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法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的样子,但的确就是谢迟这个时候的想法,她正好已经把大部分的事情处理完了,接下来都是一些小事,还是女朋友重要。
吃完了饭之后,谢迟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个小瓶子,师侄之前听说了,谢迟带回来一个九天高层,摩拳擦掌的:快,快把他放出来,我先来作法,把他的身体找出来。
是的,这个九天高层没死,有点像林夏生魂离体的那种状态,把他的身体抓过来,正好可以用来威胁他,说不定能够从他嘴里得到更多的消息。
谢迟打开了那个瓶子,把里面的魂魄给放了出来。
师侄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那个魂魄出来的一瞬间,下意识的想跑,紧接着就撞在了无形的墙壁上,无形的墙壁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就跟在人身上浇了一壶热水似的,当时那个魂魄就嗷嗷惨叫起来。
三个人虎视眈眈,把他围在中间,师侄有些惊讶:难怪要躲到别人的身体里,这魂魄伤的这么严重呢,感觉都快灰飞烟灭了。
谢迟咳嗽了一声:不是,被我打的
师侄:
是的,这人的魂魄本来伤势没这么重的,被谢迟打了一顿,又在那青铜钟里面被震得快要魂飞魄散了,刚才想要逃跑的时候又受创,这才这么虚弱。
简直是连环打击,想想就觉得惨。
他们围着他开始询问九天的事,这人也挺硬气的,死死的闭着嘴什么也不肯说,师侄就站了起来:我先去把他的身躯找过来,不着急咱们慢慢来,师叔啊,你把那块玉佩借给我用用呗,我给他养一养魂,省得一不小心魂飞魄散了。
谢迟丢给他一块玉佩,林夏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毕竟这块玉佩她也住过。
拿去用吧,搞定了之后叫我,我先去做别的了。谢迟转身问自己的女朋友:你这身体能出门吗?
可以。林夏也不舍得跟她分开的,点点头:就是虚弱了一点,别的倒没什么。
谢迟放心了,和林夏换了身衣服收拾了收拾,然后就准备出门了。
她一边走一边道:我答应了送一个小姑娘去见她的母亲,先把这件事解决了,我才能够放心的去做别的。
好。林夏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走路比较慢,谢迟也不嫌弃,就扶着她,慢慢的往前走,这条路的风景她看过无数次,早就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跟自己的女朋友慢慢的散步,看得到的一切东西,好像都变了。
怎么说呢,就像是开了美颜,光又打的好。
谢迟之前就托云诩查了,用的是他们修道者的手法,小甜是被解救的拐卖儿童,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家长的缘故,暂时的居住在孤儿院里。
云诩给了她一个地址,距离谢迟现在的住处,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远,她和林夏坐着飞机过去了,小甜家人所在的城市是没有机场的,她们只能在附近的城市落地,再转车过去。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天上正好下起了小雪,雪不是很大,刚刚落在地上就化了,谢迟却担心林夏身体太虚弱,沾了凉气会生病,赶紧买了把伞打着。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天色已经黑了,我们明天再去找人。谢迟拉着她找了一家酒店住下,说实话,没确定关系之前,两个人走南闯北,到处去做直播捉鬼什么的,住酒店,还是住同一个房间,简直是再经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确定关系,再同住一家酒店,为了方便照顾林夏,还是同一个房间,大床房的那种,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谢迟拿着房卡往里走的时候,心里还有一点点的紧张呢,都快同手同脚了。
毕竟这是她们两个确定关系之后第一次开房(不是)。
林夏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拉着谢迟的手,慢吞吞的往前走,一句话也没说,就是耳朵尖尖有点红。
两个人进了房间里,果然是大床房床挺大的,上面摆着两个枕头,明明那么大一张床,两个枕头却贴得那么近,太近了
谢迟忍不住的咳嗽,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夜晚的景象,又或者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时候
她的脸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然后小声的道:我们就不出去吃饭了吧,外面下雪了,有点冷,你身体又不舒服,我们点个外卖吧。
好。两个人凑在一块点了外卖,谢迟一看,林夏脸颊有些微微的泛白,她伸手摸了一把,她的手也有点冷,赶紧把被子翻开,把林夏塞进去:你先躺一会儿吧,等外卖到了再起来。
谢迟特意的点了热汤,这个天气喝一碗热汤应该会很舒服的。
阿迟。林夏躺在被窝里,那张漂亮的面孔因为虚弱而显得格外柔软:你抱抱我吧。
谢迟看着自己软软的女朋友没忍住,脱了外套也钻进了被窝里,把女朋友给抱住了:好,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这两天老做梦,总会能到怨童生前经历的事情,可能是当初消化的时候消化的太急促了。林夏窝进谢迟怀里,顿时被谢迟的体温给包围了,她满足的喟叹了一声,然后道:但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我总感觉自己当时就在旁观一样。
她晚上睡得不好也有这个原因。
她正在消化那个怨童的记忆,然后就会影响到自己的记忆。
谢迟忍不住的皱眉:影响很大吗?
有点。
怨童生前也是一个可怜人。
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得病了,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父母也是很爱他的,带着他到处去看病,花了不少的钱。
随着钱越花越多,而且没有治愈的可能性,父母的态度就慢慢的改变了。
他们开始考虑生下一个新的孩子,考虑放弃他,而他们在商量的时候,怨童就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他很茫然,有一瞬间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拖累。
被放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怨童死后的魂体那么矮,并不只是因为他死的时候年纪很小,还因为他得了先天性的疾病,身体根本就不会发育,永远都停留在孩童的样子。
犯病的时候格外的痛苦,因为是从骨头里面透出来的痛,他很多次不想活了,但又舍不得死,毕竟他那个时候年纪还不大,还没见过这世上的繁华,就格外的不甘心。
病痛的折磨只是让他痛苦的一部分,他的母亲又生下了一个新的孩子,也是一个男孩,白白胖胖的,很漂亮,最重要的是健康。
有了新的孩子之后,父母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他们宠爱那个孩子,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对怨童,态度也在慢慢的改变。
他时常听到自己的父母私下里交谈,提到他的病就开始叹气,叹完气之后就是对生活的担忧。
他们说。
这个病是无法治愈的,每天都要吃药,花销很大,这样下去可怎么办?他们要为第2个孩子考虑。
他们又说。
这样活着也很痛苦吧,每时每刻都被病痛纠缠着,发病的时候更加痛苦,而且一生都看不到治愈的,就是在活熬而已。
他们还说。
上辈子是不是造孽,这辈子家里的孩子才会这样。
他的身体很痛,心也很痛。
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终于崩溃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爱他了,他成为了家人的拖累,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累赘。
而未来的日子,他能够看到的只有痛苦和绝望。
于是在那天,他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轻但一丝光明都没有的生命。
可就算在死的那一瞬间,他也在渴望活着。
林夏这两天在反复做的梦,就是这个,只要是睡着了,就会陷入梦境当中,成为一个旁观者,旁观怨童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然后像一个轮回一样,反反复复。
这么连续几天之后,林夏的精神也挺疲惫的。
谢迟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认真的考虑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然而这是因为消化掉怨童的魂魄的时候,太过急促,导致把他的记忆碎片也消化掉了,加上林夏身体虚弱,魂魄和身体合而唯一的后遗症还在,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只能等消化彻底完成,林夏的魂魄在身躯当中慢慢稳固,才不会继续做梦了。
谢迟只能亲亲女朋友,抱抱女朋友,就算想要同她分担痛苦,也做不到。
林夏又道:但我在你怀里的时候,睡得比平时好多了。
那你以后睡觉的时候我都抱着你好吗?谢迟很认真的道:比如现在你要不要稍微睡一会儿?
我还不困。林夏伸手抱住谢迟的腰,声音轻轻的:阿迟,就这样抱着我就好。
于是两个人在被窝里相拥着,直到外卖小哥上门,谢迟踩着一次性拖鞋去拿了外卖,两个人简单的吃了一点,又回到了被窝里。
她们在酒店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一出门就发现这一晚上下了不小的雪,道路上的积雪被清扫到了道路两边,沾染上了一点土和泥,显得脏脏的。
但是屋顶上的雪仍旧洁白,一眼望过去像在反光一样。
路过的人还在感叹:好久好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上一次下这么大的雪还是4年前了吧?
据说全球变暖嘛,这样的大雪说不定以后越来越难见到了。
她们两个人牵着手,小心翼翼的走着,雪天路滑,虽然已经清扫过了,但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融化的雪水形成了薄薄的一层冰。
谢迟很担心自己身体不好的女朋友,一不小心会摔一跤,就蹲下了身:我背着你吧。
林夏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趴上去了。
谢迟背着她,感叹道:夏夏,你好瘦啊,好轻好轻的。
林夏抱着她的脖子,在她的耳边笑:太瘦了是不是抱着不舒服?
谢迟联想到了某个方面,脸颊又开始微微的泛红:还还好,但还是稍微胖一点好,太瘦了不健康。
她们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等偏僻了一些之后,脚底下就有了积雪,踩起来咯吱咯吱响。
林夏低声道:我记忆里上一次有人背我,是我的妈妈。
从我记事开始,父亲就很忙很忙,每个月待在家里的时间都屈指可数,那个时候我年纪还不大,夜里突然发高烧了,妈妈那个时候不会开车,司机又不在,她背着我去医院的,路上一直在哭。
后来妈妈就特意去学了开车。
你妈妈很爱你。谢迟咳嗽一声然后道:听说你还没醒过来的时候,阿姨一直在门外等着,等了好几天。
嗯,她前脚走了你后脚回来了,最近公司那边很忙。林夏没有往这方面多说,其实公司那边不只是很忙,还有一点乱。
她醒过来的事暂时没人知道,显然是有人有异心了。
她的母亲也是为了处理这件事,在她醒过来之后没多久,就回公司去了。
两个人走在铺满积雪的小路上,天空偶尔又会飘下来一些雪花,很小,落在发梢上,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水珠。
大概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到了目的地。
一栋已经很破旧的筒子楼。
远远看去甚至觉得是危房。
已经有很多人从筒子楼里搬走了,毕竟这里真的是破旧的过了份,剩下的只有那些家里比较穷的,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才留在这里了。
云诩给的地址就是这里。
谢迟又拿出地址来看了看,然后走进了筒子楼里,她走到了3楼,最左边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大概一分钟吧,里面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等里面的人往外走,准备过来开门的时候,谢迟将小甜的魂魄放了出来,小甜的魂魄还是很虚弱,但起码可以凝聚成人形。
她有些紧张的揪着谢迟的衣角,眼巴巴地望着那扇门,过了一会,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妇女,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年纪,眼角却已经有了深厚的皱纹,头顶的头发,也有一些微微发白了。
她不认识谢迟和林夏,愣了一下:请问你们是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里不是张红云的家吗?云诩给过谢迟很详细的资料,谢迟故作疑惑的道:我走错了吗?
没有,我就是张红云,但是我不认识你们啊小甜的母亲疑惑的道。
谢迟不准备把她女儿已经死了的事情告诉她,毕竟女儿被拐卖失踪之后,作为父母,他们肯定很痛苦,很难受,可是伤痕是会被时间治愈的。
那么久过去了,他们可能已经慢慢地放下了女儿被拐卖的事,加上家里有了新的孩子,生活已经重新开始了。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那又是一轮新的痛苦。
什么也不知道有时候是一件好事,起码可以怀抱着希望,怀抱着被拐卖的女儿被卖到了别人家里,可以安稳长大,如果运气好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再见面的。
怀抱着这种希望的话,心情也会稍微好一些吧。
谢迟笑着道:我一个朋友托付我来的,让我来送些东西,地址是这里没错,她说送给张红云,你是不是还有个丈夫叫刘伟?
女人摇了摇头:我是叫张红云不错,但是我丈夫不叫刘伟,可能是同名同姓吧,那也真是缘分了。
她看不到,自己女儿的魂魄就站在她身前,朝着她伸出了幼小的双手。
小甜被拐卖的时候年纪很小,有些事情已经记不清了,但她还隐约记得自己的母亲,记得自己家里明明很穷,但是母亲却愿意掏出仅有的钱,给她买一根猪尾巴啃,然后背着她,在破旧的楼道里走来走去。
那是她对母亲最后的记忆,是那么的温暖。
第112章
妈妈小甜轻轻的用手牵住了女人的衣角, 她轻轻的喊了一声,然后忍不住的笑了。
因为曾经在梦里,无数次的想起自己的母亲, 但却忘记了母亲的样子,能再见到妈妈太好了,这样以后做梦的时候, 她就可以把梦里那张空白的面孔填上了。
哦忘了, 她已经死掉了,以后不会再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