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瞪小眼。
宋青青的内心在咆哮，什么叫东西感应不到？
“你说笑呢吧。”宋青青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换来了天厄真挚的两个眼神，手掌拍的桌子啪啪作响，“我现在可是挣扎在死亡边缘线上！”
“小青且放心，小生断然不会让那老妖再欺辱于你。”宁生握住了宋青青张牙舞爪中的胳膊，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咱们逃吧。”
这就是他所谓的不会让人欺负？原主是单纯了些，但也不是个傻子啊，要是能逃，还至于在老妖手底下忍辱偷生百年？
干脆把宁生的这副身子抢回来，还给姥姥吧。宋青青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宁生两眼，有点心虚。
“来了！”天厄原本正低着头喝茶，心口突然一暖，他猛然捂住，飞快的抬眼向着门外望去，兰若寺外漆黑一片，不见半点活物的影子。他心心念念的东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行来。
天厄现下的这副皮囊法力有限，探不到那是何物，可依着自个的正常认知，终归不是正常人，这千里之内，正是那个所谓姥姥的地盘，脑中把东西串联起来，当下就拉了宁生的袖子，庙门后边是片水塘，没等宁生反应过来，手里就多了根打通的芦苇杆，然后被直挺挺的甩入池塘之中。
“救……”宁生不会游泳，本能的拍水挣扎。
“有妖气。”他的挣扎换来了天厄厉声的警告，“下去呆着，别出声。”
扑水声骤停，宋青青从寺庙探出身来，正巧看见宁生委屈巴巴的叼着杆子往池塘里沉，还不忘了拽拽脑袋上的束带。
人类，真的是这个世上最脆弱的生物了，怕妖，还怕鬼。
“我要干什么？”宋青青多聪明啊，趴在窗户边招呼天厄，示意他看见自己，毕竟刚来就被老妖扇了巴掌，又差点被打到魂飞魄散，心里还是充满恐惧的。
天厄的目光在宋青青身上流连了片刻，青色的薄纱紧贴在肌肤上若隐若现，眼角微微上挑，许是晒不的阳光，整个人跟雪捏就似的。
“脱衣服，上床。”男人从窗口跃进来，下巴点点不远处的床榻。
他口中说的上床，是她脑子里理解的上床吗？宋青青点点自己和天厄，又扭头看了眼比宿舍单人床大不了多少的雕花矮榻。
换来了天厄重重的一点头。
这就过分了。
“我有必要牺牲这么大？”宋青青不乐意，就算不是自个的身子，可也装着她娇羞的灵魂啊，哪能说脱就脱，“咱俩也没关系好到这程度吧。”
宋青青觉得自己表示得体而委婉，很好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又照顾到了对方的面子。
“想什么呢。”天厄嫌弃的眯眯眼，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压下身上的鸡皮疙瘩，“你不是走□□的女鬼路线么？难不成咱俩要正襟安坐，把酒话桑麻？”
宋青青依旧犹豫，她垂眼看看自个的打扮，确实不怎么像良家女子。直到连感觉到越来越冷的寒，才一个鲤鱼打挺滚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拉下半截袖子。
她一个现代人，没逛过红灯区，没去过大保健，着实不太清楚这行的规矩和从业技巧，只得绞尽脑汁的回忆着粗制滥造古装剧里那些花魁红倌人的模样，全程搬下来，当下就取了桌上的一块粗麻布有，两根小指头捏着晃悠，露出笑到僵硬的八颗大白牙，“来啊，来啊，你过来啊。”
天厄看的眉角跳得直抽抽，只抱着胳膊，冷眼瞧她，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黑影行到窗前，血红的眼睛透过窗户缝恶狠狠地盯着屋内，手方碰到窗框，就跟被针扎到似的猛然收手，苍老的妇人缓缓抬头，窗框之上，横打着一道符咒。
“居然是个行家。”黑影身后的紫衣女子正瑟瑟发抖，老妇人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佝偻着腰身，黑色的长袍遮盖住了她整个人，“阿紫，你的贡品呢？”
“姥姥。”阿紫一个踉跄，双膝便撞向地面，压的周围的落叶咯吱作响。
“谁！”屋内传来男子的呵斥声。
老妇人一个闪身，便扣着阿紫的肩膀隐到梧桐树上。
房门被人踹开，老妖望着立在门口的男子，剑眉星目，周身自带捉妖人的气息，下一秒，屋里的人儿便飞扑而上，她绕着她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调笑道，“哥哥可是听错了，这儿除了你我，哪还有别人？”
脚背提到门扇，大开的房门又再度被人带上。
老妖摸不清男人的手段，自然不会飞去触这个霉头，井水不犯河水，不至于招惹捉妖人。至于小青，知道了寻生木的下落，她招惹上高人，是死是活，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手里的人还在瑟瑟发抖，黑色的指甲掐入她的皮肉中，看上去很是吓人，老妇阴森开口，“你随我走。”
黑影卷积着落叶，消失在兰若寺中。
宋青青还僵硬着身子挂在天厄身上，口中无感情的说着被偷来的电视剧台词，支着耳朵关注门外，心里估不准那老妖究竟有无离去。
“别盯了，人已走，下去。”天厄松口气，晃晃肩膀，等宋青青双脚落了地，才离她远了两步，不知道的还以为宋青青身上生了虱子，就见天厄冲着她，痛心疾首，“看看你，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
不带这么甩锅的！
宋青青愕然，继而暴怒道，“这不是你的馊主意么！本姑娘还不愿意牺牲美色呢！”
“美色？”天厄眨眨眼，宋青青和他每次到一个新的世界，都会带着原本的脸，他不知道在别人眼中宋青青是什么模样，可在他眼里，只能用姿色平平四个大字来形容，“你不要对自己的容貌有什么误解。”
胸闷，脑仁疼。
宋青青觉得依他俩这种相处方式，早晚有一天，得打上一架。
“哼！”
“不闹了，咱们说正事。”天厄撩袍坐在老木的桌子前，“你姥姥她……”
“呸！你姥姥！”宋青青抬着鼻孔，顺手拉起薄的不能再薄的衣纱裹住自己，踢了脚板凳大喇喇地坐下，呛声道，“会说人话，会聊天吗。”
“东西在那个老妖精身上。”天厄不在跟宋青青抬杠，直接切入重点，他食指敲敲桌面，东西一靠近，他就感觉到了，“咱们得拿回来。”
东西他碰不得，这回依旧只能靠宋青青。
许久的沉默，眼前的小人终于爆发了，她指着天厄的鼻子，单手掐腰，在屋里上蹿下跳，“你这跟让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他一个加害者，凭什么这么压榨一个受害者！
宋青青深觉生来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日路过菜市场，买了一只鸡，肠子都悔青的那种后悔。
“那……”天厄拉住宋青青的手腕，他也知道这确实难了些，犹豫道，“你要一辈子做鬼么？”
暴躁的小人瞬间安静如鸡，宋青青绝望的发现，这特么还是个必选题。
“你作为第一人物，就不能挑个有点本事的人设么？”忧伤，宋青青下巴抵在桌子上，除了第一世，他可以护着她，让她为所欲为狐假虎威，之后的两世也着实太憋屈了些。
“我也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这跟他之前想的也不一样啊，他是什么身份，却落得个需要女人保护的境地，也很丢脸的好不好，喉头动动，相顾叹息，杯中的茶水已凉，俩人也没了斗嘴的心情，“天色已晚，睡吧。”
月光透过窗户洒入室内，皎洁了满地。
宋青青躺在床上，有点失眠，她如今是个小鬼，不怎么怕冷，可还是十分像人的盖上了厚厚的棉被，“咱们这样还要几世啊，我想回家。”
“再等等。”等他在时空的碎片中，寻到他的那个世界。天厄靠坐在墙边，他闭着眼，对于把宋青青拉进来这事，他嘴上不说，心底还是抱着些许的歉意。
俩人再也无言。
宋青青盯着头顶的窗幔，耳边是蛐蛐不停地鸣叫声。忽然，脑海闪过什么，宋青青唰的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了？”天厄睁眼，他离得她很近，忙上前看她，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天厄。”宋青青双手握住他的袖口。
“你说。”眼前的男人在月光下很是好看。
但宋青青却没了看他的心思，“咱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
庙宇后，池塘内，宁生还竖着根管子，空气从中流通，偶有小鱼从他衣襟中穿过，惹得他忍不住挠挠痒，四周依旧静悄悄。
不知道小青他们现在怎样。
宁生有些担忧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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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厄：嗨，你的姥姥。
青青：不，是你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