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掬尘一身冷笑。一脚用力踏下,只听脚下‘轰隆’声起,有‘咔咔’声响荡开。
那白衣公子司徒长宁左右一瞅,立时大叫道:“大东家,息怒啊。我们真是只是想和你们谈桩生意。生意人,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呀呀”他阵阵鬼叫,身形却异常灵活。身形接连几个旋转, 已躲过几支连弩。而他身后的黑衣人身手也颇是了得,腾跃飞纵间,已用手中刀剑挥开了射来的驽剑。竟是未有一支射中他们。
顾掬尘双眼一眯,心下震惊。看来大雪山之人身手超凡,却是名不虚传。她右手食指轻按间,腰间三尺剑已然瞬间弹射而出,旋身间上身偏后躲避开一黑衣人劈向她的一剑,手中之剑向司徒长宁劈去。
那司徒长宁只觉背后有锋锐剑气袭来。他吓得垂身下落,就地一滚,玉树临风之姿立时变成了灰头土脸。他人未落地,声已出,又是一阵子慌不跌的鬼叫,“误会,真是误会啊。啊,你听我说。大东家听我说。”
顾掬尘不理他的鬼叫,只想将这家伙挫骨扬灰。居然敢伤她家人,此事已触及她的底线,她如果能容忍。她挥剑连砍,让司徒长宁连连躲避。那司徒长宁身手颇是不凡,一边躲闪,还分神辩解, “大东家,你听我说呀。你的弟弟,弟媳,是我们大雪山的小姐和姑爷,我们怎会待慢?咱们是一家人,我们怎会待慢?是误会,你听说跟你细说。”
顾掬尘听得他口中絮叨,越听越皱眉,忍不住问道:“那你们为何绑了他们?”
司徒长宁忙叫道:“冤枉啊。这可不是我们愿意如此。实在是教主大人的吩咐。”
顾掬尘听得大怒。虽说她一直不喜红魅儿,但虎毒尚不食子。那红魅儿纵是再恶毒,也决不会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手,“胡说。”顾掬尘怒道。
她侧眸间见到路旁的有一堆石,心念一动右脚前踢,踢飞路旁的石子堆向司徒长宁后背而去,,手中剑却砍向他的双腿。司徒长宁见左右退路皆被封住,只得身体前倾,再次滚地躲避。然而就算是他躲避及时,还是会几颗石子击中, 直疼得他“哎哟哎哟”连叫。打眼间已看到被石子击之处, 已有血迹渗出。
他几次躲闪之后,一身白衣尽是草屑泥土,虽还身形灵活,却也躲得狼狈异常。
然他虽躲得狼狈,口中却仍是不停。顾掬尘手中剑不停,侧眸看向长忆梦觉两人,见两人与七名黑衣人缠斗,屡屡遇险,她心中颇是着急。眼看着两人根本不是对手。
顾掬尘正要叫围过来的黑甲卫过来先抓了这几人再说。只是看弟弟和鲁诺儿还在黑衣人手里,生怕这几人狗急跳墙,给弟弟和鲁诺儿来个杀人灭口。
耳边听到司徒长宁一个劲对那些黑衣人叫嚷,“莫杀人,莫伤人,都是一家人,都是自家人。”听到司徒长宁这样说,顾掬尘心中稍微放了心。
司徒长宁目光所及间,也已见到了十几名狼面黑甲卫悄无声息的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们正目光森然的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团团围住了。这些黑甲卫正是看护附近一带机关的人。听到了机关发动的声音,按常例,他们是应该过来看看的。
司徒长宁心中一紧,暗道不好。
世人皆知顾家大公子行商天下,生意做得大,钱也赚得多。这世上之人能有几人不对其心生羡慕,又有几人能不对其心生嫉妒。
可如今的世道,要想生意做大,没点子手段是断断不行的。世上就算是对其钱财眼红,可也没能力没手段从她手中将那大把的银钱抢了去。
如今只看这十几个行动无声,悄无声息出现的狼面黑甲护卫就知顾家的实力定是不同凡响了。
此番出来,他原还对教主之位有些野心。毕竟教主时日无多。历来,教主之位皆是圣子即位。可是轮到他就如此倒霉。不但教主是个女人,这女人教主还有将教主宝座让给她女儿来做的意思。
他如何甘心?
本想着借着此次请小姐姑爷上大雪山机会,在路上将她这个女儿杀了,到时候就借着盗匪的名头,定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下山之后一打听,这一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这鲁诺儿杀之容易,可事后却很难脱干系。教主快死了,不足为虑,可这顾家却是大麻烦。还有鲁诺儿的父亲那里更是不凡,堂堂 镇国俯的公子的女儿,决不可能会让其死得不明不白的。
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能自找麻烦。这鲁诺儿是决不能杀的。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司徒长宁堂堂 圣子,以后就要捧一个黄毛丫头当教主,他越起越不甘心。反正教主有实在不行就将之绑回来的气话。他便绑上她一回,能吓唬一回也是好的。
顾家实力倒底如何,此番行为他正有试探之意。
顾掬尘见司徒长宁只一味的躲闪,并未出手对付她,出剑的速度也不觉慢了些。看出顾掬尘不似刚才冲动了,那司徒长宁一个弹身离她有几丈距离后,这才喘着气道:“大东家,真是教主大人的吩咐。教主说了,她的女儿嫁人也有几年了,却从不见她回娘家看看。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她老人家说了,她时日无多,只想在临死之前见他们一面。叫属下无论如何带小姐姑爷回去一趟。就算是绑,也得绑了小姐姑爷回大雪山一趟的。”
顾掬尘皱眉,看向远处被绑缚了顾掬文和鲁诺儿两人。两人口中还塞着东西,听到司徒长宁这些话,皆是眼睛瞪大些,显然很是震惊。
司徒长宁顺着顾掬尘的眼光看去,看到被绑的两人这样一副神情,突地一拍额头,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跳脚道:“怪我,怪我。忘了,真忘了,甲一,甲二,快帮小姐姑爷松绑。”
那七名黑衣人中立时闪出两人,利落的帮顾掬文鲁诺儿解了绑缚。
顾掬文,鲁诺儿绑绳松开,两人立时跌跌撞撞跑向顾掬尘这边。顾掬尘从上到下仔细看了看两人,见两人确实未受什么伤,这才心下稍微放松了些,忙问道:“小文,诺诺,你们可还好?他们真的未曾伤你?”
顾掬文忙摇了摇头,声音嘶哑道:“大哥,这帮贼人也不知是不是大雪山之人?我与诺诺好端端的在山中行走,这帮家伙好突然从林中窜出便将我们俩绑了。根本就没问我们去不去大雪山?”他看向大哥,什么的不好意思,“是我支开的护卫。我……我想和诺诺单独待一会……大哥,我错了……”
顾掬尘摇头苦笑。小夫妻感情好,在一起难免有些亲近动作,自然是不喜旁人在身边。
她眼神一眯,看向对面的司徒长宁。司徒长宁看向周围那些黑甲卫,笑嘻嘻道:“都说了是误会。”他又看向鲁诺儿,躬了躬,“还请小姐恕罪。属下也是逼不得已。小姐你也知自己已几次偷偷从大雪山逃离。属下怕万一跟您说带您去大雪山,您就会想方设法逃离。属下只得出此下策,绑了小姐回大雪山再说。”
鲁诺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怒声道:“你们胡说。你們好好的跟我说是母亲身体不好,我自会去大雪山照料她老人家。可是居然是你们敢假扮盗匪绑缚我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有你们这样办事的吗?我定要向母亲禀告,让她严惩你们……你们竟是大雪山之人,为何要黑巾蒙面?为何要扮作贼匪?为何还要威胁我杀了小文,还问大哥……”
她说到这里似乎知道说错了话,眼神闪烁瞟向顾掬尘。
一旁的顾掬文本还认真听她说话。一听她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眼珠瞪大,不敢置信的指向鲁诺儿,“诺诺,你,你竟然,你竟然敢向他们泄露了大哥的踪迹,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他猛的上前,抓住鲁诺诺的胳膊摇晃。
顾掬尘正一手搭脉,检查顾掬文是否有内伤。猛地见小文甩开她的手,又听到他的问话,突觉心中一紧,心底一阵绞痛。
其实有些事不用太过挑明。只看司徒长宁在这里,而她的行动路线,知道的人真的不多。
鲁诺儿脸色苍白,大滴眼泪流下,眼泪几乎连成了一线。
她眼神闪躲,竟不敢看向顾掬尘,也不敢看顾掬文。她只是嘴唇紧咬,一声不吭。
顾掬文见她不说,越发急切,“诺诺,你说,是不是这样?是不是你将大哥的踪迹告诉他们的?”
鲁诺儿看向顾掬尘,脸色越来越苍白,但还是一言不发。
顾掬尘走上前来,拍了拍顾掬文崩直的后背,笑道:“小文,你冷静点。别问了。我如今没事,此事就休要再提。”
顾掬文却异常倔强,“不行。你说,诺诺,你说。我只要你说,你倒是说句话呀。”
鲁诺儿看着脸色铁青的夫君,吓得嘴唇发白,抖着声音道:“我,我没有办法。他们问我。要我说,只要我不说,他们就说要杀了你。我没有办法。我不想你死。我想……大哥那么厉害。他那么厉害,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我只是为了你,我……”
“啪”的一声,顾掬文用力甩了鲁诺儿一巴掌,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向震惊的鲁诺儿,再次扬手。可手却被顾掬尘抓住了。
顾掬尘看向自己的弟弟,云淡风轻的劝说,“算了。他们拿你的性命要挟她。她这样做,也是对你夫情重,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你莫要再怪她了。”
是啊,确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家人,也有亲疏远近之别,值此危难之时,保谁舍谁,便是亲疏远近之别了。此确是人之常情。可,顾掬尘在心中叹息,心底出是一阵刺痛。可再如何人之常情,出卖了便就是出卖了。虽能理解,却还是伤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