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凝走到太后身边,陪着她去花厅休息:“如今瞧你面色也缓了过来,可是好了?”
“好多了,劳烦母后挂念。”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伸手去摸她的肚子:“你若是再不好,皇儿早晚要拆了太医院,不过怎么觉着这孩子比瑞儿五个月时要大些。”
五个月已经显怀,但穿着宽大的袄裙一般是看不出来的,不过这会儿谢婉凝的肚子已经很突兀了,坐下后更是显眼。
倒似有以前六个月时那么大。
谢婉凝笑道:“陛下说头几个月吃的膳食都补孩子身上了,所以他比瑞儿大。”
太后就忍不住笑了:“胡闹!”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太后有点犹豫,又道:“其实我瞧你这肚子,似有点像是双胎。”
谢婉凝一愣,想了想说:“太医倒是没说。”
太后点了点头,笑着道:“我也是随口一说,怎么也得六七个月才能看出动静来呢。”
谢婉凝也跟着笑,一会儿就把这事给忘了。
仿佛映照了太后的话,六个月时,太医请平安脉时倒是真摸出双脉来。魏固不敢自己直接下定论,又让宫人请来李昔年,两个人这么一会诊,最后才把脉案定下来。
今日又是萧铭修领着萧嘉瑞等在前殿,魏固和李昔年对视一眼,由李昔年道:“陛下,臣等已经确诊,娘娘怀的确实是双胎。”
这会儿芳蕊扶着谢婉凝从寝殿里出来,闻言惊讶道:“倒是让母后一眼就看准了。”
萧铭修这会儿脸色可是不好看,双胎容易小产,也容易难产,他刚放下去没几天的心又重新提到嗓子眼,无论如何也无法展颜了。
萧嘉瑞从椅子上蹦下来,跑到谢婉凝身边去扶她,谢婉凝牵起他的手,领着他坐到萧铭修身边。
她见萧铭修又心焦起来,不由劝道:“陛下无需太过焦急,都说双胎孩子小好生一些,只有一个太大才难生。”
确实是如此,不过也是在不难产的情况下。
魏固和李昔年这会儿看萧铭修的脸色,都不敢开口了。
萧铭修深吸口气,为了不让谢婉凝跟着自己焦虑,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想来,宗室里也有过双胎的例子,倒也还算寻常。”萧铭修道。
魏固这才敢开口:“陛下所言甚是,景王的次子和三子就是一对双儿,当年景王妃生产时也很顺利。”
李昔年也赶紧开口:“正是,一般双胎会提前生产,不会让娘娘多辛苦些时日。”
萧铭修这才松了口气。
双胎怀得确实比单胎要辛苦许多,不过谢婉凝只要能吃好睡好,心情就一直很好。等到她挺着个大肚子熬到九个月,孩子们终于有了动静。
这一次还是在上回的那间产房,谢婉凝早晨阵痛,下午就有要生的意思了。
萧铭修是什么都做不下去,一直在产房门口转悠,便是已经经历过一次,他现在还是十分紧张,坐都坐不下来了。
太后搂着萧嘉瑞,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瑞儿去午歇吧,等醒了你母后就能生了。”
这场面是不好叫孩子瞧见的,不过萧嘉瑞平日看着软糯一团,这会儿主意倒是正,谁劝都不肯走,只定定坐在那盯着门瞧。
太后听里面动静越来越大,瞧瞧示意芳芝端了一杯奶茶来,亲手喂给萧嘉瑞:“瑞儿饿了吧,吃些奶茶先垫补垫补。”
萧嘉瑞不明所以,一口气喝了小半碗,不过片刻功夫就开始揉眼睛。
“祖母,瑞儿困了。”
等他在自己怀里睡熟了,太后就让萧嘉瑞的大伴苏小福过来把他抱到前头偏殿里去,不叫他听里面那喊叫声。她知道,谢婉凝定不愿意小孩子听到这样动静。
原本以为这一次要熬到晚膳时分,但这两个孩子显然是急性子,不过一个时辰就都出生,倒是比头胎要顺利许多。萧铭修刚一听到里屋动静,立即就冲了进去,太后拦都拦不住。
“真是,”太后叹了口气,“不知道叫婉凝歇歇。”
产房里自是一派喜气洋洋。
稳婆们抱着两个小殿下,欢喜得不行。
萧铭修却一直看着谢婉凝,亲手帮她擦了擦脸:“可好?”
虽说这一次生了一对双儿,可耗时短,也生得顺利,因此谢婉凝竟还有些力气。她冲萧铭修笑了笑:“好。”
太后在门外问:“是皇子还是公主?”
最年长的那个稳婆道:“恭喜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刚生一对龙凤胎,二殿下为长,三公主为幼,可是双喜临门。”
天降祥瑞,龙凤呈祥。
萧铭修低头在谢婉凝脸上亲了亲:“辛苦你了。”
前头寝殿里,萧嘉瑞突然醒了,他坐起身来,突然喊了一声:“弟弟妹妹呢?”
荷风宫位于西六宫,相比东六宫的热闹,这边还是安静些。
作者有话要说: 龙凤胎必须有,哈哈~
第169章 番外一·三
这一对龙凤胎,让宫里热闹了好些时候。
这两个孩子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眉眼很相似。谢婉凝现在早就忘了怀他们时有多辛苦,只要看着他们两个,就觉得心要化了。
两个精致的小娃娃瞧着你笑,别提多可爱了。
因为是双生子,生下来的时候都只有四斤多,哥哥大一点,妹妹瞧着就跟个小松鼠似的,也不过就她父皇巴掌大。
萧嘉瑞正是最顽皮的时候,都不敢伸手碰他们,每天就凑在床边巴巴看着,也不往前靠。
等到百岁之后,两个孩子因为吃得好,就渐渐长开长大,瞧着眉眼更是精致,跟萧嘉瑞小时候也有几分相似。
谢婉凝就抱着弟弟给他看,逗他:“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正说着话,弟弟突然就尿了,萧嘉瑞看着他傻兮兮在那笑,撅起嘴来:“我才没这么傻。”
谢婉凝笑得不行,让奶娘给弟弟换尿布,又抱起妹妹哄。
这兄妹俩脸上都有酒窝,笑的时候看起来特别甜,让人忍不住盯着他们瞧。
萧嘉瑞刚才还嫌弟弟傻,这一会儿就盯着妹妹看起来,问:“他们什么时候长大?”
他其实是有点着急的。
原本以为弟弟妹妹一出生就能陪自己玩,结果他发现他们只有那么大点,连说话都不会,还每天都尿床,顿时特别失望。
觉得自己白盼了。
谢婉凝想了想,道:“等你进了学,把启蒙书都学完,弟妹就能陪你玩了。”
萧嘉瑞现在年岁渐长,越发聪慧懂事,旁人说的话他总要想一想才点头,但是母后的话他就想都不想就会信,因此这会儿一听完,他就说:“那好吧,我等一等。”
等到妹妹会叫父皇母后的时候,萧嘉瑞已经启蒙进学了。
或许是因为从小母亲教得好,也因为他天生早慧,勤学馆的课程完全难不倒他,他甚至还有些迎刃有余。
每日下了课回到听涛水榭,他都不着急做功课,先要去骑会儿马,或者陪着弟妹在花园玩一会儿,临近晚膳才去忙。
他是陛下的嫡长子,前朝后宫都对他寄予厚望,太傅和先生们给他讲的课都比两个公主要难得多。谢婉凝一开始以为他要抱怨,结果他却很理所当然就接受了,并且学得很好。
人跟人,天生就有差别。
晚上萧铭修随手取了他的功课瞧,对谢婉凝道:“这小子是真聪明,当年朕刚上学是还很吃力,他现在几乎上了朕当年两倍的课,却一点都没难倒他。”
谢婉凝刚从后殿回来,三个孩子都睡下了,他们才能说些私房话。谢婉凝边更衣边笑,轻声道:“他聪明些才好,我瞧着,如今这些课业,对于他来说确实不够难。”
做好皇子就不简单了,萧嘉瑞还是嫡长子,他身上承担的重担几乎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但这孩子就是心大,课程再多,认真做完就是。学业再忙,也从不跟父母抱怨。
他天天笑嘻嘻的,下了课就开开心心玩闹,上课的时候又特别认真,叫老太傅都忍不住跟萧铭修道:“以老臣肚子里这些墨水,怕是等大殿下弱冠时,便也没什么好教他的了。”
老太傅是当世大儒,一手教导出仁德皇太子和萧铭修,这几年他早就隐居山林,是萧铭修亲自把他请回来的。
老太傅年纪大精力不足,原本还不想回宫,但教了萧嘉瑞没几日就上了瘾,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儿子能聪明成这样,萧铭修也觉得很是得意,闻言便笑道:“有劳太傅费心了。”
老太傅道:“不行,老臣得回去备课,省得叫大殿下问到答不上来,可丢人咯。”
萧铭修起身,亲自送他出了御书房,然后便无声笑了。
这会儿听了谢婉凝的话,萧铭修沉吟片刻,凑过去亲了亲她。
谢婉凝:“……”
“陛下且说,又想什么主意?”谢婉凝好笑地捏了一把他的腰,这么殷勤准有事要说。
萧铭修低声道:“翻年过去,瑞儿就要六岁了。”
谢婉凝手中一顿,随即合上正在读的书,有些犹豫:“还早了些吧,他才六岁。”
萧铭修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早先仁德皇太子五岁就被立为太子,不也长成仁德开明的储君,咱们瑞儿天生早慧,他一定不会出差错。”
早立储君,前朝便能更稳固,对于被立的太子来说,也能从小学治国之道,早早接触政事,将来继位也能轻松一些。
但这样做也是有弊端的,若是这孩子无法承担这么大的压力,很容易长歪。
他们两个都不是狠心的父母,因此便是宗室那边再三上折,萧铭修也没立即下定论,反而犹豫到了现在。
若不是今日太傅跟他说的那一席话,他依旧下不了决心。
谢婉凝见他对儿子如此有信心,想了想道:“不如等过了年,咱们问问他吧。”
自从开蒙以来,萧嘉瑞仿佛就变了个人,他迅速成长,如今已经懂事许多。这些事,谢婉凝相信他大概能明白,便是不明白,他们也会跟他讲清楚。
而萧嘉瑞却一点都不知道父母的打算,他就这么“无忧无虑”地成长着,一边以惊人的天分学习着太傅和先生们教授的一切,一边又跟普通孩子一般,下了学也是又玩又闹,从不会委屈自己半分。
一晃便到了天佑十一年,萧嘉瑞六岁了。
孩子长得很快,似是眨眼功夫,他就窜了半个头,站在谢婉凝身边很是像样。
对这个盼了许多年才盼来的长子,谢婉凝是打心底里疼爱他,对他也很少会板起脸,是个地地道道的慈母。
但做太子并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它关乎萧嘉瑞一生命运,为了开这个口,夫妻两个还特地用心哄了哄儿子。
上元灯节时,她跟萧铭修单独带他出宫逛了大半天,让他玩开心之后,才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领着他一起去御花园谈心。
萧嘉瑞似乎隐约明白父母要对他说什么,因此见父皇和母后都犹豫不开口,他自己就主动问:“父皇可是有话要讲?”
萧铭修被他这么一说,扭头看了一眼谢婉凝,被媳妇捅了捅腰上的软肉,只得低头轻声问:“瑞儿,你觉得你能当好太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