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有您在,我们怎么敢妄言呢?”王熙凤笑着道,“都说人老了,知道的多。老人家说的话,指不定都带有先机呢。”
王熙凤故意讨好贾老夫人,正好老太太也就喜欢这话。老人家说话是这样,吃的盐多,走过的路多,自是知道的多,说话自然就不同。
“瞧瞧你这张小嘴。”贾老夫人摇晃着手指,“好话都让你给说了。”
“这不,老祖宗,要不要出去走动走动?”王熙凤道,“这两日阳光正好,若是乘坐轿子马车出去,那也是极好的。老祖宗就带着我们去那翠云庵瞧瞧,是不是真有人有那么大的神通。”
“你都这么说了,又怎么能不去?”贾老夫人微微摇头,“俗话说,心中有佛,遇庙必拜。你都说了,问去,那就该去。”
贾老夫人是一个讲究人,说要去,那便是要去的。
“让宝玉、黛玉都去。”贾老夫人又补了一句,“迎春、探春、惜春也都去。怎么样的,我们这么多人去,总是不怕的。”
像荣国府这样的人家去寺庙,特别是那些小寺庙,权贵去的少的寺庙,又或者是家庙,那都是要清场子的。
王熙凤便要派人先去翠云庵,回到屋里就跟平儿说了,“让人安排安排,别把老祖宗给冲撞了。”
“翠云庵不是水月庵,怕是不听咱们的。”平儿开口,既然那翠云庵有佛祖庇护,前头那些贵夫人要是没清场子,他们荣国府一去就要清场子,也不知翠云庵的尼姑愿不愿意。
“怎的就不愿意?”王熙凤可不那么认为,“少不了他们的香油钱,你尽管去安排就是了。”
平儿听到这话,哪里还敢说其他的,就出去安排了。
还不到傍晚,翠云庵那边的尼姑就见到了荣国府来的人,那人说荣国府的老太太他们要过来,让翠云庵明天清场子。
“阿弥陀佛,不可。”静安师太直接拒绝。
今儿那些贵夫人来庵里都没有清场,怎么荣国府的人过来就要清场子。别说荣国府来的人多,来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视同仁。
若是翠云庵明日清场子,那后日呢,大后日呢……
静安师太认为妙玉必定不可能再待在翠云庵,妙玉离开翠云庵,那么翠云庵又变得跟以往那样。便是门口有这么一处神奇的存在,又能坚持多久呢?
出家人,不该被繁华迷了眼。一时间失了本心,那才不好。
因此,静安师太不可能答应清场。荣国府的人若不想来便不来,要来的话,那就按照翠云庵的规矩走。
荣国府的下人们素来高傲,在外面自视甚高,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情,没成想静安师太竟然拒绝了。
“你可知荣国府还有一个娘娘在宫里。”荣国府的那位管事就直接说了这话。
“那也一样。”静安师太道,“你且回去吧。”
静安师太不多说,那位管事还想说话,想去找静安师太,却被拦住了。
这让这位管事觉得很丢脸,回到荣国府之后,就跟王熙凤说翠云庵的不是。
“那些个尼姑,一个个都以为她们是佛祖座前弟子,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着呢。”那位管事道,“奴才说老太太和奶奶要去,她们便说就是宫里的娘娘来了也是一个样,不给清场子就是不给清场子,还得多让几个人来。”
王熙凤看向那位管事,“可别在这里瞎扯淡,说些实诚的话。”
“奴才就是说主子们要去,到底人多,让她们好生安排,别坏了老太太的兴致,也坏了其他夫人的心情。”管事道,“她们不管这些,便说那香油钱,也说拿那么多香油钱做什么,让耗子打洞带了去吗?”
王熙凤一听这话,那还了得。只是今儿已经这么晚了,也不好跟老太太说不去翠云庵。便是到了明日,也不好说不去。
翠云庵的人那么说了,就怕荣国府的人明儿去了也得不到好待遇,还怕那些尼姑在老太太面前说胡话。
“庵里可是有一个带发修行的姑子?”王熙凤问,甭管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姑子,就问问。
王熙凤知道常家有一位姑娘小时候就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听说那位姑娘还真混出了一点门道来。常家都进京了,那么那位带发修行的姑娘也该进京了吧。
“是有一个,叫什么妙玉的。”管事早就得了吩咐,探查了一下,“那更是一个讲究人,她在庵里倒是……住得还好吧,添了那么多香油钱,如何能不好些。”
管事不知道王熙凤对妙玉的态度,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下去。
“这便好。”王熙凤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明儿的事情还好解决。有那么一个人在,明儿说什么话都好,都能忽悠过去。
就是没有清场子,到时候要是让其他人冲撞了老太太,那可不好。
王熙凤想着实在不成的话,那就他们的人待在门口或者路口,拦住那些人,不让那些人进庵里就是了。这怕到时候拦了人,又被说不是真心拜佛的,进不去门,这才是最为丢脸的事情。
没有亲眼瞧见过,倒不好弄巧成拙了。
“你们也不必管了。”王熙凤发话,“人多就人多一些,热闹些。”
还是别拦人了,等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确定了情况再说。真要确定了情况,怕是以后也不大可能再去,除非翠云庵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翠云庵,妙玉知道荣国府的人来过庵里,她的丫鬟素云正在那儿说的。
“这些人一来就要清场子,真当这儿是他们家的后花园。”素云跟妙玉的时间长,在姑苏的时候,那些贵夫人还给她几分薄面呢。她也一直恪守本分,不敢做错事,她也不指着京城的那些贵夫人给她脸面,却也不可能由着她们来。
只是若是那些贵夫人计较起来,怕是姑娘该被说了。
“姑娘。”素云看向妙玉,“您又该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