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珠珠伤心欲绝,脸色煞白,瘫软在地:“少爷,珠珠只想跟着您。”
易萧宇不忍心,但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办法改变。
“你好生打扮,等会县太爷的轿子就来接人了。”
易萧宇拂开她的手,大步离去。
任陆珠珠在屋子里撕心裂肺,易萧宇亦无动于衷。
陆珠珠坐在地上,像个疯婆子似的,哭了笑,笑了哭。
她一朝成为扬州瘦马,这一辈子注定要在众多男子中辗转,这难道就是命?
易萧宇正妻从屋外走了进来,见到陆珠珠伤心痛苦,心里划过一抹快意。之前受相公宠爱又如何,一个瘦马而已,如今相公还不是说把她送人就送人。
易夫人长相清秀,约二十三四左右,穿着一身绿色素缎,大方端庄。可仔细看去,能看到她眼眸深处的刻薄和嫉妒。
“妹妹,我是来给你收拾打扮的,这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哭了。”易夫人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陆珠珠没有让易夫人扶,主动从地上爬起来。
“妹妹,县太爷那里是个好去处,你可得珍惜,瞧瞧这么漂亮的眼睛,可不能肿着过去,若是让县太爷看出你不愿伺候他,到时候吃苦受罪的可是妹妹你自己。”易夫人笑的讽刺,作势要给陆珠珠擦眼泪。
陆珠珠知道进府这三年夺了易夫人不少宠爱,哪怕她心里一直敬着她,她也对她怀恨在心。
陆珠珠已经清楚知道自己会被送给县太爷,如今也只能认命。
除了认命,还能做什么?她只是一个通买卖的瘦马罢了。
“易夫人,还请出去,我要洗漱打扮。”既然不是主母了,陆珠珠也不想和她继续周旋,虚以委蛇。
易夫人没想到她变脸这么快:“妹妹,姐姐是来帮你的,相公怕你没心思打扮,特意叮嘱让我过来的。”
“不用,我自己能收拾好。”陆珠珠道。
易夫人本来就是过来嘲讽她的,根本没想帮她打扮,如今见她这么说,笑道:“那好吧,妹妹可要快些,不然知县大人的轿子过来了,妹妹还没收拾好,到时候知县大人发脾气可就不好了。”
“不劳费心。”陆珠珠冷着脸。
易夫人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出去。
陆珠珠看着她的背影:“易夫人,你何苦幸灾乐祸?殊不知我的今日,或许就是你的明天。”
易夫人脸色难看:“本小姐乃书香世家出身的小姐,你一个瘦马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
陆珠珠笑了,懒得与她辩解什么,她马上就要当别人的妾,和她不会有什么瓜葛。
“易夫人,那就走着瞧吧。”
易夫人火气蹭蹭蹭的上涨,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她知道陆珠珠一旦去了县太爷那里,以她的姿色肯定会成为宠妾,若是被她记恨上,届时她枕头风一吹,对易家来说不是好事。
忍一时风平浪静。
易夫人快步离开。
陆珠珠僵着身子换了一身粉红色的长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
她坐在梳妆台前化了一个精致魅惑的妆容,看着铜镜里的女子,肌肤如雪,面若桃花,一双眼睛狐狸似的勾人心弦,三千青丝挽成一个随云鬓,鬓上只戴了一朵芙蓉簪花,腮边两缕发丝自然弯曲垂下,为她增添了几抹风情。
陆珠珠收拾打扮好,县太爷接人的轿子已经到了。
县太爷亲自为她准备了一个丫鬟,叫小圆。
小圆在易夫人的带领下,走进陆珠珠的屋子,福身行礼。
“奴婢小圆见过姨娘,以后姨娘的起居由小圆负责。”
小圆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长的白白胖胖的,看着很是喜庆。
“起来吧。”陆珠珠笑着道。
“多谢姨娘。”小圆站直身子,朝她看去,顿时愣住。早已听说姨娘美若天仙,今日一见,仿若洛神下凡,难怪大人如此重视。
“姨娘,您今日好美,奴婢都看愣住了,您别见怪。”
“不会。”陆珠珠从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那咱们走吧,时辰不早了,从易府到大人府上还需要两刻钟。”小圆道。
陆珠珠嗯了一声,认命的任由小圆搀扶离开。
易萧宇在府门口候着,见到陆珠珠盛装打扮出来,心里涌起强烈不舍。想她绝色的容颜,想她榻上娇媚风情……
陆珠珠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上轿离去。一个为了前途把她送人的男人,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之前不断讨好他,也只是为了日子能过的好些。
陆珠珠坐着轿子摇摇晃晃的到了县衙,从后门进的后衙。
之后便被送进一间屋子里。
小圆解释道:“姨娘,大人如今还在府衙之中,估计要到傍晚才能回来,您耐心等候。”
陆珠珠点头,表示明白。
时间转眼而过,很快就到了晚上。小圆给陆珠珠端了几碟子吃食过来:“姨娘,您用些点心,大人很快就过来了。”
“好。”陆珠珠没有胃口,依旧强迫自己吃了几块。
以她的姿色,易萧宇刚纳她进府当晚,宠了她五次。县太爷虽然四十多了,估摸着也不会少于两次,腹中有食物,她不至于太吃罪。
天色一点一点黑下来,陆珠珠坐在床边,等的快要睡着了。
这时小圆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陆珠珠以为是县太爷要过来了,连忙坐好。
小圆慌乱进来,怜惜的看着陆珠珠:“姨娘,烦请您简单收拾一下,大人为您准备了轿子,要送您去一个地方。”
陆珠珠脸色一白:“什么意思?大人要送我去哪里?”
小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但奴婢瞧着大人脸色不太好,让奴婢赶紧过来替您收拾打扮。”
陆珠珠眼眶红红,晶莹的泪珠在眼里打转。
小圆看了心疼不已,姨娘也就比她大个两岁而已,却这般命苦……
“姨娘,您别胡思乱想,也许大人只是想把您安置到别的地方。”小圆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陆珠珠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县太爷若是要把她安置到别的院子,之前就不会把她送过来。如今又要把她送走,肯定另有原因。
“小圆,你替我整理一番吧。”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收拾打扮。
“是。”小圆领命,立刻走到跟前,帮陆珠珠理了理发鬓:“姨娘,好了。”
“嗯。走吧。”陆珠珠长叹了一口气,脸色苍白的往门口走。
小圆连忙过去扶着她。
陆珠珠刚走出房门,便看到一个四十多岁芝麻绿豆眼睛的肥胖男人。那男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恨不能直接吞吃了她。
小圆行礼:“大人。”
陆珠珠顿时恍然,这位就是要纳她的县太爷。
“珠珠参见大人。”强忍着心里的反感行礼。
“快快起来。”县太爷亲自捉住陆珠珠的双手,把她扶起来,趁机在她手上摸了好几把。
陆珠珠只感觉胃里翻滚的厉害,不动声色的抽走自己的手。
“走吧。”县太爷看着活色生香的陆珠珠,心中极为不舍,若不是有贵人看中,他如何能舍得这样的美人。暗恨贵人如何今日便要了陆珠珠去,若是晚个一两日,他也能尝了她的滋味,不至于一直想念着。
“好好伺候贵人,也许是你的一番造化。”县太爷叮嘱,也怕陆珠珠不好好伺候。
陆珠珠闻言,脸色煞白,身形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几欲晕厥。县太爷的话,无疑是把她又送给了别人。
陆珠珠眼泪啪嗒掉落。
县太爷皱眉:“祖宗,你可不能哭,那贵人眼高于顶,你能伺候他,那是天大造化,有什么可哭的,快去吧。”说罢,看着小圆:“好好伺候陆小姐,以后你就跟着她了。”
小圆行礼:“是。”
陆珠珠被小圆搀扶着从后门出去,坐上轿子,往驿站而去。
陆珠珠越想越难受,眼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小圆在轿子外面跟着,里面的动静她也听到一些:“小姐,您别哭了,县太爷都忌惮的贵人,想必来头很大,您这般若是让贵人不喜,那就得不偿失。”
她也知道陆小姐心里难受,她也怜惜她,不论哪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都不会好过,只是在现实面前,特别是在那种能掌握生死之人面前,她们只有强颜欢笑的份儿。
陆珠珠想想也是,她的身份注定这样,她除了接受,除了好好活下去,又能如何?伺候县太爷是伺候,伺候贵人也是伺候。
县衙到驿站又走了两刻钟,陆珠珠被接进驿站。
小圆扶着陆珠珠刚进屋,屋子里已经有四五个丫鬟在等着了,见陆珠珠进来,五个丫鬟齐齐走过去行礼:“奴婢见过陆姑娘。”
陆珠珠点头,怯怯的看着五个丫鬟,到底是什么样的贵人,竟然动辄让五个丫鬟伺候她。
“不必多礼。”
“陆姑娘,请随奴婢们这边来。”
“这是?”陆珠珠不解。
“奴婢们为陆姑娘沐浴更衣。”
陆珠珠只能跟着过去。
四五个丫鬟解掉陆珠珠身上的束缚,让她坐到桶里。
桶里热气腾腾的,铺了一层鲜红的玫瑰花瓣,还滴了一些香露进去。
“陆姑娘,您的肌肤雪白细嫩,当真是极好,都不用过多养护。”如羊脂白玉一般,她们还从未见过这么美妙的姑娘。
陆珠珠乖巧任由她们梳洗打扮,穿着一身水红色烟纱裙,鬓上斜插一朵牡丹花,她端坐在床边,水红色的裙摆铺了一床,远远看去,她就像是一朵层层绽放的牡丹花,娇嫩美艳,还带着丝丝妩媚,她就乖巧坐在那里,依旧勾魂摄魄。
五个丫鬟退下,只留小圆一人在屋子里伺候。
“小姐,您还好吧?”出了县衙,小圆便改了称呼。
陆珠珠点头,心里慌乱的很:“我……还好。”双手紧紧拽着衣摆。
能有这么大阵仗的,能让她穿这么好衣服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贵人?
应该是年龄很大的吧,县太爷都四十多岁了,县太爷都觉得是贵人的人,那肯定年纪在五十多岁以上。
陆珠珠心如死灰,身上再好的绫罗绸缎也让她生不出一丝喜悦来。