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尘正在看一道双曲线大题,没带草稿纸所以静静地心算,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呼喊,抬头,新同学的大长腿屈膝踩着理发椅,细长指骨摁住理发台,浑身核爆似的往外冒冷气:“没手为什么要学理发?!他妈的这店改火葬场更合适,还一剪美,再潇洒,剪这狗屎玩意不如给你脑袋削了……”
这发型——村,土,非。
但居然能让韩深顶成俊美精神少年。
颜值炸裂。
陈尘感觉自己应该说两句缓和气氛,避免尴尬:“你们过不过分,快给人家头发弄回来。”
甩锅太明显了。
韩深转向陈尘,抬手曲起指骨做了个“过来挨打”的手势。
推荐的什么jb理发店?
一起受死。
陈尘抬起指骨抓了抓耳侧的头发,无所事事走上前。
韩深从椅子探出上半身,抬起左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猛地朝自己跌跌撞撞奔向来。
陈尘:“?”
理发小哥被暴捶狗头,这会儿听韩深说话都不敢喘气,看他俯身向前时不知是哪股脑筋坏了,伸手直直攥住他前驱的脚踝。
韩深扑进陈尘怀里时,感觉世界都他妈死寂了
“……”
“……”
陈尘的白校服熏着洗衣液的清新花香,布料柔软微冷,摩擦皮肤时十分舒适,韩深刚怕摔得太惨下意识双手搂住他的颈部,脸撞入怀里。
少年的身体发育得很好,挺拔硬朗,大概怕真摔着,直接回搂住了他的腰。
耳侧一阵冰凉擦过去,尽管韩深脑子断片儿成一片空白,也知道这是陈尘的嘴唇。
陈尘给他这一猛子扎得后退两步才接住,刚才那劈头盖脸的鼻梁,薄唇,眼睛砸过来,他迅速偏头,还是亲到了韩深的耳垂。
戴着a字耳钉,冷白,美观。
现在多了一种触感,柔软。
……
韩深想不起自己要骂陈尘什么了。
听到理发小哥打商量的声音:“帅哥,我给你头发洗回来吧?别生气了。”
他哦了一声。
理发小哥又说:“那,您俩,先别抱了?”
韩深:“…………”
韩深头发挺长,洗头吹干后找几根发圈给扎成了小揪揪,只额头上散漫的垂下几缕发丝。
他戴上棒球帽走出理发店,陈尘站在树底下的阴影,递过一杯奶茶:“赔罪。”
“不用。”
陈尘现在心情就挺不错,毕竟占了便宜,戳开奶茶自己喝了口,从衣服里摸出手机:“加个好友,班上就你没在群里。”
“不加。”
“聊聊天也不行?”
“不聊。”
陈尘莞尔:“放心,聊出感情我负责。”
“……”
韩深气得手都他妈在抖。
-
第一次周考来的猝不及防,熬到最后一科考完,全班松了口气,踢开凳子交头接耳对答案说话。
陈尘帮老师收试卷,站在讲台上,李斐探过头来将试卷翻了两页:“哥,物理我从倒数第二题就不会写了,你写完了吗?”
“写了。”陈尘低头数试卷页,细长的手指翻动。
“那最后一题你写没写?”李斐相当小心翼翼。
“竞赛题里经常见。”
李斐一脸果不其然,大叫一声“淦!”
陈尘指尖突然停住,从纸卷堆里抽出某张,上下飞快扫了一遍。
大题全空着。
选择填空题全瞎几把乱答。
名字学号栏划了一道凌厉的杠,极其不耐烦。
李斐惊讶的声音响在耳侧:“这是新同学的试卷??”
韩深站在潮湿昏暗的街道深处,点了下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不用接也知道聊的内容是什么。他这次周考四科目0分,给附中的学渣墙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不妨碍他现在上网吧打游戏。
小温看见他,目光闪烁:“你又来了。”
韩深:“我又来了。”
小温静了一会说:“你就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韩深迈腿往机子走,这时候回头“嗯?”了一声。
小温:“……没事。”
看韩深到角落坐下了,他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给陈尘发微信,“那帅哥又来网吧了。”
半晌,陈尘回:“他还没发现这是个钓鱼网吧?”
小温:“没呢,这兄弟太信任我,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再揭发他了,你说我还要不要再往那班主任群发通缉令?”
陈尘在座位上盯着手机,没回复。
另一边企鹅群消息爆炸,不知道哪个缺心眼儿的搞了个投票——
【你是第一次看见活的0分选手吗?1,是;2,不是。】
投票结束,50人参与,50人选1。
宁夫人:新同学太他妈叼了啊!我看他这周上课都在睡觉,以为是个普通学渣,没想到是个王炸!
学习学你妈呢:我看他卷子了,语文不是默写《离骚》?他给题目改成了《静夜思》,但写的离离原上草,笑死我了!
小李在线撒网:话说周考这次也分组吧?那8组岂不是要罚款???
学生时代的金钱惩罚也就是十块几十块,对财务造不成太大损失,主要是自尊和荣誉。
陈尘指骨攥紧手机,垂下视线,回想起前两天考试同桌的状态,眸底下掠起一片清光。
他现在感觉就是脸疼。
贼他妈疼。
……
老秦跟个□□包似的从门口走进来,头上阴云密布,陈尘身旁空着那座位明显是引线。她在附中教书十几年,一向雷厉风行,没有学生不对他又敬又怕,没想到这次被这转校生毁了一世英名。
她,绰号活阎王秦铁手,手底下居然有学生考全0分!
奇耻大辱。
“你同桌呢?!”
陈尘看她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尽量顺着她说:“应该在某个地方忏悔。”
老秦:“……”
他最好是。
韩深看起来不太好亲近,同学交际往往也讲究物以类聚,所以老秦对陈尘寄托着厚望,以为两个帅哥能擦出什么友谊的小花,一起在学海中驰骋,没想到陈尘没卵用:“陈尘啊,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安排你俩同桌,因为你学习好,可以腾出精力和时间拉他一把!天南地北,你们能在同一间教室,是多么难得的缘分!多么巧合的天意!”
陈尘的天意目前趴网吧的桌子上睡的正香。
韩深打了会游戏困得不行,被陈尘戳醒时还有点抽离:“来网吧散步?”
“真巧。”
小温那几句话里的意思韩深算明白了:“学校的监控连到这儿来了?牛逼。”
“……不是监控的问题,下次别来这间网吧。”陈尘抬起手指往开关上一按,屏幕变黑,示意门外。
“走了。”
这话说得很清淡,就像慈爱的父亲出门时随手丢了包垃圾。
韩深就他妈是那包垃圾。
他探过手指,重新扣上按钮。
键盘刚亮一瞬,“啪嗒”,又被摁熄了。
反复两次,两个人的指尖一起停在按键上,冰冰凉凉的碰着。
韩深没懂他在坚持什么:“我们很熟?”
“不熟。”
“那你吃饱了撑的管我闲事?”
陈尘面不改色,平平静静地说:“你这次周考总分0,给我们组平均分拉掉了小一百,直接垫底,明天自习课得上讲台念检讨。你怎么看?”
韩深两次在网吧遇到陈尘,本以为他要演绎什么感天动地同学情——“我们的班级,不许翘课,一个都不能少!”,这时扯了下唇:“检讨我念?”
“念到高中毕业?”
“我在这儿待不了几天。”
“哦,”陈尘索性直接问:“既然不愿意待在附中,那为什么转过来?”
为什么转过来。
韩深一时失神。
脑海清晰浮现出别墅楼梯口的画面,檀木盒子由人抱着,肥胖的女人将一个少年拉拉扯扯站好,左右摆满菊花和丧葬用品,正声嘶力竭、呼天抢地哭闹着什么,天幕被阳光照耀成一片白,构成一副荒诞不经的酷热场景。
为什么遇到这种事的是我家?
不是你家?
韩深驱散这些这些破事,低头,嗅到衣领上无意染上的烟草味。
“谁家还没几个封建家长?”
“那你现在故意违反校规,睡觉,考0分,是想揭竿起义吗?”
“……”
韩深眼皮跳了一下。被爸妈不由分说转到千里外的新学校,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不是那种乖宝宝。
“哦,那你的叛逆期还挺长啊?”
这几天逃课,翻墙,打架,韩深仔细一回忆,的确是小学鸡操作。
韩深摸出一片口香糖放嘴里,指尖给纸揉的稀巴烂。
耳朵后浮出了一片红意,冷冰冰的视线变得含糊,咬牙道:“什么叛逆期,别他妈诬人清白。”
陈尘静了一会,这几天的情绪一扫而空,不禁莞尔。
脸皮薄,不肯承认啊。
还是挺可爱。
“其实你想回原来的学校,只需要一纸退学通告,主次矛盾分清楚。”陈尘重新给手揣回校服兜里,语气很平静。
韩深:“?”
“擒贼先擒王啊,要搞就搞校长,敢不敢砸校长室?”
陈尘校服穿的整齐干净,纤尘不染,人在灯光的暗影下也乖巧平静,怎么看怎么是个模范优等生。
韩深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白衣贤者秀起来了?
从抽屉里摸出个口罩,陈尘走到教室外戴上,白皙的手指被黑色衬托的鲜明,戴完很快把手懒洋洋的放回了校服兜里。
“走。”他是高个子,微微弓着脊梁,“花坛有一堆破砖,你随便拿一块砸了校长室就成,很简单。”
……走路姿势与平时判若两人,明显具有过人的反侦察意识。
学校四处漆黑,教学楼回荡着瓮然空灵的响声,想到自己刚才还在网吧睡觉,现在就要去砸校长室,韩深觉得像他妈没睡醒。
陈尘走了一会停下来:“你家庭条件还行?”
韩深:“?”
“砸坏校长室,赔一大笔钱会不会被爸妈打断腿?”
“……”
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白衣贤者属实神仙。
韩深直接给他推到阴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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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尘:我不当大哥好多年。
么么啾,没有人说话么,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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