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说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生怕不能把自己形容的更惨了。
而宋悦师徒二人听了也一脸震撼,一家七十二口人,这哪是什么道士,分明是魔道。
当然胡老头也不会全听妇女的片面之词,在没有见到本尊之前,不会给人轻易下定论。
胡老头转身吩咐宋悦道:“去把朱砂黄纸拿来。”
“是。”
等宋悦把黄纸朱砂递上后,胡老头才提笔开始画符,符咒画完一张九星神符便好了。
胡老头食指和中指夹住九星神符,转头看向妇女问道:“孩子的姓名生辰八字。”
妇女连忙将孩子的名字和八字报给了胡老头,露出一脸的茫然。
宋悦知道胡老头这是要干嘛,九星神符乃是术士找人问事常用的符咒,如今这孩子不知去向,使用此符最为恰当。
听着胡老头嘴里念念有词,口中忽然一声“起”字吐出,原本捏在手里的九星神符瞬间飞起,然后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耳边又听得胡老头喊道:“快去跟上九星神符。”
宋悦连忙点头,拔腿便是跟了上去,胡老头腿脚不利索,符咒又飞的快,很容易就跟丢了。
很久没有奔跑的宋悦,跑着跑着忽然发现自己腿好像真的全好了,现在跑起来竟然连一点影响也没有,甚至连浑身都轻盈了不少。
其实这一切的原因还要归功于胡老头经常给他吃的那些东西,也不知什么秘方,看似古怪难吃如今作用意外好。
一路往西南方向追,很快就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路上亦无半分足迹,雪面上不过稍稍松动。
胡老头说有这等本事的人都是高手,这会瞧见痕迹了,那道士就应当就在不远处了。
来到这个世间已经半年了,宋悦虽然跟着胡老头学了点不入流的本事,但他还是想要去找成仙的方法,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云杉子像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跟着符咒穿过雪原,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山坳口,符咒闪身飞了进去,瞬间就消失不见。
宋悦见状后腿几步,然后仔细的查看周围,发现这里竟然设有障眼法,若不是符咒突然消失,他就以为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山坳。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发现胡老头还没有赶上来,随即便在地上做了个标记就也闪身跟着进去了。
这一进山坳就看到了一个道士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九星神符,看了又看然后发现宋悦进来了,便笑道:“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见到术士,你这九星神符倒是画的不错,只可惜不含灵力,勉强只能寻个人问个路。”
宋悦看着对方一时不敢轻易上前,只得大声喊道:“你身为道门人竟然强掳人家孩子,还不把他还给人家母亲。”
云杉子听了,顿然一笑,低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娃娃道:“你问问这孩子愿不愿意随你回去。”
宋悦转眼看向站在云杉子旁边的小孩,只见对方一脸奇怪的看向他,然后退后一步,躲在云杉子的身后。
“你到底对孩子做了什么?”
云杉子看宋悦一脸迷茫的样子,随即便道:“看来那黎夫人没有和你们说清楚,当年他们黎家在我紫云观偷走了并蒂莲,服食以后才生出这一双龙凤胎,如今我只不过是来拿回原本属于紫云观的东西,如何说得掳这一字。”
宋悦听了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解释说法。
“这孩子是人家母亲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偷你一株并蒂莲是不对,但你为何要夺人骨肉。”
云杉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并蒂莲乃是靠我灵力孕养几十年的灵物,就差数年便要化形了,却被黎夫人偷去服食,此等有同于吃我骨血,今日我带走她一双儿女乃是因果。”
宋悦看着那孩子的脸此刻终于想起在哪见过,之前买他兔子的女娃娃和这小孩长得是一模一样,这两孩子竟然是龙凤胎。
说着云杉子伸手轻轻在孩子额前一点,一朵白莲便生了出来,小孩眼中原本的迷茫瞬间变得清明起来,站在云杉子身后朝着宋悦行了一礼。
宋悦原本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云杉子道:“到时候就请你帮我转告黎夫人一声,她黎家七十二口人这会都好好的在洛阳城。”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仿佛这人刚刚站在这里只是幻觉而已。
等到宋悦听见胡老头的声音时,他才缓过神来。
胡老头左看右看,盯着宋悦道:“人呢?”
黎夫人一脸紧张的跟了进来,看着宋悦也像是在等他的话。
宋悦回过神,目光有些纠结的看了一眼黎夫人,然后将之前从那云杉子口中听来的话都说了一遍,顺便还提及了那孩子生疏的态度。
黎夫人一听顿时两眼泪水淌了下来,跪在雪地上不听的攀求:“两位先生,你们就可怜可怜我吧,让我留一个孩子,姑娘已经被带走了,如今儿子也没了,这会让我黎家后继无人的啊。”
胡老头听完后侧双目犀利,拉着宋悦后退一步:“看来黎夫人对我师徒二人依然有所隐瞒,这世间虽无神明,但却有因果轮回,况且那云杉子并不是我辈所能招惹的,劝你还是去紫云观陪个不是,说不定日后还能让你探望一番,迷途知返才是真。”
黎夫人听后嚎嚎大哭,伸手就要来抓宋悦的衣衫,吓得宋悦连忙躲开。
此事过后宋悦也知道了紫云观的存在,据说道士极其讲究门庭,自称修道之人,还会使的那道门法术,当然他们也是最瞧不起术士的那帮人,从不承认两边是一家。
黎夫人见自己求助无果只得下山,胡老头命宋悦送她下山,为防路上遇到敌兵,还将自己那把铁剑给了他。
宋悦腰间挂着铁剑,以防万一兜里揣了不少符箓,因为走的心切,不过半个时辰就将人送下山了。
下了山远远的就能看见阴山城,曾经车马道上颇为繁华的街头,如今早已经见不到人影了,只有偶尔的一两个流民在废墟中躲窜。
看着如今这番景象,宋悦很难想象这就是昔日繁华的街道,就在宋悦张望的时候,一辆驴车匆匆的驶来,停在了宋悦和黎夫人的面前。
“驾,得得得~,吁~”
毛驴破车,在这荒凉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匆忙。
座驾上赶着驴车的是一个年过五旬老仆,后面坐着的正是那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嬷嬷。
两人齐齐从驴车上下来,朝着黎夫人行了一礼才道:“夫人。”
黎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对宋悦颔首点了点头:“多谢小先生送我一路下山,到这里便止步吧。”
“那夫人保重。”宋悦双手抱拳作礼。
黎夫人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失了力气,起身后在老仆的搀扶下上了驴车,缰绳甩起,驾车的老仆一声吆喝便拉着人扬尘而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宋悦也松了口气,正打算回去的时候无意瞥见了梨园,昔日宾客络绎不绝的戏园,如今人去楼空,里面被砸得只剩下一片废墟,也不知那从军的文清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便不由得走了进去,看着地面撒了一地的瓜果,可想当时慌乱的场面,戏台倒了一边,屋顶的瓦片被掀飞了,露出一个好大的窟窿,还有不少雪花洋洋洒洒的飘了进来。
这时宋悦忽然听到一阵异响,以为是敌兵过来巡逻了,赶忙拔出腰间的铁剑四处张望。
最后却瞧见那戏台的幕后一个人影飘过,眼疾手快的宋悦一下将人拽了出来,拿着铁剑指着对方。
对方一脸惊恐的举起双手,浑身瑟瑟发抖的喊道:“别杀我,我不是流民。”
看着对方那身膘肥的肉和有些印象的脸,宋悦猛然想起了此人是梨园的刘班主。
“刘班主!”
刘班主此刻一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听到对方忽然喊他,这才抬起头看向宋悦,然后露出一脸的疑惑。
“你是?”
宋悦收回了剑。
“我只是曾经来你这戏园听过一次戏。”
刘班主听后恍然,然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说着刘班主自顾自找了一个能坐的地方坐下,无奈的环视了一下四周。
“方才我还以为你是那些敌兵,如今这里也没个落脚的地,你就随意坐吧。”
宋悦看了看并没有坐下,而是向对方问道:“阴山城如今沦落成这样,你接下来打算去哪?”
刘班主摇了摇头:“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还能往哪里走,能走的早就走了,这不能走的不是躲进了山林里,就是和我一般在城里东躲西藏。”
说完又抬起头看向那被掀飞的屋顶:“若是一个月以后再没有援兵来,这阴山城大概就不能呆了,到时我们就只能继续往北迁了,只可惜我这梨园啊。”
宋悦听了点点头,将这番话记在心里。
刘班主说到这里忽然盯着宋悦劝慰道:“像你这般年纪还愿意留在这里的,实在是少有,若是有机会还是早些离开了吧。”
宋悦听了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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