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悄无声息地在小巷里蔓延,已是昏沉的深夜,每当这个时候,空气中总会弥漫着如有实质的恐惧,浓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麦莉被这样的空气刺激地哆嗦了一路,她搓了搓整截暴露在冷气中的手臂,试图获取一些温暖。
她选择了回家最快的路,却忘记这是晚上,是犯罪辛迪加的罪土。
在现在还游荡在街上,无异于自寻死路。
如果再来一次,她绝不会再为了那点可怜的加班费待到现在,也决不会图快选择昏暗的小巷。
可惜没有那么多假设,当她听到身后不再掩饰的脚步声时,一切都晚了那么几步。
麦莉觉得不对劲,那个黑影已经完全笼罩了她,距离之近,她甚至闻到了对方身上不知道是否属于上一个倒霉蛋的血腥味。
犯罪辛迪加主宰着这一片罪土,往往只需要一个邪恶念头,便有无穷的养料来催生助长它,直至罪恶繁茂成林,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其树荫下。
麦莉用尽全身的力气抡起自己的包砸向身后的人,男人一个趔趄后站定,将她的包踢向一边,发出几声怪笑,冲向惊慌的女人,然后一把推倒了她。
——在他的眼里,大概只有猎人和猎物的关系,所以将他人的生命视为蝼蚁,视作随意践踏的尘土。
当男人在看到麦莉倒地后仍求生欲强烈地拼命向前爬行的时候,他仿佛被人点燃了某种癫狂的情感,刀在背后闪过一道光。
他冲着面前待宰的羔羊,庄严又郑重地举起了手中的刀。
划伤了她的腿,让疼痛阻住了麦莉的爬行。
麦莉惊惧地闭上眼,预见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却久久没有感受到锥心的疼痛,她偷偷睁开眼,却看到男人在面前僵硬地如同一座失败的丑陋石像,如同被抽掉了发条的玩具,他的刀仍然维持在拿起的姿势,好像时间之神降临于此,冻结了一切流逝的东西。
但下一刻,一只微凉的手捂住了麦莉的眼睛,她敢肯定这只手不属于眼前的男人,对无名手的害怕和被捂住眼睛的生理反应促使她再度闭上眼,揣揣不安中甚至可以听到心跳的每一次搏动。
人们常说,在黑暗中其它的感官就变会得格外敏锐,麦莉多么希望这只是个谣传。
但她听到了清晰的搅动声,像高速绞肉机发动时的那种声音,接着就有丝线抽离肉类的声音传来,尽管那只手的主人带着麦莉后退几步,还是不可避免地淋上了一些充斥着腥味的温热液体。
处理好了现场,始作俑者这才松开捂着麦莉的手,还颇为温柔地替她擦去溅在脸上的血液。
麦莉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任何恐怖场面都有几分见怪不怪了,但她看见面前除了一摊红色液体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时,还是会感谢对方的体贴。
至少让她还可以继续吃红肉。
麦莉感激地转身,正想向对方道谢时。
然而她看见了犯罪辛迪加的一员就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地搓了搓手指上的血迹。
她就知道……这么残暴的手法就不是什么好人!
作为犯罪辛迪加里少有时尚品味上线人士的得力助手,面前的少女穿着派克大衣,泛着猩红光泽的丝线从大衣下端伸出,像舞裙一样飘散在周围。
如同即将前往浮华人世的舞会女王。
但麦莉现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对方莹蓝色的眼睛上。
就像丛林探险者意外遇见了一头猛兽,你知道注视它的眼睛相当于挑衅,但还是忍不住落入它的眼睛。自由和野性在这双眼睛里总能找到完美的平衡。尤其她荧光蓝的色泽,总是让人联想到
澳洲的ta□□ania海岸,海水因为夜光藻富集,每一下搅动都伴随有幽光。
如梦似幻,也极具危险。
实际上每个人骨子里都有对危险的渴望,这双眼睛的注视不过是将其都放大了而已。
麦莉过了两分钟才堪堪把眼睛挪开,这时,她感觉到一阵后怕,所有的感官才以蜗牛爬行的速度慢慢地回到了身体。
有些时候,感官的恢复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
麦莉看着这张没有舆论管控前常与夜枭捆'绑出现的脸,发出了更加惊恐的尖叫。
“求求你,”无助的泪水滑落麦莉的脸颊,刚出虎口又入狼穴无疑刺激麦莉的神经,她颤抖着向眼前的人求饶,哆哆嗦嗦的合十双掌,虽然这人刚刚救了她,但保不准下一刻自己就会像那个男人一样被撕成碎片,“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不知是否是错觉,在她说出这句话后,眼前的少女松了一口气,她的蓝眼睛眼睛与电视上看起来不同,此时总散着星星碎碎妖异的光,朗基努斯从派克大衣的兜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面前战栗的女生。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歪了歪头,以示自己的无害。
表情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朗基努斯张了张嘴,她有语言障碍,花了不少时间才慢吞吞地吐出一个单词。
“故事。”
麦莉:啥??!
麦莉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上一刻觉得自己将要命丧于此,下一刻就被“预备役杀人犯”带着瞬移回到了自己家,手里还塞了一本儿童绘本,恍恍惚惚地开始给面前这个超龄儿童讲故事。
如果不是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真的会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面前有个核'弹眼巴巴地等着听故事,麦莉自己也不敢先处理伤口,她将送瘟神列为了最高优先级,用一种不触及伤口的姿势坐下,就准备开始棒读送客。
挑剔的听众似乎不能忍受这种低质量的服务,靠着过人的感知,朗基努斯用丝线轻车熟路地翻出了麦莉备着的医药箱,找出里面的碘酒,处理了对方的擦伤,还耐心的缠几圈纱布。
麦莉刚很想说别浪费我的纱布,但想起了眼前人的武力值,只好默默闭嘴,支着手看着自己的腿缠上纱布,被对方的丝线逗弄了两下系好的蝴蝶结。
或许因为有求于人,朗基努斯收敛了不由自主就四处溢散的杀气,在处理好伤口后就乖乖坐回地板,睁着泛着蓝色荧光的眼睛看着麦莉,等着她开始讲故事。
她的长大衣在地板上开出了一朵盛放的花,加上快要及腰的金色长发,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这个样子让麦莉莫名想起了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只金毛犬,小家伙求食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就差没有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摇晃。
朗基努斯的光丝不由自主地就摇晃了起来。
麦莉看着面前这本儿童绘本,翻到了卡有书签的那一页,努力无视刻有刻有夜枭代号的金属书签,开始念起童话故事。
“应该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俩都沉默了。“哪儿见得到人呢?”小王子终于又开口了,“在沙漠里真有点孤独……”
“在人群中间,你也会感到孤独。”蛇说。
……
小王子久久地注视着蛇:“你真是种奇怪的动物,”最后他说,“细得像根手指……”
“我可以把你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比一艘船去的地方还远。”蛇说。它盘在小王子的脚踝上,像一只金镯子:“凡是我碰过的人,我都把他们送回老家去,”它又说,“可你这么纯洁,又是从一颗星星那儿来的……”小王子没有作声。“在这个花岗石的地球上,你是这么弱小,我很可怜你。哪天你要是想念你的星星了,我可以帮助你。我可以……”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王子说,“可为什么你说的话都像谜似的?”
“这些谜我都能解开。”蛇说。然后他们又都沉默了。
“你为什么一言不发,”超女王的手划过夜枭的盔甲,极尽所能地想从面前这个沉默的男人面前攥取些东西,“而且你并不专心。”
“如果你指的是在我的工作时间找我做这个,那么我确实有十几个不专心的理由。”夜枭语气里透着不耐,“我现在很忙……”
“如果你在担心你家那只小狗的话,大可不必。”超女王摩挲着夜枭暴露在外的下巴,“刚刚在实验室门口的时候她看见我就跑了,像只小老鼠。”
“你养着她就是为了逗乐的吗?”
“与你无关。”夜枭露出一个阴沉沉的笑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老鼠’可是让伟大的超女王吃了不少亏。”
小托马斯韦恩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骤然加重的力度,超女王用可以卸掉一个人下颚的力度掐住了他的脖子。
“说话最好还是小心点。”她凑近,似是情人的耳语,吐字却带着冰冷。
末了,她露出个无趣的表情,从他身上起来,扫了兴的超女王无趣地打开了传送门,去了终极人的房间。
夜枭重新坐回操控台,不一会就有传送的声音响起。
这里只有两个人有直接出入的权限,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回来了。
“你知道有宵禁的吧。”夜枭继续敲敲打打,一阵诡异的沉默让他皱着眉转过头,看看小傻子现在在搞什么鬼。
他看到了一只回到家看到主人秒怂的人形犬类。
“你不会还以为超女王每次到这来都是在欺负我……”又一阵沉默证实了夜枭猜想的正确性,他无奈地扶额,“就算这样,我也没让你不能‘保护’我就随便跑去什么地方听童话故事冷静。”
朗基努斯瞪着她的蓝眼睛控诉上司的不人道,几乎可以和夜枭的面具一起出一组情侣头像。
朗基努斯的视线在他的唇上一顿,夜枭下意识摸摸嘴唇——应该是刚才自己嘴唇上出的血,他不甚在意,疼痛对于夜枭来说反而是会让他更兴奋的东西。
倒是对方反应很大。
护主的朗基努斯几乎气鼓鼓地走了过来,捧住夜枭的脸,注视着他漂亮的蓝眼睛好一会确定他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后,才落下的一个极轻的吻。
在他的伤口之上。
我没有欺负他,和超女王当然一样,朗基努斯想,不管做什么,她都从来没有伤害他——尽管夜枭渴望的就是这个。
夜枭垂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崽子,他本可以做些什么阻住她,但夜枭没有,这一切就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只有小孩子才相信什么亲亲痛痛飞,”过了好一会,等朗基努斯离开他的嘴唇后,夜枭才说道,“吻技真差。”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朗基努斯并没有马上和夜枭分开,他们靠的很近,几乎稍稍伸手就可以把对方抱在怀里。
只是靠近,已经足够令她安心了。
夜枭身上总有股好闻的味道,哪怕有时候沾染上的血腥味很浓,她也总是能嗅到。
尽管夜枭坚称自己的灵魂已经腐烂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朗基努斯还是觉得那可能就是他灵魂的味道。
只不过她不会把这个发现告诉任何人就是了。
夜枭审视着面前的少女,朗基努斯仰视着他,睁大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的影子,睫毛微颤,竟让他看出几分深情。
他摸索着,摸到了伽黎塔人核心所在处,只隔了一点皮肉,朗基努斯的生死就被握在了自己手里。
这个认知让夜枭放松了很多,也许过段时间他可以在核心里面植入一枚微型炸弹。
但是现在?
“你确实需要好好学学如何接吻了。”
“my girl.”
——关于故事
“故事。”朗基努斯不依不饶地举起绘本,在夜枭面前晃来晃去。
“那个该死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正在办公的夜枭很暴躁,泄愤似的狠敲操控台,“最后小王子在地球上引爆了一个核弹,世界毁灭了,故事结束。”
小傻子似乎真的就信了他瞎编的故事,安安静静地卧在夜枭的膝头,没花一会就睡了过去。
感觉自己最近莫名变成枕头的枭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