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包厢里逃出来以后, 陆染便觉得自己头昏脑胀,此时更为严重。他抬眸观察着站在眼前这位毕恭毕敬的姑娘,潜意识告诉他有点不对劲, 可惜越来越昏晕的感觉让他来不及想太多。
他的眼眸染上一层雾水, 看上去美极了。
赵雪与他对视,只一眼,便心虚的憋开视线,低着头超小声说:“陆总, 许秘书让我带你去休息。”
“哦。”陆染应了声,没有拒绝, “谢谢你。”
他站起身, 混沌的头部犹如灌了铅, 连带着身体也开始渐渐发热。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表现出不悦的神色。
赵雪紧张的心脏“砰砰”乱跳,平时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眼睛, 此刻却不敢与其对视,只能低着头走在前面带路。
只有一段长廊的距离,走下来却比一个世纪都难熬。
清醒的陆染很体面, 不会让自己在外人面前有一丝失态,而醉酒的他截然不同, 只是脱了外套和鞋袜,扯下领带, 衬衣扣子解开几颗, 觉得自己舒服些,便躺在床上闭了眼。
屋内开着暗灯, 他知道还有人在旁边, 他用一直胳膊横在额头前, 像是缓解疼痛的办法。
片刻后,他轻声道:“许秘书,麻烦倒杯水放在床头,你可以出去了谢谢。”
许秘书没有应声,不过依言做事,高跟鞋“哒哒哒”的从卧室走到套房外厅,没多久,又回来了。
这时,床上的陆染呼吸清浅,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站在原地愣半晌,然后壮着胆子一点一点靠近。
“陆总...”她俯身,战战兢兢地伸出手,顺着男人的侧脸慢慢向下移,“您....真的睡着了?”
陆染确实睡着了,不过很快他又被热醒了。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扰得他无法沉睡,不止如此,身体也是由内到外的燥热,他没睁眼,只是不耐烦的嘀咕出声:“何享,你这个傻狗,别闹...”
趴在他怀里的人身体一僵,抬起头贴着他的侧脸开始轻吻,那双纤细的手也大胆的尝试轻抚。
“陆总,我喜欢您,真的很喜欢。”
女孩深情告白,主动献出樱唇亲吻男人。
“你是谁。”陆染倏地睁眼,脸上有湿润感,他下意识地擦掉,抬头便撞上一张大惊失色的面容。
赵雪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已经近乎半luo的她又羞又怕,但是没有遮挡也没有退开,涨红着脸说:“陆总,你醒了。”
陆染扫一眼她的上半身,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滚开。”
赵雪哽咽着摇头:“不,让我帮您。”
此时的陆染衣襟半开,露出来的肌肤泛红,小腹处无端生了一团火。他的私生活不乱,可身体的反应很快告诉他现在处于什么状况。
“你好大的胆子。”他勃然大怒,忽然伸手捏住赵雪的喉咙,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
赵雪怎么也想不到平时绅士儒雅的董事长会动粗,只觉脑部缺氧,喘不上气来,吓的四肢毫无章法的上下摆动:“咳...陆...救命...”
陆染没有任何特意的伪装,这让赵雪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冰冷和漠然,还有那令人恐怖的杀气。
持续数秒的无力挣扎,赵雪面色通红,白眼上翻,眼看就要昏过去。就在这时,陆染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慢慢松了手:“你要庆幸,你认识何享。”
“咳咳咳...”找回呼吸的权利,赵雪歪着身子搭在床沿,摸着喉咙干咳不止。
陆染不再搭理她,转身开始穿衣服,只是系扣子的手法不稳。不知道这女人哪里淘来的药,浑身不适,情况有些不妙。
赵雪“嘤嘤嘤”地哭起来,扯过衣服抱在胸前,哽咽道:“陆总,不要走...”
她心里清楚,只有这次机会,错过以后便不会有下次。
陆染哪还有心情与她周旋,摸出手机第一反应是打给何享,他这副鬼样子总是要解决的,可是电话拨通的那一刻他又按了红键。
何享不在北京,打通也没用,兴许帮不到他,反而会给对方留下最糟糕的印象。
陆染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乎自己在何享心中的形象。
半晌后,他打给了韦亦荣,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往日的云淡风轻,满脸通红,汗珠顺着额头直往下掉,就连说话也结结巴巴:“亦...亦荣,帮帮我。”
他很少用“帮”这个字,韦亦荣略感惊讶,很快察觉出不对劲,关心道:“阿染,你怎么了?”
“我...”陆染放在门把手的手微微顿住,转而进了洗手间,推开门以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尽量保持清醒,“我被人下|药了,快来找我。”
“什么?快告诉我地址...”
话未等说完,手机被人抢了,很快传来另一道男性嗓音:“阿染,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居然是江弛风。
陆染犹豫了,他捏着手机轻轻喘息,一时半会下不了决定。
江弛风很快催促道:“阿染,说话啊!都什么时候了,我去接你。”
“好。”陆染闭上眼睛,别无选择只能妥协,报了地址。
刚放下手机,身后传来响动。
赵雪还是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样,似是不甘心放弃,哆哆嗦嗦地抱着肩膀靠在门框,已是哭肿了双眼:“陆总,我真的喜欢你,让我帮你吧!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
陆染透过镜子看她,略显混沌的眸子射出寒光,包含一丝冷笑,交杂着不屑与蔑视,又令人不寒而栗:“你想帮我?”
赵雪重重点头:“我...我可以的。”
陆染嘴角的冷笑渐深,他回过头,与对方面对面:“可惜你少了一样东西,我只喜欢男人。”
出乎意料,赵雪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是难过和质疑的神情多一些:“所以你...你真的是....那你和何享是不是...”
“是。”陆染大方承认。
赵雪心灰意冷的摇头:“我就知道,上次我就怀疑,好几次我都看到你大晚上去东五环,我就知道!”
陆染蹙眉,眸里寒意更盛:“你跟踪我?”
褪去了那层人畜无害的伪装,遭受拒绝的赵雪现在什么也不怕了,反而挺直腰板嘲弄道:“恶心的同性恋!你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何享的妈妈是不会同意的!陆染,我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何享也不会属于你的!如果被他妈妈知道你们在一起的事实,你认为他会怎么选择?你是集团大老板,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会站在你这边吧!”
“你说完了吗?”陆染薄唇微抿,眉眼之中找不到一丝温度,“说完了就滚。”
赵雪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裹紧身上的衣服,转身往外跑,临走前还撂下一句狠话:“你永远都是一个人,你这种人注定孤独终老。”
*
江弛风带着一身冷气走进套房,洗手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他顺着声音迅速推开门。
只见陆染坐在墙角,埋头抱着手臂,上面的花洒淋着冰水,整个人早已被寖湿。
白色的衬衫紧紧贴合着皮肤,近乎完美的身姿显露无遗,短短几秒,江弛风看的是口干舌燥。
不过现在并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他急忙走到陆染身边,关了花洒的冷水,蹲下身按住陆染的肩膀,试图让人清醒:“阿染,你怎么样?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胆子太他妈肥了!”
陆染勉强抬起头,眼前都是幻影,他碰到江弛风微凉的手臂,觉得很舒服,下意识的贴近,“何享,你怎么才来...”
江弛风脸色一僵,瞳孔变深:“在你心里,只想着他对吗?”
“没有.....”陆染多日隐忍的情绪失控,内心难过又委屈,再加上身体的不适感,居然哽咽起来,他伸手主动抱住男人的腰,边摇头边诉苦,“没有想他,我只想你,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你为什么不相信呢,你还跟我耍脾气,说走就走,好多天也不肯回来.....”
“......”
江弛风表情龟裂,清楚知道陆染是把他当成别人,除了恼怒与嫉妒之外,他心中只剩惊讶。
愿意在外人面前示弱的陆染,他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个俊美强大的男人......委屈的都要哭了!
江弛风愤恨地咬牙,何享到底哪里出奇!曲星下凡吗?值得陆染这样心心念念?
压住那些复杂的情绪,他扣住陆染的脑后,将人紧紧按在怀里,感受怀里人超出常人的热度,不由苦笑出声:“嗯,是我的错,我不该走,那姓江的王八蛋也不知道珍惜,他活该得不到你。”
自己骂自己这种操作,江弛风还是第一次。
他脱下外衣将人裹紧,随即把怀里的人打横抱起。
走出洗手间,脚步突然顿住。他站在原地扫了一圈这间昏暗的房间,脸色又阴沉几分,直到陆染在他怀里呢喃出声,他才抬脚往外走。
一路上,陆染都很不安分,抓着他胸前的衣衫,嘴里一直念叨何享的名字。
江弛风即高兴又痛苦,高兴是因为爱慕多年的男人此时在他怀里,痛苦的是男人口中心心念念的人并不是他。
是那该死的何享!
*
陆染躺在床上,向来衣冠齐楚的他,此时面色潮红,被qingyu折磨的已然神志不清,闭着眼睛撕扯自己的衣领,很快露出一大片,这画面过于基情。
江弛风俯下身,控制不住地吞咽口水,双臂支撑在陆染的肩膀两侧,哑着嗓子说:“阿染,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何享....”陆染恍惚睁眼,只见到上方有影子,便哀求道,“快点,帮帮我...”
“阿染,我不是何享,你看清楚,我是江弛风,我怕你后悔。”说着,江弛风低下头,温热的嘴唇落在陆染的脸颊。
这是不是乘人之危?
江弛风暗骂自己跟禽兽有什么分别,明知道陆染是把他当做何享才百般靠近,如果陆染清醒以后看清楚他是谁,那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兴许只剩下厌恶与冷漠。
“何享...”陆染突然伸手还住他的脖颈,滚烫的脸颊贴近他的耳边,姿态放的特别低,“别生我气了,今晚你想怎么样都行。”
江弛风觉得自己要炸开了。
不论这话陆染是对谁说的,都足以让他化身为狼,刚才心里还百般纠结要不要当禽兽,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没有哪个男人能经得住这般撩拨,他想拥有陆染,哪怕陆染恨他怨他也好,这些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