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暖忽然不害怕了。
盯着霍仞那张嚣张的脸, 贝暖在脑中疯狂脑补把成千上万袋大米噼里啪啦全砸在他身上的场景。
“霍哥这是怎么了?”贝暖身后的黄毛嘀咕,“心情不太好?”
贝暖心想:你看他那样儿,他哪是心情不好,他这是心情太好了吧?
“你在这待着, 想回房间就自己回去, 我上去看看。”
黄毛交代了一句就走了。
他确实没必要一直盯着贝暖, 这里四周都是高墙, 贝暖又不是鸟,想飞也飞不出去。
等贝暖再抬头时, 霍仞已经从阳台上消失了。
几个身上带枪的看守走过来, 从那对母女怀里把中年人拖走。
刚刚被吓跑的人纷纷探头探脑地回到院子里, 悄悄打听:“怎么突然就开枪了?”
看守们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头儿从上面看见这个人正在变异,就把他击毙了。”
有人真的信了, 有人半信半疑,无论信与不信,谁都不敢多说半个字。
黄毛没有回来的意思, 贝暖悄悄溜到院子深处。
陆行迟他们三个果然从后面一栋楼里出来了。
不少人都坐在楼外树荫下的台阶上, 陆行迟走过去坐下,贝暖看看左右,也跟着坐了过去。
陆大boss难得这么低调, 看着十分新奇。
他见贝暖来了, 并没有转过目光,却用身体遮挡着, 隐蔽地伸出手,找到贝暖的手握住。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 掌心温暖, 比贝暖的手大了一圈, 紧紧地包裹住贝暖的手。
贝暖的鼻子忽然一酸。
贝暖很想问他:你是跟着大米饭炒鸡蛋过来的吗?
又觉得好像是句废话。
贝暖的手心里多了点硌人的小东西。
原来他来握她的手,是有东西要给她。
贝暖抽回手低头一看,是两枚已经变形的子弹头和两个弹壳。
陆行迟低声说,“码头上死的那个人和上次小饭店被灭口的人都是被近距离枪决式射杀的,你仔细看,取出来的子弹是一样的。”
他说的是丧尸爆发的那天,宁城外的农家乐饭店里几个被灭口的服务员。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子弹取走的,贝暖完全没注意。
当时那家店的老板吓得神经失常,说他听到了什么来着?贝暖心想。
丧尸病毒抑制剂。
陆行迟也正在说:“我觉得行凶的很可能是同一伙人。他们提到过丧尸病毒抑制剂,我想查查是怎么回事。”
所以陆行迟才一反常态,这么低调地进了这个避难所。
这个避难所也很奇怪,仿佛乐善好施收容难民,却像是霍仞的地盘。
霍仞作威作福,草菅人命,没人敢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发善心开避难所的人。
不过也许这里只不过是他的游乐场,他让人把人都圈养起来,供他随意取乐。
贝暖打了个寒战。
贝暖把霍仞的事低声对陆行迟说了一遍。
陆行迟点点头,问清她住在哪个房间,才说:“我们大概会留两天,不用害怕。”
有他的话垫底,贝暖安心回房休息去了。
晚饭时,厨房的人把几个巨大的不锈钢桶挪到院子里,桶里盛的全是稀粥。
粥里的米粒都在躲猫猫,躲得还特别好,谁也找不着。
就算是这种清得能用吸管喝的粥,每个人也只能领一小碗,让你饿不死,也吃不饱。
贝暖刚要去领粥,就被黄毛叫住了,黄毛发给她和甄蓁一人一份盒饭,打开里面竟然是整整齐齐的两荤两素。
贝暖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后宫待遇?
甄蓁从隔壁跑过来和贝暖一起吃饭,随口闲聊,聊的话题仍然是霍仞。
因为下午霍仞胡乱开枪的事,让贝暖一想起这个人就浑身难受,连听他的名字都会ptsd,甄蓁却茫然无觉。
“我觉得,霍仞应该并不是真想杀人,”甄蓁说,“他站得那么高,说不定真的看到有人变异。”
贝暖饭盒里有半尾江鱼,鱼很新鲜,贝暖认真地剥着鱼刺,不太想说话。
“要么就是他误解了,以为那个人要干什么不利于这里的坏事,毕竟难得有这么个安全的地方,让大家躲丧尸,所以一定要保护好。”
贝暖心想:那个被射杀的男人带着老婆孩子,能干什么坏事?
鱼肉十分鲜嫩,贝暖忙着吃鱼,甄蓁就一个人继续唱独角戏。
“霍仞好像还挺容易从阴暗面想人的。我觉得他就是个……怎么说呢……不小心陷进黑暗里的人,要有人救赎,给他一点光。”
贝暖不搭茬,心想:姐姐,你那个霍仞不是不小心身陷黑暗的人,他就是暗王之王他本尊。
你慢慢赎吧,当心把自己赎进去。
果然,才到晚上,霍仞就很需要有人去救赎了。
来的是白天帮贝暖开船的小黑。
小黑过来通知,霍仞让贝暖今晚去他房间。
小黑来叫人时,甄蓁还在贝暖这边,听到他的话,愣了半天神,眼圈都红了。
贝暖被她吓到了:她该不会是真心诚意以为霍仞要带上贝暖是在大发善心做好事吧?
要不要这么天真?
“霍哥叫她,是有什么话要说吗?”甄蓁好像还抱着一点希望。
小黑看了贝暖一眼,黝黑的面皮透出点红,“霍哥肯定是有事。”又补了一句,“你都陪霍哥一路了,还不明白?”
甄蓁的脸瞬间涨红了,呼地站起来,语气坚决,“你带我去见他,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然后转过头问贝暖,有点犹豫:“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贝暖缩在床上抱住枕头,疯狂摇头。
意思很明白:你的宝贝霍仞你自己留着吧,绝对没人跟你抢。
甄蓁对贝暖的反应非常满意,指挥小黑,“那我们走。”
自己先出门走了。
小黑迟疑了片刻。
霍哥叫贝暖,小黑不敢不带人过去,可是也并不敢认真得罪甄蓁——霍哥目前这位后宫一号。
小黑再看一眼贝暖。
贝暖整个人都缩在床上最里面,小小的一团。
洁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小动物般黑白分明,带着盈盈水光望着他。
在那样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目光中,小黑作为男人的全部保护欲腾腾地往上窜。
他对贝暖说:“你别怕,先不用去,我看看她能不能说服霍哥。”想想又说,“我也试试能不能跟霍哥说说,他还挺愿意听我说话的。”
他也走了。
他们才走,管理的看守就带着哗啦啦乱响的一大圈钥匙,把所有牢房的门全锁了。
说是为了安全,防丧尸,贝暖一点都不信。
天黑下来,没有灯,走廊里很安静,甄蓁他们再没回来。
躺在床上时,贝暖完全睡不着。
贝暖重新整理了一遍空间里的东西,把所有能当做武器砸人砍人削人的,全部一样一样摊开,理了一遍,摆在空间里最方便顺手的地方。
正在忙着,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点细微的声音,好像是门锁在缓缓旋转。
牢房的门锁着,除了有钥匙的人,谁都开不了。
有钥匙的人,不是那群看守,就是霍仞。
贝暖猛地坐起来。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闪进房间,随手关上门。
贝暖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摸出一把切肉的尖刀,握在手里。
那人快步走过来。
贝暖手里的刀突然莫名其妙地脱手飞了。
他三两步过来,毫不犹豫地一把攥住贝暖的手腕,顺便捂住她的嘴。
月光照在床边,他一过来,贝暖就看清是谁了,张开嘴巴恶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是我。”陆行迟好像不疼,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贝暖松开嘴,“我知道是你,你吓死我了。”
陆行迟低声笑道:“你花招太多,我怕我动作不快一点,说不定先被你用奇怪的办法弄死。”
他放开贝暖,在她床上坐下,忽然看到一条绳子从上面垂下来。
“这是什么?”陆行迟伸手。
“别动!”
贝暖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然后爬起来,踩着下铺,扒在上铺的床栏上鼓捣。
“是什么东西?”陆行迟也跟着站起来,看见上铺用床单盖着东西,鼓着好大几个包。
“机关。一排三个煤气罐,拉一下,它们就一起砸下来。”
谁敢在她床边弯腰谁倒霉。
陆行迟默了默,果然差点被她弄死,她还真是有备无患。
煤气罐的来历想想就知道,在江城的小楼里做了海南鸡饭后,她就把小楼里的煤气罐全收走了。
她是根本就没打算留在那座小楼。
陆行迟早就发现,贝暖有个习惯,只要走过路过,凡是她觉得有用的东西顺手就收进空间,好像一只喜欢吭哧吭哧屯东西的小仓鼠。
贝暖把拉动机关的绳子妥妥地收到上铺床单下,藏好。
机关是一定要做的,绝不能坐以待毙。
一个人关在牢房里,不只要防备那个变态的霍仞,还要防备别人,这里的看守看着也不太像好人。
“你来干什么?”贝暖问陆行迟。
“来看看你,怕你一个人害怕。”陆行迟说得直截了当。
贝暖有点感动。
“我查过了,管这个地方的人,和霍仞他们确实是一伙人,霍仞是他们的老大。”陆行迟说。
贝暖也知道,他们好像彼此都认识。而且霍仞一副为所欲为的姿态,不像是在别人的地盘。
陆行迟思索了一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建一个避难所。”
贝暖顺溜地接,“变态想做的事,正常人没法理解。”
陆行迟笑了笑,站起来。
贝暖以为他要走了,他却从地上捡起贝暖的匕首,又顺手扯了张床单。
他走到门口,用匕首把床单钉在门上,遮住能从外向里偷窥的小窗。
小窗遮住了,两个人单独在牢房里,贝暖忽然有点脸红。
陆行迟走回来,在贝暖的床前俯下身。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能看到他那双修长璀璨的眼睛。
他离得实在太近,弧线诱人的嘴唇就在眼前,贝暖突然想起在超市里两个人撞上的那个吻。
他的嘴唇触感柔软,气息清新,实话实说,还挺……好亲……
贝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刻在脑中纠正:就是客观的、物理意义上的,还挺……好亲。
盯着人家的嘴唇看,实在太不像话了。
贝暖把目光从他嘴唇上移开,向上一看,忽然发现大boss眼眸低垂,也在看贝暖的嘴唇。
这气氛奇怪得不行,贝暖本能地往床里挪了挪。
“你不用怕我。”陆行迟忽然开口,声音温和。
“我没怕你。”贝暖急匆匆声明,又补了一句,“我谁都不怕。”
“是。”陆行迟笑了,“你谁都不怕,别人都应该怕你。”
他忽然伸出手,指腹轻轻抚过贝暖的面颊。
“长着这样一张脸,他们绝对想不到,后面的小脑袋瓜里都在琢磨什么。”
贝暖心虚,“……我哪有琢磨什么?”
“琢磨煤气罐还不错,谁挨一下都够呛。”陆行迟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点调侃,“大米不太好,是一袋一袋掉下来的,不是一整块,砸不扁。”
这是贝暖用大米砸周仓时嘀咕的话,原来都被他听见了。
虽然被抓包,贝暖死不承认。
贝暖嘀咕,“都不知道你在瞎说什么。”
陆行迟淡淡地扯了一下嘴角,“是,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收回手,直起身,好像打算走。
不知为什么,贝暖心中冒出一点隐隐约约的失落。
陆行迟看了一眼贝暖的表情,忽然重新弯下腰,伸手扣住她的后脑。
他倾身过来,用嘴唇轻轻贴了贴贝暖的额头。
记忆里很好亲的嘴唇贴上贝暖的前额,传来柔软的触感和温度。
贝暖怔了一下,没有挣扎,心想:这是标准的长辈式亲法,兔妈妈今天把小兔子乖乖弄丢了,大概有点良心不安。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他在头上低声说:“你今天累了。我们睡吧,我陪你。”
贝暖:???
什么意思??
扫了一眼贝暖僵硬的表情,陆行迟微笑了一下,松开贝暖,走到对面的铁架床前,合衣躺了下来。
原来是这个陪法,看他的意思,今晚是不打算走了。
虽然这一路都在一起,却是头一次两个人单独在一个房间里过夜。
贝暖重新倒回床上,又努力回忆了一下书里对男主的描写。
他应该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吧?是吧?
还没想清楚,眼皮就开始打架。
这一整天担惊受怕,随时都在担心那个变态的霍仞会突然给人来上一枪,神经一直像绷紧了的弓弦,现在有他在,整颗心忽然都落到了实处。
贝暖的眼皮完全不受控制地一闭,就像被502黏住一样,再也睁不开了。
第二天一早,外面走廊里都是大家起床的喧哗声,还有看守钥匙串撞击的哗啦哗啦声。
贝暖被吵醒,坐起来时,看见陆行迟睡觉的床铺已经空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门锁也好好的,至少看守开锁时没发现任何异样。
吃过早饭,甄蓁倒是从霍仞那边回来了。
不知道她和霍仞谈得怎么样了,她一脸疲惫,什么都没有说,贝暖也没问。
吃过早饭,贝暖在院子里找到陆行迟他们,他们看见贝暖,走到院子里的花坛边坐下。
贝暖也走过去,坐得离他们隔着一点距离,假装在看风景。
花坛一圈都坐着出来透气的人,几个人坐在一起,并不显眼。
贝暖脱下冲锋衣,悄悄从空间里取出陆行迟的背包,放在衣服下面遮着,往他那边推了推。
里面是几大包牛轧糖饼干和杜若最爱的牛肉干,还有几瓶水。
“你一大早就走了,没来得及给你。”
东西全在贝暖这儿,他们三个大概从昨天中午一直饿到现在。
陆行迟看一眼包里,微笑了一下,“少吃两顿死不了。”
杜若却不那么想,哭唧唧地跟贝暖告状。
“贝暖,你看见了他们发的粥没有?那玩意是大米的洗澡水吧?你什么时候才能归队啊?我觉得没有你,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这话虽然挺暧昧,贝暖却绝对不会误会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零食库没了,他活不了了。
江斐倒是丝毫都不在意吃的,温柔地看着贝暖,“不用总操心我们,你自己小心。”
陆行迟的弩和弹匣也在贝暖这儿,贝暖不敢公然递给他,悄悄问:“你要你的弩吗?”
陆行迟摇摇头拒绝,“先放在你那里吧,太扎眼了。”
杜若有点不满:“贝暖,你都没问我要不要我的鸣鸿刀。”
他是说他那把没开刃的中二少年cosplay道具刀。
“那你要不要你的鸣鸿刀?”贝暖只好也问他。
“不要,先放在你那里吧,”杜若郑重地说,“太扎眼了。”
贝暖:“……”
陆行迟说:“我今天早晨又潜进他们的楼里查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不用继续浪费时间了,今晚就走。”
贝暖瞄一眼那两扇黑漆漆的大铁门,“今晚走?出不去吧?”
陆行迟微笑了一下,“你放心,我有办法。”
几个人正在搞地下工作,小黑遥遥地走过来了,直接在贝暖旁边坐下。
贝暖以为他有事找她,他却没有,只不过坐着随口闲聊。
反正贝暖闲着也是闲着,就认真地查了一遍他的户口,问了问他的老家和打渔时好玩的事,然后话锋一转,跟他聊起这个避难所。
“我们以后就一直在这儿待着了吗?”贝暖跟他打听。
小黑答:“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得走。”
“为什么啊?这儿不是挺好的吗?丧尸都进不来。”贝暖一脸天真无知。
小黑看了她的小脸一眼,忍不住低声跟她炫耀自己知道的东西。
“咱们是在这儿等人,人要是已经过去了,就得继续往前追。”
他“咱们”“咱们”的,明显已经把贝暖当成了自己人。
贝暖的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了,“等人?等谁?”
“这不能说。”小黑答,“其实咱们抢了这个监狱,改成避难所,就是为了等那个人来。”
说完这句,好像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一脸后悔。
贝暖偏偏头,看见陆行迟低着头没在看这边,却在安静地听着。
任凭贝暖再怎么下套,小黑也不肯多说了。
贝暖心想,就知道霍仞他们建了这个地方,根本不是出于好心。
他们在附近到处放着牌子,把幸存者都收拢到这里来,更像是守株待兔。
所以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人,值得这样大费周章?
霍仞带着人,带着枪,看起来大有来头的样子,他肯费这么大劲找的,大概也不会是普通人。
贝暖心想,不管霍仞要找的那个倒霉蛋是谁,祝他永远都找不着。
无论霍仞找不找得到那个神秘人,他肯定是能随时抓到贝暖。
还不到中午,黄毛就直接来贝暖的房间提人了。
“霍哥找你,让你过去。”
还没完没了了。
甄蓁一直都关在房间里,没出来过,这次没人救贝暖。
来的是黄毛不是小黑,一脸不正经的邪笑,贝暖觉得对着他装可怜绝对不会是好事,乖乖地站起来。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得去见霍仞。
贝暖跟着黄毛穿过院子的时候,眼睛在人堆里乱找,没看到陆行迟他们。
不知道他们几个去哪了。
管理的小楼和宿舍那边大不一样,整洁舒适,一进门就有空调,黄毛带着贝暖上了四楼。
“霍哥?”黄毛敲敲一扇厚重的木门。
“进。”里面传来霍仞懒洋洋的声音。
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办公室一样的宽敞房间。
霍仞坐在一把转椅上,衣服前襟敞着两三颗扣子,露出一大片胸膛,两条长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正在一边优哉游哉地转椅子,一边打电话。
他瞥了一眼贝暖,对电话那边嗯了几声,抬手示意黄毛出去。
黄毛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了,还很有眼色地关好门。
贝暖有点纳闷:他怎么会能打电话?手机不是早就不能用了吗?一路过来,完全没信号。
不过他手里的手机看着有点特殊,又结实又朴素,好像几十年前的东西,头上还独角兽一样斜伸出一根又黑又粗的天线。
贝暖忽然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卫星电话吧?
这种混乱的时候,大概也只有卫星电话还能用了。
“我特么刚歇一天,就在床上睡了一晚上,又让我走?”霍仞对着电话那边的语气很不爽,“打工小妹还朝九晚六做六休一呢。”
贝暖有点想笑。
不知道是谁,连霍仞都能指挥得动。
“好好好。真有人看见他了?行,那我过去看看。那这个避难所不要了啊。”
贝暖不动声色。
听他的意思,他们好像找到要找的人了。
所以这个避难所也没存在的意义了,大概要关张大吉。
霍仞又嗯了两声,把手里的手机扔到桌子上,抬头看向贝暖。
他把两条腿从桌子上放下来,长长的眼睛斜睨了一会儿贝暖,把她从上扫到下,从下扫到上,忽然拍拍大腿。
“过来,坐。”
贝暖如同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心中飞速地盘算着弄死他的一千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