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街道褪去繁杂喧嚣,一切都是安静的。树叶孤零零飘落在挡风玻璃上,灯光似有似无,偶尔被其遮挡。
秋天快来了。
傅莳收回视线。
即便舒宜什么也没提,但他还是能察觉到,她的确跟往常很不一样。
傅莳偏头,看向窝在副驾驶座小憩的女人。发丝散乱铺开,有几缕附着在脸侧,将精致的五官挡掉小半,又恰到好处露出圆润微尖的下巴。
嘴唇殷红,娇嫩。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粘连、打转,回味起那个偷偷得到的吻。
幼时过年随母亲走亲访友,按照习俗拜年问好,站成一排等长辈发红包。
傅莳接过,规规矩矩地鞠躬道谢,然后听亲戚笑着说,“小莳倒是淡定,视钱财如粪土啊。”
他这才注意到,周围几个同龄小辈早就兴高采烈地数起钞票的数额,个个像撒欢儿的小狗,抽出几张跑去楼下的小卖铺。
母亲揉了揉他的头,“别说钱了,这孩子,打小就没见有什么想要的。”
红色封套被撑的满满的,一厚沓,颠起来沉甸甸。年幼的傅莳有样学样,抽了几张,然后交到母亲手里。
最后那几张钞票被攥得起皱也没花出去,因为没有能够激发他购买欲的商品。
光线被车顶挡住,却遮盖不了他目之所及的红艳光泽。
像清晨被露水浸泡过的粉色花瓣,饱满欲滴。
长大后的傅莳听见欲望的蛊惑
———想不想再尝一尝。
离得越近,温热感就愈发明显。
他的鼻尖快要挨上她的。
“你不是这样的人。”
柔柔的晚风吹开迷雾。
无限接近的距离定住,傅莳循着脑海的声音陷入恍惚。
上大学时经老师介绍,参加了大两届学长的创业项目。
起初还算顺利,除了学长鼓动人心的做法有点奇异,类似画饼充饥,项目落实到申请公司这一步就显露端倪了。
适逢启动资金分发,材料申报莫名多出笔不小的数额,且署名全是学长的名字。傅莳略一思衬就明白过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提出退赛。
老师不清楚其中弯弯绕绕,临比赛结束攒了个局,傅莳到了才发现学长也在。
中途老师离席,学长趁机跟大家拉近关系,极其圆滑地挨个问候。
轮到舒宜时双眼一亮:“张老师经常和我夸咱们文院的才女小师妹,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学长笑嘻嘻地插科打诨:“果然和老师说的一样,不仅长得漂亮,看起来也懂事明理,不像你们这届的某些学弟学妹啊…”
眼神故意扫过坐在旁边的傅莳,才阴阳怪气地接着说:“表面淡泊名利,心里算计着呢。唉,也怪我看走了眼。”
指桑骂槐,就差念出他的名字。
祥和的气氛瞬间凝至冰点,周围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他。
傅莳不在乎学长是否把事情添油加醋地宣扬,同学们是否背地里议论他不识好歹,但他不能接受舒宜误会自己。
假如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跟旁人一样充满异色——
傅莳落在大腿的双手不由攥紧。
他甚至不敢去看,不敢去想。
而后耳畔响起她的声音,客客气气,但迅速把方才营造的和谐拉远:“学长,你看人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傅莳僵硬地绷紧脊背,慢慢转头。
眼前人将一头青丝盘作发髻,柔和挽在脑后。面部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映照出幽幽暖光,汇至微弯的唇角。
“我其实一点也不懂事。”舒宜嘴边的笑丝毫没落入眼底,“相反,我算计得很。”
傅莳怔怔地盯着她的侧脸,餐桌上落针可闻,在一片寂静中听见心间的剧烈鼓动。
砰砰——砰砰。
学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幸而老师推门的响声打破尴尬。
散伙后傅莳叫住前面的人。
舒宜驻足,不解回望。
傅莳满腹建构好的草稿忽遭删档清除,他的脉搏跳得厉害,思绪百转千回,出口只剩单单的几个字:“刚才的事,多谢。”
舒宜恍然,明白他所为何事道谢,笑着说:“没事,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目光真诚。
手臂垂在身侧,若有若无蹭了蹭裤腿缓解掌心的无助,把多余的汗液擦干。
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让傅莳抬眸与她对视,喉结紧张地窜动,送出低低的嗓音。
“嗯,谢谢。”谢谢你的信任。
有关她的事,傅莳一向记得清楚、认真,自然包括当时的承诺。
所以在醉酒后差点犯下错事而感到无比懊悔。暗恨自己痰迷心窍,又庆幸于提早找回理智。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能再错一次。
撑在方向盘上的小臂轻推,就要撤回。
舒宜隐于阴影的眼眸不知何时睁开,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凑近。
距离几近毫厘,只需轻轻抬头便能碰到。
柔软相接,一触即离。
他越过车座的半个身子僵在空中。
“我…你…” 大脑宕机,呆滞地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是想这样吗。”
她的双眼蕴含朦胧醉意,像微微拂动的丝绸,水天极目处,凝成一层透明的薄雾。
傅莳好像又回到大学报到的那一天,七年时光匆匆逝去,却依然困在起点仓皇打转。
“是…”他不觉纠紧嗓音。
“你坐好。”
傅莳不明就里,还是老实遵循她的命令,身体板正得像课堂里的小学生。
舒宜轻笑,扯住他的右侧衣袖。左腿蹬地朝驾驶位翻身,顺利骑到他身上。
臀部下的大腿肌肉瞬间绷得僵直。
密闭空间里的氧气一点点被消耗殆尽,快让人喘不上气。
浅淡的酒气缭绕在他的鼻腔,傅莳觉得,自己像和她一起泡进酒桶。
强压下共沉沦的念头,他说:“你喝多了。”
舒宜捧住他的脸,苦涩与浓稠交织,融入彼此的眸光:“我很清醒。”
不能比这一刻更加清醒。
她挪了挪屁股,腿根处明显察觉到庞然大物的苏醒。
舒宜向前贴近,把本就岌岌可危的空气存储缩至更少,循循善诱:“想不想要更多。”
傅莳偏头,妄图躲避她的温柔乡,又被掰了回去。
“班长,傅莳?”舒宜近乎耍赖地用下巴蹭他的眉心,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本能超越所有,最终在漫长的拉锯战中获得胜利。
傅莳埋进她的掌心,声音颤抖:“…想。”
耳边的心跳鼓点振聋发聩,快要穿透耳膜——
海中月是天上月。
月亮终于肯为他低头。
蓦然眼眶发酸。
额头蹭着她的下巴划过,他抬起眼,小心地问:“可以吗?”
喉间又涩又哑。
舒宜握住他慌乱得不知搁到哪里的手,探入裙底,慢慢拉向腿心。
温热触及柔软边缘,她只觉一股热流倏尔流出。
呼吸跟着乱了一瞬,而后才给予肯定。
“可以。”
———
剧情是不是有点太啰嗦了:-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