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迎来一阵长久的沉默, 丽娘攥着既没有切断也没有回应的传音石, 瞬间就懂了,当场口若悬河:
“宫主, 属下以为, 您身为一宫之主, 委实不必如此苛待自己, 您虽与承玉君喜结连理,但他说到底,不过是您的正君而已,您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已是极致恩宠, 有怎能以此来束缚自己?”
“再者说, 您待正君这般情深意重,想必正君也是会体谅您的吧?”
迟欢听到这儿,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丽娘从善如流:“所以还望宫主慎重考虑, 切莫错过此等绝色!”
话及此处,只听“啪”地一声, 迟欢二话不说拍案而起:
“好的,我马上来。”
“你一定帮本宫把人看住了!”
“那是自然,我办事您放心, ”丽娘任务完成,不忘细心嘱咐道:
“宫主,您记得带够灵石啊,不然拍不下来的……”
……
迟欢收起传音石,火急火燎往吴犀的右殿跑去,一进门便大声嚷嚷:
“阿犀快快快,把小金库里的灵石全给我支出来。”
此时吴犀刚下朝会,正准备去各殿逡巡一圈,便瞧见迟欢匆匆忙忙赶过来,不解道:
“宫主,您这是怎么了?”
迟欢叉腰喘气:“哎呀你就别问了,先把小金库给我。”
吴犀更加疑惑:“宫主,您零花钱不够用了?”
“不是,”迟欢一想阿犀也不是外人,索性全盘拖出:
“丽娘说拍卖行里出现了一个极品,我想去凑凑热闹。”
吴犀听完露出个极度怀疑的眼神:“你确定只是去凑凑热闹?”
迟欢呲牙一笑:“哎呀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得,这还有什么明白的。
“宫主,尊上日日操劳,为您尽心竭力,您就不能让他省点心么。”吴犀苦口婆心相劝。
迟欢鼓起脸言之凿凿:“我真的只是去看看而已!”
“尊上他……”吴犀还想劝几句,被迟欢不高兴地打断:
“阿犀,你到底是我的姐妹还是他的手下?以前我玩儿得比这过分多了也没见你这么啰嗦啊。”
吴犀看着一脸孩童气的宫主,深深为尊上默哀几秒,如实道:
“宫主,不是我不配合,是……您的小金库,早被尊上收管了。”
“?!”
迟欢虎脸震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很早之前了,您不也一直没问吗……”
迟欢哀嚎一声,为什么玉玉连她的小金库都不放过!
吴犀趁机规劝:“宫主,不然您还是别去了吧,尊上是个好人,他……”
“算了,别的不说了,阿犀,你先借我点灵石吧。”迟欢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吴犀暗自叹气,看来宫主这花花肠子一时半会儿是难改了。
还是老夫人说的得对啊,阿欢这头纨绔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不知尊上以后治不治得住。
“诺,我就这么多了。”虽然内心吐槽着,吴犀仍是倾囊相助了几万灵石。
迟欢开开心心把灵石收进兜里,“蹭”地一下跃出老远:
“阿欢,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玉玉,记得帮我打好掩护啊……”
*
迟欢为了赶路,连轿子都没坐,直接腾云驾雾来到梦城拍卖行前。
丽娘早便等在门口等着了,见她飞腾落地,连忙迎上前:
“我的宫主,您总算来了,属下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通老板通融半个时辰,咱们快进去吧,就等您了。”
“丽娘,你没忽悠我吧,里边当真是极品?”迟欢忍不住叨叨。
这波她可是冒着被扒皮的危险出来的,若见不到极品美少年她那是要生气的!
丽娘信心满满:“宫主,您要相信属下的眼光,那少年生得极为妖冶,雌雄莫辨,别说咱们女人了,就是男人见了恐怕也把持不住。”
“真有那么邪乎?”迟欢眼睛越来越亮,愈发期待了。
“那当然,”丽娘同样兴致勃勃,她和自家宫主在男色方面向来都是互为知己:
“实不相瞒,这次好多男人都参与了竞价呢。”
迟欢听完健步如飞,迫不及待往里走去,她倒要看看被丽娘夸成花的人究竟有多邪乎。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二楼雅间,由于她们是拍卖行贵客,故而房间位置极好,正对着拍卖台,底下光景一览无余。
丽娘撩开竹帘一角,让位给迟欢:“宫主,您看,就是他。”
不用她多说,迟欢忙凑过去,只见拍卖台上的笼子里,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正倚栏半躺着,墨发凌乱地搭在他白皙妖冶的面庞上,双眸微阖,红唇轻轻张开,宛若一条涸泽之鱼,拼命做着最后的挣扎。
丽娘满脸兴奋:“宫主,怎么样,属下没骗您吧?”
迟欢淡定点头,还算给面子地应了声:“尚可吧。”
这种反应跟丽娘预料的着实有点差距,不由试探着道:
“宫主,您……还满意吗?”
“满意啊。”
迟欢转身坐下,仰头饮了杯琼浆。
她自然是满意的,只是没那么惊艳罢了。毕竟玉玉珠玉在前,这少年虽容貌和玉玉不分伯仲,气质上却远不及玉玉带感,不过胜在新鲜啊,这些天她都快憋坏了,来个新鲜面孔逗逗乐未尝不可。
况且她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能碰上这等绝色少年实属不易,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
唉……
思及此处迟欢默默感叹,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玉玉是天仙级别的人物,她又怎能奢望随便来个人便能比过他去呢,不过是寻欢作乐罢了,私下偷着玩玩儿就好。
一旁丽娘仔细揣摩着自家宫主的脸色,好半晌才道:“宫主,那您看咱们还拍吗?”
“拍啊,”迟欢大手一挥:“不拍本宫主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得嘞!”
丽娘得到授意,立即举起牌子同外面的人竞价。
合欢宫财力雄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许多人见迟欢横插一脚,瞬间没了凑热闹的心思,唯有对面雅间的蛇君李翼坚持不懈,最后实在撑不住,竟开始对着她阴阳怪气:
“听说宫主前不久才大婚,对承玉仙尊敬畏尤甚,倘若承玉仙尊得知宫主来此处猎艳,只怕……”
“他知道又怎样,”迟欢呵呵一笑:“本宫才是一宫之主,倒是蛇君你,有龙阳之好倒也罢了,居然酷爱娈童,专以吸取他人精气为生,像你这种龌龊邪物,以后本宫见一个杀一个!”
她威压释放出来,霎时间若虎啸龙吟,逼得李翼连退数步。
李翼眼中阴狠一闪而过,顾不上周围窃窃私语,一个转身化作黑雾,逃遁不知所踪了。
迟欢不屑撇嘴,什么玩意儿也敢在她面前冷嘲热讽,除了玉玉她还没输给过谁好不好。
“去把人带过来吧。”
丽娘刚从自家宫主的英姿中回过神来,连声应道:
“是……”
不一会儿,丽娘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迟欢眯了眯眼,少年应当是换了身衣服,眼下穿在身上的正是丝缠羽衣,配上那又纯又妖的面容,当真是人间尤物。
丽娘自觉退下,独留少年站在原地。
迟欢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木椅道:“坐吧。”
少年看上去十分单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不过他性子倒是乖觉,默默走到她指定的地方坐下。
“你的名字是什么呀?”迟欢对美人态度还是很好的,双手撑着下颚,望着他笑眯眯道。
少年似是害羞般稍稍低头,嗓音若水温柔:“奴名唤纯丹。”
“纯丹?”迟欢眉眼弯弯:“好名字啊!”
纯丹脸一时间更红了,为他本就妖冶的五官更增了些艳色,而后结结巴巴道:
“奴,奴多谢主人救命之恩。”
迟欢目不转睛盯着他,想不到此人容颜妖艳,性子却是如此温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那你要如何谢我呀?”迟欢来了兴趣,故意逗弄他道。
纯丹红唇嚅嗫许久,方才怯怯开口:“若主人不嫌弃,奴愿以身相许。”
迟欢笑意更浓了:“那你要想清楚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跟着我或许永远见不得光。”
纯丹忽然站起身,温顺地跪伏在她跟前,一双眼似妖精惑人:
“奴不在乎名分,只想尽心尽力侍奉主人。”
这话听得迟欢通体舒畅,瞧瞧,什么叫温柔小意,什么叫楚楚可人,若是玉玉有他一半贤惠识大体,她还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嘛。
迟欢决定了,她要把这个少年养在别院里,金屋藏娇的乐趣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于是,她唤来丽娘交代一通后便要赶回去了。
丽娘颇有些惊奇:“宫主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不如留宿一晚,也好叫纯丹侍奉您啊。”
迟欢咳嗽两声:“本宫现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夜不归宿怎么能行,这是底线问题。”
丽娘眼神变得古怪,她常年不在合欢宫,并不知其中蹊跷,只以为宫主被承玉君迷了心窍,不仅散尽后宫不说,连新来的美男子也无动于衷。
不过也难怪,即便她只远远瞥见过承玉君一抹侧颜,也足以窥探其颠倒众生的容颜了,宫主多宠爱他一些也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