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长宁听顾掬尘如此一问,有些尴尬,讪笑道:“跑一跑,出出汗,舒服。”
顾掬尘眯着双眼,瞪向这人。直恨不得将面前之人片成千万片。就是这家伙搞出来的这些破烂事,才让弟弟与鲁诺儿之间有了罅隙。人心经不起考验, 她早就知道。世上之人心不定,还是莫要看得太清才好。
而如今就是这家伙,清楚的将鲁诺儿善变的心肠清楚明白的摆到她面前,让她就是想装糊涂都不能了。这如何让她不生气。
要不是他搞出来的这曲,也许鲁诺儿一辈子也不会做出卖自己的事。她也一辈子可以装糊涂的。
想到这里,她盯向司徒长宁的目光又冷了几分。据隐狼卫传来的情报消息, 这司徒长宁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无大恶但小恶不断。
就比如这次,说什么绑了鲁诺儿回大雪山是教主的法旨, 可是她却知道,这司徒长宁一直觊觎教主之位。而教主红魅儿却只想将教主之位传给鲁诺儿。此番绑架也不知他是不是早就存了杀人夺位的心思。只是如果真有这心思,这家伙也不知为什么又半途改了主意,将杀人改成了绑架。这些捉摸不定,倒是符合情报中对此人的评价。性情优柔寡断,有贼心没贼胆的小人。
她如此盯得司徒长宁,让司徒长宁有些毛骨悚然,后背冷汗嗖嗖直冒。他眼珠不断乱瞟,看向四周。可是看着周围不断增多的狼甲卫,他也知道早就失去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他只得躬身陪礼,一脸讪笑道:“大东家,我都说了只是开了个玩笑。老子对天发誓,我真没有杀小姐少爷的心思。如果有,让我不得好死。嘿嘿,大东家这下你相信了吧。”
顾掬尘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随便发个誓我就信。竟敢绑架我弟弟, 还敢编个什么开玩笑的鬼话。管你是不是不开玩笑,先打你个半死再说。她看着前方的狼卫,那狼卫左肩狼头上有一青色蝴蝶的人标志,她做了个行动的手式。
那青蝶狼头卫会意,右手一挥。周围的几百黑甲卫齐齐出动,向司徒长宁猛扑而来。
司徒长宁大惊,转身就逃,可哪里逃得开去。四面八方都有黑甲卫的身影。再加上他贪念作祟,围着雨魄转了那么久,早就消耗掉大部分体力。此时反击,力量和速度都轻了很多。
不过片刻,他身上就中了几伤,背后也中了几箭。司徒长宁后悔不已。原看着这位大东家和颜悦色的,再加上他又没有真伤着顾家少爷夫人,他还以为此事应该揭过了,不是什么大事。道过歉,多陪些笑脸就能过去的。也因为这样想,是以他便没着急着逃跑。可没想到,这顾大东家翻脸比翻书还快。
司徒长宁边逃边叫道:“大东家,饶命啊。啊,”胳膊被砍了一刀,血液直流。这一会他便浑身是伤,脸色越发白得厉害。正是合了梦觉对他小白脸的称呼了。梦觉斜眼跳脚骂道:“好,打死这小白脸。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少爷夫人。杀了他。”
长忆也扭着身子挥着帕子笑道:“哎,何必呢?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真至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哎,可惜了这么个俊公子……”
司徒长宁听着这丫头的冷嘲热讽,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跳脚骂,“呸,顾小子,你不要太过份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难道你顾家真的想和我大雪山撕破脸?就算是大雪山如今实力不如往昔,但若是拼死反抗,也够你们顾家喝一壶的。顾小子,你不要不识实务。”
顾掬尘冷笑。要不是看这小子还没作过大恶,手上也没什么人命,她早就活劈了他,还会浪费时间听他在那里鬼叫。几百人揍八个人,还是在团团包围的情况下,没什么悬念,不过片刻,那几人就被揍得出气多进气少。
司徒长宁也有些心惊。有些狼卫单个出来,武力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这几百人,有精妙战阵结合,进退都有章法,几乎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他的几个手下就被这些人撂翻在地了。
看看差不多了,顾掬尘淡淡吩咐道:“停,将他们扔出去吧。”是死是活就看天意好了。
她正负手看着众狼卫拎起司徒长宁几人一个个往外扔,突然听到背后“咚”的一声闷响,然后就听到了弟弟惊呼声。顾掬尘猛地转身,看到不知所措的弟弟,以及摔倒在地鲁诺儿。
她愣了愣。弟弟与鲁诺儿两人已经安静了很长时间。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已无话可说。错事已做,越多的狡辩越发让人看出人品低劣。鲁诺儿也知自己犯了夫君最不能原谅的错误。她除了哭泣,也不知能再说些什么。
顾掬尘只得在心中叹气,不想再看这些纠心场面。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不会是弟弟出手杀了鲁诺儿吧?
她心中一急,快步上前,见鲁诺儿身上并没有伤痕血迹,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她出手搭脉,面上由凝重转为惊喜,看着还愣愣的顾掬文,笑骂道:“还愣着干什么?你夫人有喜了,你要当父亲了。”
顾掬文张大了嘴,惊得双目圆瞪,“诺儿,她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当父亲了……”他口中喃喃。
顾掬尘有些好笑,骂道:“是不是你的孩子你问我,我问谁去?快抱了你夫人找个地方休养吧。回家好好过日子,莫再与她闹了。”
顾掬文看向顾掬尘,脸上的惊喜慢慢收敛,面色平静的俯身抱起昏迷的鲁诺儿,慢慢向前走去。
顾掬尘看起向青翼,“派一百骑护送少爷少夫人回家。”
青翼躬身应诺,领命而去。
顾掬尘抬头,看着渐渐远去的顾掬文的背影,内心一阵纠结。出卖过,背叛过,再谈什么原不原谅,就是个笑话了,看在弟弟的面子上她倒是可以不计较。可是信任却是不可能的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
她在心底叹息一声。此次出宫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女儿。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有关顾家的。她这些年为顾家长远发展计,作了很多的布置。这些布置,她想全部交给顾掬文夫妇的,毕竟顾掬文才是顾家未来的掌家人。可是没想到世事无常,仅仅是因为司徒长宁的一顿王八拳,就搅乱了她的布局。后来此事也只能延后了。
又因为鲁诺儿心性不定,她的一些布置又将作另一番改动。这些布置细节工作繁琐庞大,又因为是有关顾家,她也不好假旁人之手,只能自己亲历亲为了。
她揉了揉额头,只觉头又有始疼了。以前这些琐碎事还能交与陈柬。那人作事谨慎,智计超绝,做事很是让她放心。可如今陈柬出任户部尚书,工务繁忙。有些事根本不好劳动他了。
她看向一直跟在身旁默不作声的迟寿,无奈道:“不老叔。暂时不去青山寺了。”
迟寿脸露担忧,“主子,那小主子,大师怕是照顾不来。而且主子若是延期,大师怕是会发怒。”
顾掬尘挑眉,“没法子。你也看到了,我这边出了些事情。原先的计划要改变了。”她眯了眯眼,眼神闪过厉色,“大雪山这些年也折腾够了。真以为我没法子收拾他们。此次司徒长宁竟然敢对顾家人动手,如果我顾家不还以颜色,大家还以为我顾家好欺负。去通知叶策,截断大雪山东路商道。哼,我倒要看看,他们倒底是不是神仙,可以不吃不喝……”
迟寿点头赞同,“主子说的对。这些江湖人长久不收拾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属下这就去办。”
数声鹰鸣,小黑破空而至。迟寿早就写好了信纸,将之绑在小黑的脚上的竹筒,放飞于苍穹。
看着越飞越高的小黑,直到它的鸟身逐渐看不见,顾掬尘转身带人离开这片山野。
秋色到处芳菲尽,更把残红铺折天。无人见秋色秋叶飞,无人听秋风吹尽江山曲。空山寂寂,人空渺。人山寂寞,山也寂寥。天际斜飞雁,弹尽世间离人肠。秋尽黛眉空,看一场情断离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