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怎么欺负你了?明明平时都好好的,我一亲近,你就喊疼?”越说李崇云越委屈,俯身轻轻抱住他的肩膀,含住粉红的耳垂,负气道,“你明明也对我有意思,我怎么就不能亲近你了?”
周锦捂着眼睛,也知道李崇云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脖颈间,痒得他发颤。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五年前你的得力部将都死在我手上,你也差点死在我剑下,”周锦松开手,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李崇云,“你不杀我,还要亲近我?”
也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害羞,湿润的脸颊白里透红。李崇云摸了一把,湿软弹糯,俯身咬了一口,尝到了微咸丝滑的口感,才心满意足地抬头冷笑道:“杀你,他们也不会起死回生,待我平了国内之乱,我会亲自带兵攻下楚国,用楚军的血祭奠他们。”
周锦气得发抖,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当我死了吗!”
“你这条命在我手上,到时候我把你收入后宫,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了。”
想到这个人会成为自己后妃,穿他喜欢的衣裳,跳他喜欢的舞,每天可以在任何地方为所欲为……李崇云感觉自己变成一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他一把拽开周锦扯住他衣襟的双手,按在在床上,心急地单手解了周锦的襟带,俯身分开他的双腿,“你若知趣些乖乖从了我,我也可以放你妻儿一条生路。”
周锦苦笑着闭上眼,“果然,无论过了多少年,你都是条白眼狼。楚国强盛,军队实力今非昔比,我稍有差池,十万护国军便会直攻你这燕宫城门,你还没见到我妻儿就有灭国之虞……要挟我,李崇云,你哪来的自信?”
“我看你同那六公主感情倒是颇深,”李崇云看到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更气,“我要把她丢去监牢里受些委屈,你会不会心疼啊?”
周锦刷地睁开眼,瞳孔震颤,呼吸也气促起来:“你动谁都不能动她!她做了那两年的饭,难道都喂狗了吗!?”
“那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崇云也被他的话气得红了眼,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你说啊!说啊!”
周锦望着近乎痴狂的李崇云,心中也有一丝不忍。
李崇云忘记了一切,所有现在只晓的,都不过是根据当年捕风捉影的流言编撰起来的“真实”。这样的“真实”里,楚王周锦蛇蝎心肠,不仅苛待燕国质子,还设计利用他除掉了竞争王位的同胞兄弟,最后把追随他的部下全部屠杀……
此刻他能忍着不把自己严刑拷打,已是无限宽容。
“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多说无益,”周锦长长叹了一声,“我们当年不可能,如今更不可能。”
“那你为什么来见我?”李崇云捏着他的下颌,声音有些哑,“这些年无论我如何邀约你都避而不见,可得知我有难,你明知道有危险还是来了……你担心我,是不是?”
“……”
周锦望着他近乎恳切的神情,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是啊,涉险走这一遭,他当然想过被李崇云发现的种种后果。哪怕心腹们都争先恐后信誓旦旦替他出行必能办好他的嘱托,他还是悄悄上了送亲的车队。
他私心里的确想亲自看看,当年那个一心要把他带回燕国的人,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你对我有情,只是碍于身份才拒绝我,对不对?”
见他软了脾气,慌乱地躲闪眼神,李崇云终于发现了突破口,附身抱住他的脑袋摸了摸,“我不管你是周冀还是周锦,在我眼里你从来不是楚王,你这次是来帮我,也不是帮燕王,不是吗?我们不论国事,不论身份,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与我好?”
“你可真是——”
幼稚愚蠢,可笑荒唐,自欺欺人……周锦不知改骂他什么才能把他骂醒,不要再做白日梦,但被他恳切的目光触碰的刹那,全部的话都失了音。
“你愿不愿意与我好?”李崇云擦去他眼角的泪,压着他蹭了蹭,“愿不愿意?”
周锦瞪他。
“愿不愿意?”李崇云又蹭了蹭。
周锦眼睛瞪酸了,干脆翻了个白眼。
“到底愿不愿意啊?”李崇云贴着他脖颈撒娇似的蹭了蹭。
周锦感觉再蹭下去就要失火了,一把拍在他后脑勺:“愿意!愿意!愿意!行了吧你!”
被打了一巴掌,身上蹭来蹭去的人突然不动了。周锦瞪着头顶金色纱幔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动弹,脚尖蹭了蹭他的小腿,“我如今内力尽失,一巴掌可拍不死你啊……”
话说一半,周锦察觉到异样,倏地睁大了眼,想从他身下挪开。
李崇云猛然起身捧起他的脸连亲了十几下。被亲傻了的周锦看到他微红的双眼,眼底也有些发热。
“我虽然忘了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再次遇见你以后,心里总有个声音,要我护着你。”李崇云轻轻抚摸微微颤抖的睫毛,“谁都不能伤害你……我也不行。”
虽然依然如针扎般疼痛,但这眼底灼热滚烫的暖流汹涌而出。
周锦轻轻抬起手抚摸过他的额头、鼻梁、脸颊,最后停留在柔软的唇瓣上。
“你总这样撩拨我,我刚要靠近,你却一脸惊慌模样,好像只有我流氓似的,”李崇云哭笑不得地握住他的手,“别说我没警告你,再这样,我真要对你下手了……”
“怎样?”周锦直起身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笑道,“这样?”
李崇云浑身震了一下,再次将他按在床上,唇瓣贴在右眼上,激动地喘着粗气道:“我不让你疼,今天就先让我摸摸……”
周锦闭上眼。有一点火苗在他右眼跳跃,然后燃烧到唇赤,脖颈,胸口……熊熊燃烧遍全身。
这场火燃烧的时间不长,余韵却很久。燃烧殆尽时他们紧贴着窝在棉被下,像两只互相取暖的猫狗,懒洋洋地蹭蹭舔舔,回过神来窗外的天空都已经黑了。
“这里的机关地道是整个皇宫中最结实的地方,也是唯一能直通宫外的密道。当年父王秘密修建,只告诉了我一人,如今也只有我几个丫鬟知道。”李崇云握住把玩自己鬓发的手,捏了捏,“若我明后两日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找你麻烦,躲起来便是。”
“你呢?”周锦忍者困倦,抬头问。
“我去外面给你买些好吃的,”李崇云安心地按了按他的头,“睡吧。”
一夜无梦。周锦再次醒来已是清晨,身边空无一人。候在一旁的晶儿和莹儿见他醒了,连忙问:“大人要起身吗?膳房刚送来馄饨和肉饼,现在还热着。”
昨日疯了大半日,下午饿了也懒得动,和李崇云在被窝里啃了几块点心,一听到馄饨,周锦顿感饥肠辘辘,起身洗漱穿好衣裳,用完早膳坐在房中看书喝茶。午后十分平静,他还打了个盹。
再次醒来,周锦在屋内转了两圈,吃了一个莹儿给他剥的柑橘,心血来潮取了纸笔涂涂画画玩了一下午。
“大人,晚膳想用些什么?”莹儿端来茶水,放到周锦手边,好奇地偷瞄周锦卷好的画轴。
周锦盯着茶水,微微一笑,“今夜怕是没办法用膳了。”
“啊?”
茶杯也开始微微震荡。
房间外兵器碰撞和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名侍女对视一眼,一左一右闪到床边。
莹儿连忙拉动床角旁的一处机关。客厅中央出现一个阶梯,阶梯下方深不见底。
“大人快点!这入口片刻就会关上!”
“你们先进。”周锦看着两个宫女进入密道,蹲下身摸摸她的头,把她按到洞口下,“乖乖躲好。”
“大人——”
机关彻底关闭。地面竟然连个缝隙都看不出。连莹儿的呼喊也都隔绝了。
周锦正蹲在地上感叹燕国机关术的玄妙,房门便被一脚踢开。
冷风扑面,周锦咳嗽两声,站起身来,望着眼前红衣女子微笑,“王后娘娘。”
“楚王陛下果然好胆色。”苏皖闯进门中,狠狠地盯着微笑的周锦,“孤身一人手无寸铁面对围堵,也能面不改色。”
“娘娘过奖。昭阳只是见惯了打杀,不过上了年纪,到底是不比当年,”周锦抓住衣襟,“能不能先把门关上?”
“不急,等我话说完,一定把门给陛下关好。”苏皖环顾一圈。她和李崇云关系还没有如此僵的时候,来过一次这间寝殿。陈设布置并未多变……除了地上的碳盆。
苏皖踹翻脚边的碳盆,“你以为有你相帮,他就能赢了吗!”
“我从不怀疑他会赢。”周锦面不改色地望着苏皖,“娘娘认识他更久,难道以为苏家能将他玩弄于鼓掌中么?”
苏皖气得手抖。
周锦夹住眼前颤抖的剑身,忍不住叹息:“苏家是苏家,娘娘是娘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您若是真心待他,当初就应该站在他身旁,牵扯母族又是何必呢……”
苏皖狠狠抽回宝剑,“他误我近十载!”
“你说他误你,那我问你,我把他送回来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待他!”周锦看着自己手指被划出的口子缓缓愈合,冷漠地舔去血滴,“我把他送回来,可不是让你们欺负他的。”
“好,真好,你们对彼此倒是倾心相待!”苏皖狂笑,“周锦,我真想看看他被炸得死无全尸时你的表情。”
周锦微微蹙眉,“你哪来的自信?”
突然,天地震荡,周锦耳边轰鸣,一瞬近乎失聪,过了很久余震才缓缓消散。
“是啊,他的确把我们之前布置的炸、药全都找到了。”苏皖仰天狂笑,“但是我刚刚找人扮成你当诱饵,引他入了局,没想到他就入了啊!现在应该炸得尸骨都找不到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锦愣了一瞬,旋即就要冲出门。苏皖再次抬起手上宝剑,挡住他的去路:“来人啊!”
“在!”一队兵将每人抓着一个男人冲进了屋。苏皖看了一圈十几个神志不清的壮汉,十分满意地向周锦介绍:“上次你从我那劫了人,我这次成全你,这些男人都喝了那夜的酒,你不是喜欢男人嘛?今天晚上,陛下好好享受吧!也不枉我苏家待客之道!”
周锦捂着剧痛的右眼大喊:“苏皖!”
苏皖回头微微一笑道:“陛下不死之身实在厉害,不过这世上多了去比死还可怕的事,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