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云走后，周锦被趁机赶来的文伯折腾了一通，临走前取了不少他的血说要去做研究。
到了晚膳时间，李崇云果然没回来。周锦一个人守着桌上的一扇烤羊排，啃了两根便觉得饱了，一个人绕着桌子转圈，余光看到莹儿临走前偷偷给他留的一身宫女服。
周锦盯着燕国粉色的宫女服看了半晌，叹了一声，抱起衣服。
王后所住的未央宫。
苏皖望着身边人，夹起一块牛肉放到他碗碟中，“以前陛下从前赞赏过的厨子做的炖牛肉，陛下尝尝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去楚国为人质前，李崇云应邀去过几次苏家。苏家的厨子的确不错，满桌佳肴，有些比御膳房还出彩。不过他回宫禀告父王后，苏家便遣散了厨子。也是这几年，苏家才又重新把厨子都召回来。
“同样的人做的，味道总是不差。”
李崇云看着满桌青叶菜，有些担心书房里的那位吵着要吃菜的人有没有好好吃饭。
二人安静地用膳，眼看快吃完了。宫女端来酒壶，苏皖斟了杯酒给李崇云，“陛下与那位国使交往密切，可是问询出当年之事了？”
李崇云抬头望向苏皖。苏皖斟酒的手微微一抖，倒出一些在桌上。
“王后想知道什么，或者寡人该问，国公爷想让王后从寡人口中问出什么？”
苏皖微微红了眼，情绪也有些激动：“本后对陛下的一片真心，陛下当真从未信过！”
“真心？”李崇云嗤笑一声端起酒杯，“寡人也的确相信过王后是真心，但王后总是借着这真心把从寡人口中问出的话告知苏家上下……不知我若把王后所做的一切告知朝野，不知王后以为如何？”
“陛下的真心，不过是合着君臣礼仪对待臣妾，但陛下扪心自问，可曾真对臣妾有过夫妻情分！臣妾这么多年对陛下的情意，陛下又何时放在心上！”苏皖幽幽地望着李崇云，“陛下当年回信说有了心上人，我还以为是陛下不想拖累我，如今看陛下如此厚待楚国使臣，想来陛下当年在楚宫中，早将真心给了别人！”
“王后慎言。”李崇云握紧酒杯，沉声道。
苏皖激动起身，捶胸顿足，“枉我苦等你多年，盼着你心中有我，如今楚王不过派来个与他几分相像的使臣，陛下便被他迷住了吗！”
“王后多虑了，寡人与楚国使臣并无私交。”
“并无私交？陛下是何恩怨分明的性子，若无私交，陛下会拉着他结拜，处处维护，甚至许他日夜陪伴在侧吗？”
李崇云站起身，“王后醉了。”
“臣妾没醉，醉的是陛下。陛下当年昭告四海与当今楚王成婚，亲眼见过的又何止一人！”苏皖苦笑，“陛下自欺欺人，不过是骗了自己——”
“苏氏！”李崇云握了握拳，压制住想要掀桌的冲动，“你就是为了胡说八道才叫寡人来的？”
苏皖捂着脸苦笑片刻，擦去眼角清泪，红着眼端起酒杯，“往年生辰，臣妾都会敬陛下一杯酒，今年臣妾也敬陛下，祝陛下，千祥云集百福骈臻。”
李崇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王后若能克己守礼，寡人绝不为难。”
“这么多年，陛下待臣妾一直克己守礼……”苏皖苦笑着从身后抱住李崇云，“可陛下难道不知臣妾不想做这徒有虚名的王后，也不想让他人的孩子承继这太子之位！”
李崇云拉开缠在腰间的手，“王后早些安置吧！”
“陛下！”苏皖紧紧拉住李崇云的手，“天色已深……”
李崇云扶额，忽然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按照他的酒量，才饮几杯酒不至于会感觉晕，更不会有这种莫名燥热，神志不清的感觉。
“放手——”李崇云用力拽开拉扯自己的手，拉开房门。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李崇云跌跌撞撞地走出门，连忙迎上前搀扶。
“不许走！”苏皖红了眼，冲出房门，刚要冲上去阻拦，眼前一道粉色身影阻挡在眼前。
“娘娘最好还是不要追了。”周锦在屋外站了半天，冻得脚都麻了，跺着脚哈气。“只要娘娘还不准备赶尽杀绝，他明天都是要醒了。醒来发现娘娘设计他成功了，娘娘和他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苏皖红着眼望着已经消失的背影，冷笑着跌坐在门前，“原本也没机会了。”
*
燕国的冬天太可怕了。周锦感觉再冻一会儿就要晕过去了，说完想说的便忙不迭捂着冻麻了的耳朵跑回书房，蹲在火盆旁烤火。
书房一直燃着碳火，还算暖和。李崇云应该被抬进了卧室，几个从小伺候他的宫女照顾，应该没问题。
周锦刚烤没一会儿，就看到冰雪晶莹四个丫头红着脸小跑着来找他。莹儿拉拉周锦衣袖：“陛下有点奇怪……”
周锦叹气，明知故问：“怎么奇怪？”
“陛、陛下他他他他——”
“行了，”周锦看着一边哆嗦一边结巴的莹儿，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眉心，“他喝了催/情的酒水，你们几个都是从小伺候的丫鬟，哪个行就上，一起上也行。”
冰儿：“上、上上上哪去？”
周锦哭笑不得，“上/床啊！”
“啊——”冰儿颤抖地捂着耳朵，连连后退，转头吓跑了。
周锦望向雪儿。雪儿噗通跪倒：“奴、奴婢明年出宫，已和表哥定亲，不、上……不可！”
周锦挑眉：“你表哥靠什么谋生的？”
“打、打猎。”
周锦笑了两声，望向晶儿。
晶儿吓得梨花带雨：“奴、奴婢……不、不不不不敢……”
周锦眨眨眼，“没事儿，眼睛一闭，明天让他封你为妃！”
晶儿哆嗦了两下，果然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周锦只好望向莹儿，“就剩你了。”
莹儿抱着晕倒的晶儿，见周锦问她，十分受伤地红了眼，哀怨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一旁的雪儿悄悄补刀：“她喜欢大人这种类型的……”
周锦：“……”李崇云是从哪找的四个丫头！一个吓跑了，一个吓晕了，一个要打猎的也不要他，还有一个喜欢自己的？！
正当几个人僵持之际，书房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几个人抬起头，看到李崇云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衣衫不整，喘着粗气，像只闯破牢笼饿了许久的狼，眼睛都冒着绿光。
“大大大大大人，我们先走了！”莹儿和冰儿抬着晕过去的晶儿一溜烟地跑出了门。
“走什么走！给我站住——”周锦刚起身追了两步，身后便被人搂住了腰，耳边喷上一股热气，“你是谁？”
完了，彻底神志不清，换了身衣服就不认识人了……这迷药种类倒是和当年不同，为了避免尴尬，想来无论和谁睡了，第二天醒来都不记得。
“好香……”李崇云只感觉自己抱着一团特别甜软的糯米团，咬了一口，还想再咬一口。
周锦被他又咬又舔、弄了满脸口水，气得一把扯住他的头发薅进寝殿，一脚踹到床上。
“真是，”周锦叉腰站在床边看着难受地在床上扭来扭曲的李崇云，哭笑不得，“你也有今天！”
看到李崇云手足无措地乱扯衣襟，满脸通红难受地轻哼模样，周锦十分新奇，三下五除二地剥了他的衣衫，只剩一件亵衣挂在身上。
见他脸红得快着火了似的，周锦爬上床摸摸他的额头，“哇——真的要着火了。”
李崇云依然很热的模样，皱着眉头，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双鹰眼也不似平日锐利，蒙着水汽，还有点楚楚可怜。
周锦嘁了一声，俯下身摸摸他的脸，“我没想趁人之危啊……”
李崇云伸手按住他后脑勺，吧唧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周锦眨眨眼，看着呆呆望着他满脸懵懂模样的人，心里也有点痒痒，突然感觉有些口渴，舔了舔唇。
怎么办，李崇云这样太可爱了点。
让他忍不住有些非分之想。
不行！
他还要回楚国，不能这样……周锦猛地起身躲开李崇云的手。
李崇云微微颤抖地伸出手，想碰碰近在咫尺之人却碰不到。
恍惚中如梦中无数次见到的那个白色背影，无论他如何呼喊，都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你怎么这么狠心……”
周锦脑袋一瞬空白，俯身吻上微微颤抖干裂的唇。
反正李崇云明天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让他为所欲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