跨入门槛,看见林中南和乔满满正在收拾东西,讪讪地挤出一抹笑,“呵呵,你们在忙啊。”
“老二和她媳妇回来了吗?”王彩凤也走进来,看见乔满满正从衣箱中往外拿东西,忙上前说:“屋里的家具不能搬,当初你乔满满嫁进来的时候可什么嫁妆都没置办,这些都是老二结婚前用的,都是我们老两口的。”
乔满满看了一眼家里所谓的家具,也就是两个可以装衣服和被褥的大箱子,还不是樟木的,看起来破破烂烂,连上面的漆都掉了大半,就算拿到后世的老物件拍卖市场上都卖不出价钱。若是给她,她还真不稀罕!准确地说,这屋里压根就没有什么值得她拿走的东西。
林中南看着家中这些至亲接二连三地登场,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待他,大哥林中北和小弟林中西干脆连面都不跟他朝一下。想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讽意,转头对林老头道:“您觉得我能等到过年吗?”
林老头尴尬了,他一尴尬就开始猛吸烟,乔满满嫌呛得慌,直接将窗户打开。
一股冷风唰地灌进来,将屋内的人都吹得直打嘚瑟。
“要死啦!大冬天你开窗户做啥?”王彩凤骂道。
“弟妹,大江还在这儿呢,小孩子可经不得这么一冷一热。”程桂兰埋怨着。
乔满满故作不解道:“我当然是要拆窗户了。要说这屋子里有什么家具是我的嫁妆,那确实没有,但这两扇玻璃窗的的确确是我的呀!”
王彩凤和程桂兰闻言面色一变,别说,这窗户还真是乔满满的。
乔满满的爹娘并不疼她,为了给她哥哥乔满福凑彩礼钱,当初是用恩情硬逼着林家娶乔满满的。
哥哥乔满福的彩礼钱尚且还没有凑齐,哪有闲钱给乔满满置办嫁妆,乔满满就这么身无产物地嫁进林家来。
但乔家有个在县玻璃厂工作的叔叔,什么都不多,就玻璃多,家中所有后辈出嫁娶亲,他都会送几块玻璃聊表心意。乔满满的玻璃窗就是这么来的。
这时候,广大农村还没多少人家能用得起玻璃窗,尤其他们清水村还属于贫困村,大部分人家都是用木头框糊纸充作窗户。这样的窗户,采光艰难,除非是大晴天屋里才会明亮,若是阴天,屋内便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
所以乔满满的这两扇玻璃窗在林家就显得难能可贵。
“林中南,你现在就把窗户给拆下来!”见王彩凤和程桂兰还在发愣,乔满满直接支使林中南。
林中南肃着脸,二话不说,走到窗前,也不用任何工具,徒手就将两扇窗户卸下来。
“老二,你把窗户拿走,你让孩子今晚咋睡?”王彩凤哪舍不得这两扇玻璃窗啊,她还想厚着脸皮做最后的挣扎。
林中南面无表情道:“娘,这是乔满满唯一的嫁妆,您该不会要私吞儿媳妇的东西吧?”
王彩凤被林中南噎得不轻,登时就捶着胸口说林中南不孝。
林中南冷眼看了一会儿他娘的表演,转过身以更快的速度收拾起东西。
东西不多,乔满满和林中南打了几个包裹一次性就搬走了。
两人走的时候,自然也没落下那两扇窗户。
林宏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后要住的房子没有漂亮窗户了,嗷地一声哭起来,哭声能把房盖给掀了,正在表演捶足顿胸的王彩凤一巴掌扇下去,“快过年了,哭什么哭,晦气!”
“娘,你心里有气也不能打孩子啊。”程桂兰连忙把林宏江护在怀里。
“你们就作吧,把老二的心伤透了,我看老二以后还会不会帮扶你们。”
“老二都要转业了,还不知道回来要做啥工作呢,再说转业分配的工作能有多好,能跟当连长的待遇比么?”
王彩凤说起话来像炮仗一样,林老头插不上嘴,只好重新猫回角落里抽旱烟。
林家人鸡飞狗跳时,乔满满和林中南已经回到自家的小院。
走进家门,火炕已被烧热,屋内散发着丝丝暖意,一扫先前的清冷萧瑟。
两人一起将家当归置好,天差不多就快黑了。
林中南花了一点时间,用废弃的木材简单钉了两个低矮的架子,把容易受潮的粮食堆放在上面。
打开装着玉米碴子的口袋,林中南问正在烧热水的乔满满,“今晚的饭我来做?”
乔满满一愣,这个男人要做饭?“你打算做什么?”
林中南看着厨房中不多的食材,“做一锅菜粥,再烀几个地瓜吧。”
乔满满掂量着林中南那副高大的身躯,有点想抚额,就他这么一个大块头,吃那点东西能饱才怪。
“还是我来吧,这是入住新房的第一天,得吃点好的暖暖房。”
按照习俗,若搬进了新房,需要邀请亲朋好友来家中做客吃饭,俗称暖房,或者称燎锅底。
现在他们没有条件请客,那便自己吃得好点,也算是一种庆祝。
“你愿意做?”林中南表示怀疑。
其实在两人成婚后的第三个月,乔满满曾去部队看过林中南。林中南清楚地记得,在乔满满住军属院的那短暂半月中,她可是连一顿饭都没做过,每天都是他打来食堂的东西给她吃。
林中南手下的兵听说连长的爱人来了,都想去瞧瞧一向以坚忍、铁血、冷酷著称的连长究竟会和什么样的姑娘在一起,于是纷纷起哄让林中南请客。林中南便回家跟乔满满商量,乔满满当时应了,等他把战友领进家门,面对的却是冷锅冷灶冷板凳,以及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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