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祁王府的路上,秦肃端吩咐秦昭把在宫里发生的事讲出来。
秦昭把话一说,秦肃端沉思了半晌,道:“你这样说也是没错的,如今陛下的性子越发难测,动辄便在朝堂上大动肝火。早先他吩咐我把你从郸州接回来的时候,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在筹谋着什么,如今你这样同他只诉父子亲情,反倒是好了……”
秦昭笑了笑:“父亲在担心什么?”
秦肃端摇了摇头,只道:“无论陛下在你身上筹谋着什么,但你如今身份特殊,明哲保身方是正事。”
秦昭点了点头,正色道:“父亲说的我自是明白的,总不能回了京城,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折腾进去。”
“你这样想自然是好的。再者说……”秦肃端停顿了片刻,又看着她道:“天家的父子亲情,自然也是靠不住的,毕竟天威难测。”
不等秦昭继续张口,秦肃端索性又说:“这阵子朝中愈发的不太平,在大辽频繁骚扰北境的这么个当口,朝中又逼着他立太子。我方才听人说今日早朝上,又为着立太子的事吵了起来。”
秦昭扯着唇角笑问:“大臣们看好的是哪位皇子?”
“大皇子秦承宣,也便是如今的晋王殿下。”秦肃端两眼微眯着,又沉声道:“还有……九皇子秦景砚。”
秦昭一怔:“九皇子秦景砚?”
“当然还有其他几位皇子,不过……那些个皇子连朝堂都未进过,也从未办过差事,终究也掀不起什么水花来。”
秦昭轻咳一声:“可九皇子秦景砚,今年有满十岁么?”
秦肃端闻言笑了笑,问她:“你也觉得此事有些过于荒唐,是吧?”
秦昭沉默不语。
晋王秦承宣她可以理解,毕竟按照原文剧情,秦承宣作为男主三皇子争夺皇位中的劲敌,自然比她这个炮灰所占的剧情要大的多,但九皇子秦景砚是什么鬼?
先不说秦景砚如今只是个孩童,如果她没记错的,她可是记得原文中明确交代了,九皇子的母亲乃是南朝女子……
南朝,也便是如今南面大魏,同大魏只有一条渭海之隔的齐国。
当年的南齐还不像如今这样四海安定、国富力强,彼时的南齐内乱不断,皇帝昏庸无道,各地割据势力纷纷拉队伍起兵造反,天下大乱。
一时间,南齐的难民纷纷涌来了大魏逃难,其中的一位难民女子在逃难途中遇到了当年还在封地做王爷的元启帝秦渊,元启帝便把她收入了府中,后来秦渊登基为帝,那名难民女子便成了如今高高在上的丽妃,后来便生下了元启帝最小的一个儿子,也便是九皇子秦景砚。
想到这里,秦昭不禁好奇的问道:“不对啊?父亲,丽妃娘娘她既然是南齐的人,那她生下的九皇子终究带着南齐血脉,怎么着也不可能继承大统吧?那些朝中大人们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他们疯了还是觉得陛下疯了?”
“他们才没疯,陛下自然也没疯。”秦肃端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反问道:“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秦昭低头想了会儿,顿时想明白了过来,笑道:“父亲,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有人在利用九皇子在转移视线,也就是在打马虎眼,对么?”
秦肃端眯了眯眼,再看向秦昭时,眼中已然多了几分满意的笑:“你能想到这一点,可见你也不是太过愚笨。”
秦昭讪笑了一声,挠挠头:“我就是跟您瞎说呢,毕竟朝里的事儿,我又能猜的出多少?”
“想到这里已经不错了。”秦肃端继续道:“不过就连你都能想到的事,你觉得旁人想不到么?”
秦昭一怔:“您的意思是,那个背后搅浑水的人,明知道这样会被众人猜出来,却仍旧这样做了?”
秦肃端冷笑了一声:“如今朝中的那几个皇子,要属晋王秦承宣和三皇子秦寿最受重用,可在朝堂明面上呼声最高的,却是晋王和九皇子。他当真以为众人皆是傻子么?”
秦昭摸着下巴干笑了一声,道:“那三皇子指使人这样做,就显然是为了把晋王推到风口浪尖上,还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九皇子,而他之所以敢如此有恃无恐,不外乎也是仗着即便是他这样做了,陛下也会默许罢。”
秦肃端见她总算说到了点子上,赞许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今日同你讲这些,就是为着让你日后谨慎着些,三皇子的母妃宸妃娘娘,是早些年便跟着陛下的,陛下对他们母子的情分,自是同对旁人不同。”
秦昭点头:“嗯,知道了。”
“即便是陛下对你母亲尚有些情分,但当年你母亲被打入冷宫前,对宸妃下毒一事,终究让宸妃后来再不能生育。”
秦肃端顿了顿,又道:
“先不说宸妃会因着这事一直记恨你,陛下如今在朝中立太子之事争吵不休的当口接你回来,打着什么心思我也是说不清,若是他接你回来,是为着哪位皇子铺路……”
秦昭静静的听着,秦肃端却不再说下去。
她顿时只觉得原来眼前这个看似毫无实权的闲散王爷,竟然心中有这么多的考量盘算,而他盘算的一切,不外乎都是为了原身。
可按照原文的剧情,老王爷过阵子就会主动请缨去战场,然后断了一条腿回来。
她只能依稀记起来原文中所提到的,老王爷去战场的时候是个冬天,而眼下,很快便要入冬了……
会是今年的冬天么?
秦昭越想越是心烦,如果是今年冬天的话,无论如何她也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
“在想什么?”秦肃端见她紧皱着眉头,便笑着问道。
秦昭砸吧砸吧嘴,压下心中的思绪,不满道:“我觉得陛下是个偏心眼。”
秦肃端闻言朗声一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前阵子你来了京中的所作所为,也算是错有错着,如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你这样荒唐行径反而好蒙混过关。”秦肃端忽然一怔,又正色看向秦昭问道:“难不成,你是故意的?”
秦昭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说:“您就当我是故意的吧。”
秦肃端笑起来:“我不管你当初是真傻还是假傻,过阵子你进了宫,寻个时机向陛下说说,若是能挂在某位娘娘宫里……”
“哈?”秦昭闻言,顿时苦着一张脸出来:“不是?我还真要给人当挂名儿子啊?”
“这有什么?”秦肃端冷冷一声,“给人当儿子怎么了?如此一来,你也不再是孤立无援,旁人届时再想动你,也要先思量思量。”
“呃……”秦昭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方才我忘了说了,我见陛下的时候,他是提了一嘴,说要让我认顾君然当母亲来着。”
这下反倒是秦肃端愣了,也不再理会她直呼当朝皇后名讳的事,连声问道:“皇后娘娘?陛下当真是亲口这么说的?”
秦昭点点头,又赶忙说:“不过他又立马改了口,其实我和陛下想的一样,我若是认了顾君然当母亲,那我不就是实打实的嫡出皇子了,但到时候,那些皇子们还不要可劲儿的想方设法搞死我?”
秦肃端低头沉吟了半晌,“不不不……你先别出声,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秦昭怔了怔:“父亲?”
秦肃端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向她,定定的说道:“你若是认了她当母亲……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秦昭顿时懵了:“哈?”
秦肃端点了点头:“嗯。”
秦昭:“……”
秦昭刚要再说些什么,就听秦肃端又道:“只是皇后娘娘一向深居简出,你若是想和她见面,少不得要多费些功夫。”
秦昭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觉得这就不必了吧,您还记得顾君然就比我大两岁么?”
秦肃端不理她,又自顾自的道:“不过这些你不必担心,为父会想办法的,终归能让你们见上一面。”
秦昭:“……”
得,合着她说了也是白说。
秦昭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太懂秦肃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兴奋从何而来,简直就像是中了十个亿的彩票大奖,两眼都开始放光。
可这不是开玩笑么?
那可是当朝小皇后顾君然啊,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再者说了,原文中明确提到了顾君然幼时欠了宸妃的人情,这才让她借助着自己的神秘背景,一路扶持男主三皇子上位啊!
难不成她随便喊顾君然几声母亲,人家就能转头给她当大腿?
啊这……顾君然会对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大儿子”这么好心么?
想到这里,秦昭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别说顾君然能对她好心了,她觉得只要顾君然能把她当成一个路人甲,只要顾君然能不为了三皇子迫害她,让她安安分分的多苟一会儿,她就谢天谢地了!
秦昭叹出一口气来,又听到了车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不禁有些颓败的掀开了车帘,向车外望去。
只见此时已经出了朱雀街的主道,转而行入了西大街,再顺着西大街走上个十来分钟,拐个弯进入南大街,再往前便是祁王府了。
如今还未至晌午,西大街上已然车水马龙,沿街小贩的吆喝声以及杂耍卖艺的叫喊声,构成了一派熙熙攘攘的繁华京都景象。
然而就在此时,车驾经过了一处府邸门前。
她定睛望过去,只见府邸前已然围着不少的人,他们彼此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像是在议论着什么事。
府邸之下,正被人群包裹着的中年男人看着十分的虚弱,他正被两名年轻的女人搀扶着,正一边拿着帕子咳嗽,一边对人群中哭诉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府邸的主人。
秦昭心下好奇,不禁喊了一声:“停车。”
她话音一落,车夫便把车停了下来。
秦昭掀着帘子,无意间向外一打量,竟然看到人群外围中竟然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年轻女子,女子一身素妆打扮,身形窈窕,身上并无任何挂饰,单单往那一站却尽显矜贵逼人。
秦昭一愣,怎么是她?
女子的脸上轻纱蒙面,瀑发如墨,外披一件浅蓝色薄敞,正侧过身子,饶有兴致的听着身后的婢女同她说着什么。
仅凭惊鸿一瞥间,秦昭便一眼认出了那人不是三公主又是谁?
她刚要下车,便听到人群中忽的传来一声哭诉:“那小祁王爷,欲要霸占我的妻子,抢夺我的宅邸,求求各位了,求求各位今日为我做个见证……”
秦昭顿时心中一紧。
就听那男人一边咳嗽,一边继续说着:“我便是死,也定然不会让他得逞!”
秦昭嘴角抽了抽,瞬间就不想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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