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姥姥姥爷留下吃饭,饭菜烧好,几个人围桌子坐下。
“茜茜,怎么不见俊雅回来吃饭?”孙正芳接过孙茜递过去的碗筷,随口问道。
孙茜一愣,下意识回道:“俊雅昨个不就回家了吗?你没见着她?”
“没有呀!”孙正芳眼一瞪,立即跳起来讲:“昨个你大嫂子还过来跟我讲难过腔来,讲什么俊雅搁你家住又不是没给钱,怎么一到放假就把人留到你这干家务活?”
“不可能!我怎么能干这事?!”孙茜夹紧眉头,身子往后一斜,分辩道:“她昨个一放学就拎包走了,连晚饭都没搁我这儿吃。”
“坏了坏了!这丫头没搁你这儿,也没回家,该不是挨人骗走了吧?”孙正芳大腿一拍,心里又急又慌,连声催着孙茜给老大家打电话。“快!快给你大哥家打电话,叫他俩口子赶紧过来找!”
“哎哎!”孙茜连声答应,立马找手机拨电话。
“喂!阿大哥,是我,茜茜。我听阿妈讲俊雅昨个没回家,可是的?”
“哎,小妹,你不要听你嫂子胡咧咧,丫头给你那儿住就是交给你管,多住几天倒是省我心了……”王建以为是自己老婆讲的难过腔惹恼妹妹了,赶紧讲好话哄,电话那头的孙茜却是越听心越凉。
“阿大哥,昨个俊雅一放学就拎包走了,没搁我这……”
“啊,啊?!”王建声音陡然一拔高,“俊雅没搁你那?!”
“她昨个一放学就走了,我留她吃饭,她讲家里活多,一刻也没耽搁就走了。”
“那她跟我讲,你怀孕了不好干家务活,所以留她给你忙几天来!”王建电话那头急得要哭。
孙茜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就摊上这事了,心里急得发慌,对着电话讲:“哎呦,你赶紧跟阿嫂子过来吧!我叫人跟你们一块去找!”
“好好,我这就过去。”
电话挂掉,屋里几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沉默中,李圆圆脑中忽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立时直起身子向孙正芳问道:“阿姥姥,俊雅姐这一学期回去几次,你可知道?”
“嗯……好像也就回去两三次吧?”孙正芳想了想,迟疑的看了眼老伴,有些不确定。
王铎看老婆犹疑,也跟着低头想了想,“好像是,这学期没怎么回去过。”
看两人神情,李圆圆心里愈发确定了,表姐和那人怕是又死灰复燃了。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李圆圆略感烦躁的敛下眉头,觉得表姐不识好歹。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怎么能在这时候还恋爱脑?不仅害了自己,还给别人找麻烦!
“阿妈,既然这不是她头一次撒谎不回家,那她搁这边肯定有住处。要不打电话问问她班主任?看她搁班里可有什么熟悉的同学,指不定是俩人关系好,借住到别人那呢!”李圆圆不动声色的提醒,不打算直接告诉妈妈,表姐早恋的事。
这事要是说开了,就依大舅大舅妈那种天王老子都活该欠他家的德行,指不定就把表姐早恋的事赖到妈妈头上。不仅不会感激妈妈给她看孩子,反而会责怪妈妈不尽心。
“讲的是,那我打电话问问。”孙茜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连忙拿起手机拨电话。
同班主任通过电话,又辗转找了好几个班里的同学,才终于从一个女生那里得知王俊雅谈恋爱的消息,孙茜顿觉讶异,老俩口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这时候,孙茜手机又响了,原来是大舅一家已经开着拖拉机到了楼下。
几个人匆匆下楼,一见面,大舅妈就急匆匆的冲上来抓妈妈的手,李圆圆怕她动作大伤到妈妈,立即上前一步,把人护在身后。
“阿大妈,你小心点个,阿妈大着肚子来!”
沈荷叶讪讪收回手,满脸焦急的看着孙茜,问:“你可有俊雅的消息来?这丫头昨个跟我讲搁你这帮忙,我虽然有点个不高兴,但是人搁你这我是放心的。我,我也没想到她撒谎呀!”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看起来怪可怜的。
孙茜自己也是当妈的,对大嫂子的心情多少也能理解,顿时叹了口气,“大嫂子,你也别哭了,我刚才打了她班主任的电话……”虽然这事自己讲出来有点不大合适,但是孙茜顾念着大哥一家找人心切,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丫头!我找到她,非剥她一层皮!”王建咬牙切齿的说道,本来丢了孩子心里面又气又急,但现在一听是因为早恋,故意撒谎躲起来,又觉得十分丢脸,心里面滋味杂陈。
“这暂别讲这些没用的了,赶紧去把小孩子找回来才是正事。”王铎站出来讲,催着两口子去找人。
孙茜把要来的电话号码跟地址编辑成短信发给他,又叫来自家婆婆跟着去带路。县一中的那边民房林立,巷子又多,一般人头一次去都要迷路,还是要得熟人带着才造。
赵美娥正好搁家休息,一接到孙茜电话,立马就从楼上下来了,带着王建俩口子往县一中出租房那去。
差不离过了一个多小时,赵美娥自己回来了。
“亲家,阿家儿子媳妇来?你们可找到人?”孙正芳一边拉着赵美娥手问,一边朝门外探头,但找了一圈也没瞧见人影,心里顿时有点慌。
孙茜看自家婆婆身上有些狼狈,就知道情况估计不大好,她过去拉赵美娥坐下,又叫李圆圆去倒了杯茶。
“阿妈,你身上怎么弄得?该不是阿大哥俩口子闹起来了吧?”
赵美娥看了王铎俩口子一眼,不晓得该不该讲他家的家务事,只挑拣着讲了些:“……当时那场面闹得有点个不愉快,那孩子跟俊雅都挨了打……我本来想把人带过来的,但他俩口子估计是嫌丢人,直接就把俊雅拉走了。你俩个要不赶紧回去看看吧?我怕王建下手没个分寸。”
孙正芳一听,立马就坐不住了,“他动手打孩子了?”
“嗯……下手怪狠来,我拦了几下,你看——”赵美娥把胳膊伸过去,露出红艳艳的巴掌印,惊得孙正芳眼一瞪,脸一白,像是立马就要晕过去。
“快!阿俩个快回去,老大那是个愣头青,真要可着他打,他非把人打坏不可!”孙正芳心跳的砰砰叫,拉着王铎就要走。
王铎也觉得这事丢人,尤其又是在亲家面前,他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抻着脸皮匆匆讲了几句场面话,就赶紧低头拉着老伴告辞了。
“哎,这都叫什么事呀?”人走后,孙茜感叹一句,心里滋味莫名。
赵美娥也不晓得自己该讲什么,但顾忌着大媳妇的肚子,还是过来劝了几句,“你心里也不要太难过,这事怪不到你身上,她虽然住你这儿,但是放假了都是各回各家的,谁能知道她没回家?”
“我就是——就是没想到,平常这丫头闷不吭声的,老老实实的一个人,怎么就早恋了呢?!”孙茜叹了口气,懊恼道:“哎,也是这孩子心思深,有什么事都憋心里头。我问她什么都不讲,有什么小心思也悄摸摸的自己闷头干。我伺候她好吃好喝的,但凡是给圆圆买东西,也是都捎带她一份,没想到她却拿我当外人,这么大事都一声不吭的,也不想想,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阿大哥怎么想我?”
“你也别生气了,气多伤身,到时候孩子生出来都是个气包包!”赵美娥温声开解她。
孙茜抬手按了按眉心,正好瞧见自家婆婆胳膊上的红印子,立马回过神,讲:“阿妈,今个真对不住你了,劳你跑一趟,还害你挨了打,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嗐,多大事,也值得你一讲?这点个印子,一时就消下去了,你不要放心上。”赵美娥笑眯眯的摆摆手,叫孙茜不要介怀。
“阿奶,抹点个芦荟胶吧,这个消肿才好来,抹上去清清凉凉的。”李圆圆看奶奶手上的印子,心里面心疼的紧,赶紧回屋里翻出来芦荟胶,拿出来给她抹上。
“哎,你也不知道躲开?哪能还冲上去挨打呀!”李圆圆边抹边念叨,心里面既心疼又烦躁。
“那不是怕你大舅下手没个轻重吗?他那五大三粗的,你表姐可能经得住他耳巴子?”
李圆圆撇撇嘴,念着妈妈在旁边,到底不好说表姐的不是,只低头认认真真的给奶奶抹芦荟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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