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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要捉鱼去镇上换钱,倒是能赚不少钱,这年头,是个肉就金贵。
倒是有条小河流绕着大井村,但是有鱼也都让家家户户的村民包了个圆,但是没人做卖鱼的营生,一人捞那么一小条,哪够卖啊。
谢宁见人久久不回应,知道周寂年素来惯着他,着急催道: “你不去,我自己去。”
周寂年这才摆正视线,“好。”
书也抄的差不多了,明天让手腕休息一天,去陪小夫郎捉鱼。
谢宁一时心满意足,松开手中揉着的手腕,转身就溜,去蒸馍饼,明天带上山当干粮。
周寂年一个没准备,手直接砸在自己大腿上,“嘶……”
甩着手,周寂年出了房门,在小院子里挥拳踢腿,放松久坐僵硬的身子。也是奇了,这冷不丁砸了下,手腕倒是舒服了许多。
谢宁跑去灶房,下午灶房就他一个人在。他看了看手,手掌细嫩平滑,手背还是有大面积的裂纹,他决定还是摊饼子吧,用筷子搅成糊好了。
周奶奶一听周六媳说孙夫郎又摸灶房里了,急的赶紧往灶间去。作孽哦,迎了个只长了张嘴的孙夫郎进门。
“晌午没吃饭还是晚饭不吃了?”周奶奶一进灶门,见谢宁已经搅了一盆面糊,气得不行。
“奶奶,我和寂年明天上山采药,这是明天的干粮。”谢宁也不急,乖乖解释。
周奶奶跺了下脚过去推搡了谢宁,“家里什么事都帮不上,净知道往山上跑!哪房像你进门享福来了?”
谢宁一下子就委屈上了,“我晌午才给家里捉了四条鱼。”
太坏了!刚收了他的好处,就来欺负他!有本事把他的嫁妆还他啊。
“你吃了家里多少饭?几条鱼你也拿出来说?”
谢宁站稳身子,他也聪明着呢,“那我明日不上山采药了,我把鱼拿去镇上卖了,给爹爹买药。”
周奶奶干瘪的嘴动了动,终是想不到话来犟了,“以后你进灶房都要先问过我!”
周奶奶死活不分家,在她的强势镇压下,受欺负的都是孝顺的三房四房。周大丰虽然会拿兄长架子,但是他还是下地干活的,周六丰仗着年纪小,又是读书人,油壶倒了都不会去扶,那把‘两耳不闻窗外事’发挥得是淋漓尽致。
不过两家有一点相似的,就是媳妇儿精明,仗着丈夫受宠,在家里真真是吃白饭。
没办法啊,大孙子和小儿子一起考的童生,周奶奶眼巴巴地指望着他俩高中,好让她能做个官奶奶。
至于刚考中童生的孙儿寂年,她撇了撇嘴,那肯定是考了九年的周六丰,和考了六年的周温书,先当上秀才爷啊。
一想到大孙儿温书,周奶奶就忧心老大家的,咋去镇上那么些天了,还不回来?
周寂年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给父亲分担农活,迎面见周奶奶又似怒火攻心又似忧心忡忡,他点头行礼,“奶奶。”
周奶奶看了他一眼,见他这身农民打扮,“不好好读书,又往地里跑!明年考不中,你就回来种地。”
周寂年一点儿都不生气,甚至舒展眉头,轻松地道:“哦。”
周奶奶噎气,急匆匆去小儿子周六丰屋里商量事去了。
因着奶奶火急火燎的,所以路过灶房,周寂年过去看了眼,谢宁正在烧火,脸上白白净净,应是烧惯了的。
“手不疼了?”谢宁蹲着,歪头从灶台一侧探出来问。
“不疼了,刚刚见着奶奶没?”
谢宁眨眨眼,“没啊。”
周寂年见谢宁一脸平静,只猜奶奶是因别的事生气,“嗯,我下田了。”
说完,他放心地走了。
反正寂年已经说了想要分家了,只是在攒银子,谢宁不愿说这些小事,徒劳让人着急,先挣钱最是要紧。
他倒面糊下锅炕面饼,想到以后进灶房不容易,去抱了虾子来,做虾酱糊在面饼上吃。
他将虾子去头剥壳,然后用菜刀剁成肉泥,撒盐倒酱浸味。
在起锅烧油,姜蒜爆出香味,再爆炒虾头后,倒少许水熬煮开,捞起虾头扔掉,倒虾肉泥、一勺糯米粉进去翻炒,熟了就成了虾肉酱了。
把灶房回复整洁,谢宁抱起饼和酱,第一时间送去给爹爹尝鲜。
林锦腰疼好多了,坐靠炕头纳鞋底。
谢宁撕了一角面饼,抹上虾酱递给过去,“爹爹尝尝,好吃。”
他倒是自信自夸,林锦一个人正躺的无聊,接过来边吃边夸赞:“是好吃。”
“是吧?到时候去镇上,我卖饼去。”谢宁最近一直在想搬去镇上住的话,要做个什么小买卖。
“这拿去镇上卖,饼都硬了。”林锦笑了,他以为儿夫郎是说从村里运到镇上卖。
谢宁低头啃饼,差点说漏嘴了,寂年还没和阿父爹爹说分家的事儿呢。
……
周寂年扛着锄头下了田,少不得被父亲多问了几句学业,知他胸有成竹后,才欣慰地说:“成家了,你也成熟了不少,你自己有把握就好。”
中秋节前后是收获花生的季节,壳带泥的花生,剥开花生米甜嫩多汁。
周寂年刨花生,父亲坐在一旁甩花生上的泥,甩干净后将花生粒那一头朝着太阳的方向摆放。
周寂年松了土,扯起一把花生来和父亲搭话:“大夫说了,爹的腰骨不可再劳累,这地,我不想阿父和爹再种了。”
周三丰顿了顿,想起了前几日锦郎和自己诉的委屈。
“我也知道,委屈你爹了。我原计划等你大伯从镇上回来了,兄弟几个商量商量,要揉散也得说开了。再一个,你爹现在行动不便……”
周寂年有些诧异,上一世,他父亲是怎么都不愿意分家的,怎么这一世不仅愿意,还想的这么周全?
“看你成家,宁郎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爹和我说了,想快些好起来,将来能抱抱孙子。他跟了我吃了不少苦,我这个做丈夫的得治好他,你这个做儿子的,赶紧生个大胖小子给他抱!”
周三丰说完爽朗的笑了两声,觉得日子很有奔头。
这一溜的花生已经刨的差不多了,花生一定要边刨边甩土,要不泥土干了就麻烦。周寂年索性也去坐父亲旁边,抓起一束花生甩土,便问道:“阿父从前,不是不愿分家吗?”
“从前有顾虑,眼看着你行事稳重了,能担事儿了,顾虑就没了。再一个,也是心寒,咱老周家若还是像柴火硬捆一起,那火烧起来,还不都成灰了?”周三丰当然也还是最心疼锦郎。
嗅着土壤地香气,两父子静静地坐着,时不时被微风吹起粗布衣角,凉快又惬意。
“你爹刚生你那会儿啊,你爷刚病,娘一下慌了神儿,家务事全压你爹头上,那时候我和你爹也不到二十,身强力壮,那时候也没人教,农村种地的谁知道要养身子啊?寒冬腊月的去河边洗衣服,我也不懂,跟着去帮着洗,我要是早知道,我能叫你爹去摸那冰水?”
周三丰叹了口气:“唉,现在悔了,晚了啊!吃饭那事,你奶是真叫我寒了心了……”
“那我后天去镇上,看看房屋了解租金。阿父,我们搬到镇上去吧,儿子抄书能挣银子。”周寂年说完,微微低了头,重活一世,发现日子还是要一步步走。
“家有银子,你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才是正道。我跟你爹打算去支个摊儿,也炸个油条煮个粥,总是个活计。”
周寂年嘴角微扬,迎着阳光,整个面部表情都松快了,一家人有商有量,齐心协力,才是生活。
傍晚,周六媳在灶房张罗晚饭。
除了周六丰和林锦,一家子的人都围在内院,汉子们使力气抓起一把一把的花生苗往地上摔,摔不下来的,家眷们接过去手摘。
谢宁也摘得两手泥糊糊,和四房家的容哥儿蹲在一起聊天。
晚饭有鱼汤,成人手臂一般大的鱼,就只剩了个头和尾巴,用脚指头都猜到,周六媳私藏了呗。
谢宁一个小辈,又是外姓,自然不会去冒头说些什么,只是打了满满一碗的鱼汤给爹爹送去。
老周家聚在堂屋,饭刚吃完,院门就响了,“桂花儿,开门。”
一听声音,周四丰回来了。容哥儿跳起来边跑边喊:“阿父!”
周四丰背着大哥先进了院,身后是周大媳和周温书,周家人赶忙跑出来关心。
“四丰,大夫怎么说?”
“没事儿了,一天一碗药,养养就好了。”周四丰端起儿子递来的茶碗一饮而尽,可算是回来了,在镇上,吃住都难,那是多少钱都不够花的。
林桂花看着自家汉子高兴坏了,再一看娘也一脸笑容,忍不住道:“和嫂子还有温书都饿坏了吧?家里还有三条鱼呐,温书,你想怎么吃?四叔母给你做饭去。”
她心里不平,那么大一条鱼,周六媳也是真敢昧下。
“煎的吧,多谢四叔母。”周温书也不客气,张口就点了最麻烦处理,但是他最爱吃的做法。
“那你们坐会儿,我去烧火。”林桂花拍拍腿站起来,“娘,我去给侄儿烧条鱼。”
周奶奶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对着大孙子嘘寒问暖,又是安慰又是保证的,“有奶奶在,你专心考功名,需要啥就和奶奶说。”
周四丰喝水不顶饱,牵着儿子去灶房找媳妇儿说说话。反正留下来,他娘眼里也没他这个四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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